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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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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闹的市集上三三俩俩的坐着一些人,谈论着京都了最热门的话题。

    档口的破旧木桌上围着一群人,拿着碗喝着掺水的廉价酒,数着盘里的豆干花生。

    一个满脸通红的大汉口齿不清的说着:“这个··这婊·婊/子··从良,也·也值得你们谈··谈论这么久。”说完打了个饱嗝,吧唧吧唧嘴,隐约能看见黑黄的牙。

    “所以叫你大傻,这可不是一般的婊|子,那可是玉妆坊的花魁啊,那个千金不卖的清倌人,这是要被纳进明王府了,以后就是皇亲国戚了。”一个尖嘴猴腮黑瘦的人,用满是污垢的手拿了块豆干塞到嘴里,一脸你不懂的表情。

    “可不是,就搁前两天我家那娘们说,将军府的老妇人过大寿就是叫她去助兴的,可不是一般人啊。”这人猛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听说那娘们长得跟仙儿似得,连那些个千金都比不上,我那口子从将军府帮忙回来,使劲捣腾自己,跟魔障了一样。”

    满脸通红的大汉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这女人啊,呃,灯一关都一个样子,呃,不信你回去试试,哈哈哈,还是自己的娘们得劲,耐/操/弄。”

    这几人越说越起劲,也越说越低俗。天色渐晚,一些铺子甚至已经挂上的灯,摆摊的人家也开始张罗着夜晚的生意。

    一个放着拨浪鼓的小摊边上站着一个十分瘦弱矮小的身影,一件红色长袍松松的挂在身上,一头青丝随意的挽在身后,小小的耳朵藏在头发里,隐约间仿佛能看见耳朵上翠绿的宝石。她低头仔细的打量着摊上的拨浪鼓,最后挑了个小老虎的,付完钱,又悠悠的走着,两手背在身后,一边走一边看着周边的东西。

    玉妆坊里也是热闹非凡,听说花魁要出嫁,玉妆坊难得一楼拒客。

    玉妆坊虽然叫名字文雅,却内部奢华,连店内的熏香,都是沉香铺的特供,更别提楼内的桌椅和摆设都非凡品,而玉妆坊一直都是京都最出名的销金窟,因为宋国民风开放,朝廷不禁风月,更无宵禁一说。

    京都的夜晚的繁华带着奢靡,是几国中最让人惦记的玩乐时间。

    二楼的藏花阁是花魁玉潇潇的房间,关三娘冷眼坐在桌边的椅子上,谈不上高兴不高兴,一手扶着茶杯久久不语。

    而玉潇潇早已打扮好,坐在镜前看着里面的人,明艳动人,一对眼睛充满媚意,在看你的当下,就能让你深陷其中。

    ‘咚咚咚,咚咚’

    忽然一个拨浪鼓出现在镜子里。

    “阿喜,你又出去了。”玉潇潇看着镜子里的人。

    阿喜把拨浪鼓放在梳妆台上,随手拿起来胭脂又给玉潇潇画上几笔,眉间多出来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来,让本身有些清淡的眉眼又多了几分妩媚。

    关三娘摆弄着黄花梨金镶玉的细烟杆,涂着蔻丹的手,从一个绣着莲花的烟袋子挑出一些烟丝,细细地摁在烟斗里,却没见她点上火,只是这么摆弄着,白皙有些许细纹的手,就只是来回地摆弄着烟杆,微皱的眉头藏着很多心事。

    阿喜安抚的拍拍玉潇潇的肩膀,跟着关三娘走出房门。

    阿喜略踌躇,侧头看着她说:“您有心事?”

    关三娘拿着火点着烟斗,糟心的挥开跟在身边的小厮,从抽中拿出一封书信。

    阿喜拿在手上看了看关三娘,略有些犹豫的才拆开拿出来,纸是上好的宣纸,甚至带着檀香,上面的字更是赏心悦目,笔锋干脆,人人都说字如其人,这字透露着一股磊落。

    关三娘说:“此人束发之龄考取榜眼,未及弱冠已是宋国最年轻的兵部侍郎,人称玉面郎君的薛谨行。”

    阿喜问:“这是一封求娶信,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明世子之前。”关三娘抽着烟看着底下与人道别的玉潇潇。“这封信她根本没看,一心只想着前脚纳她入府,后脚就去叶春馆夜夜春宵的宋沭。”

    阿喜细细地看着信说道:“潇潇不是眼皮子浅的人。”

    “呵,你可知这宋沭不仅是国亲,相貌更是极佳,可算得上倾城国色,若非男儿身,他府的门槛怕是都要被求亲的人给踩烂了,当年有使团入京,他还是个小童,只因有一来使好稚童贪色相,言语些许轻薄,愣是斩断人家的子孙根,看中皮囊的,怕是要丢命的。”

    “不至于。”

    关三娘细细的摸着手上的烟杆说着:“这儿啊本就是花街柳巷,卖的就是皮相,年轻干净的身子值钱,但再漂亮的花都有凋谢的一天,脸蛋也一样,希望她能对得起你这些年的维护。”

    “母亲既然不看好,为什么不拦着?”

    “我为什么要拦着,富贵迷人眼啊,且不说明世子是这个京城的小霸王,就看在那一箱子的赎身金,我也该给面子。”

    阿喜侧头看着关三娘,说:“母亲没有说实话。”

    关三娘只是盯着底下的人,那个老区的姑娘们,只能坐在大堂赔笑,有些怅然的说:“自荐枕席的姑娘,再好,也轻贱了。你可知道,那个宋沐今天在叶春馆用一千两的开|苞了一个新花魁,我不知道玉潇潇用了什么办法让宋沐纳了她,但是一个贱妾,又比花魁高等多少呢,而且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她吗,又哪是你拦就能听的。”

    关三娘说完就走了,甚至没有没有再看底下的人一眼,好像楼下那个含泪女子只是一个陌生人。

    阿喜站在二楼看着底下的人,沉默了很久,玉潇潇比自己更早进玉妆坊,说是关三娘一手带大的也不为过,留在身边多年,也从未想过卖掉她的初/夜,一直让她做着清倌人。

    两年前,初次登台,一个胡商抬着两箱珠宝来买人,关三娘也没有点头。这些年不少人看中她,明里暗里都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可是关三娘一直留着她,阿喜曾经好奇过,关三娘只是说,她该有风骨。

    阿喜不知道关三娘希望玉潇潇该有什么样的风骨,她只知道,玉潇潇说要进明王府做妾的那天,关三娘在竹林坐了一整夜,第二天去了普法寺,明明说过妓子身脏,不该累及佛门重地的她,第一次,孤身去了一天,回来后也没有说过别的。

    一路走过,碰到的都是为了花魁出嫁,来讨到赏银的,阿喜走出主楼,往竹林方向走去,那才是她的住所,楼里的姑娘,哪怕是卖身子的也没出主楼过夜的。玉妆坊除了主楼还有一个还没出台的姑娘住的子楼,和下人住的配楼,穿过一个花园不远处的竹林,还有个竹楼,阿喜成了关三娘女儿以后,就从子楼里搬到竹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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