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霍祁想的没错，秦姚的确是这个意思。起先知道男人私自转移公家财产还以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现在想来
原来是亲生父子相斗啊。
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握着点小股份，不过是底层的一个小员工罢了，跟着谁不是大展宏图？再说了，跟着霍祁这些年她早就腻了，换了老板也相当于换换口味。
秦姚看着突然挂断的通话，她想了一会儿，给杨帆打去了电话。没一会儿，电话接通，秦姚简单告诉了女人不用再管这事了，杨帆那边，她上个月已经交接完工作，办理了离职手续，现在也是基本脱离了这些事。秦姚见她有了新生活，也不多聊，只说下次回去再聚就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秦姚也彻底清醒了，她睁着眼睛，躺回原位，扯过沙发上的薄摊盖在自己身上。
秦姚正想着事，没一会儿，男人那边又打来了电话。秦姚拿起手机一看是霍祁，果断挂断。不一会儿，又来了。
秦姚看了两眼，最后干脆将手机关机。
“毛病。”
手机刚扔到一边，秦姚闭上眼，没一会，她感觉有点饿了，抬头一看墙上挂着的钟表，六点半多。在沙发上翻了两转后，秦姚起身走到厨房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这里，之前屋里两个男人，怎么也轮不到她做饭。
秦姚洗了把手，打开冰箱门一看，大白菜、土豆、鸡蛋菜还挺多，关上门再转身，橱柜里面粉面条大米应有尽有。
女人拿出橱柜里的面条，又抽了把青菜，磕了两个鸡蛋。
看着这满满当当的厨房，秦姚不禁疑惑刘峰到底能做多少道菜，该不会比她还聪明吧？
秦姚刚站在橱柜前想着要不要给林驹打个电话，身后，男人的声音传来，
“饿了？”
秦姚转头。
昏暗的厨房门口，林驹双手插兜靠在门框旁。微褶的皮夹克堆在他插袋的双手上方，男人微低着头，眼睛淡淡的看着她。
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一股松弛感，一股久违的松弛感。秦姚觉得自己心脏漏了半拍，就像有人向她心上重锤了两下，空空的，还有回响。
“是啊，你也不看多少点了。”秦姚抱怨着回过身。
林驹轻笑一声，他慢慢走进厨房。厨房不大，一面墙打的灶台，一面墙安洗菜台，男人就这样靠在菜池旁边，安静地看着她做饭。
秦姚热好铁锅，刚倒下油打了两个鸡蛋，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头，
“你要吃吗？”
林驹先是点头，而后又问：“吃什么？”
秦姚无奈：“都不知道吃什么你就说要吃？”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秦姚白他一眼，
“煎蛋面。”
男人一笑：“嗯，爱吃。”
秦姚调成小火，转身走两步去洗青菜，“让开，你在这挡着干什么。”她推开人，拧开水龙头。
林驹也不恼，他随着女人的动作跟在她身后。
秦姚洗完菜，站在灶前翻着煎蛋，身后，林驹看着女人利落的动作，轻轻从身后揽过人，“很久没吃过你做的煎蛋面了。”
秦姚手一顿，没说话。
林驹紧贴女人腰身，他大手在两侧不停摩挲着，秦姚决心不理他，吭都没吭一声。她忙着盛蛋烧水放面，还找了一大一小两个碗出来，
“你吃多少？”秦姚问身后的男人。
“二两。”
“嗯。”
水烧开，秦姚放了两把细面下去。
身后的男人还在她后面磨蹭，他脑袋放在女人颈窝，寸头扎的秦姚脸痒痒的。
一次，两次，秦姚侧脸被磨得微微发红，“别闹了。”秦姚感受着脸庞的刺痒，她拍拍手上的灰，转身推开男人。
林驹冷不丁地被推到厨房门口，好笑地看着她。
男人说话的间隙抬起头，秦姚在这逼仄的厨房和他正面相向。
秦姚本以为会看见戏谑的目光，但四目相对后，她看见林驹深邃的眼眶中闪烁着什么。
那不是情欲，是一种很纯粹的目光，直白的，就像他说出的话一样，很久没吃你做的东西，很久没见你，很久没和你肌肤相亲。
他好像全身心都在说着我很想你。
想到这，秦姚突然上前拥住男人。
感受到女人突如其来的动作，林驹一愣，随即双臂紧紧拥回住女人。男人下颚抵在秦姚额头，大手轻轻顺着她后脑的长发，
“我明天要上山一趟。”
“是回去帮忙吗？”
男人轻轻点头：“嗯。”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顿了两秒：“说不准。”
秦姚全身一僵，她抬起脑袋问：“你不是说你有一个月假期吗？”
林驹点头，“是，但是我们这行休不休假本就灵活，现在山上正需要人，我也不能装作看不见。”
是吗？秦姚脑袋埋回男人胸膛。
林驹抱着怀里的女人，轻轻拍了两下她后背。两人温存这一会，锅里的水烧开了，眼见面汤快扑出来，他抱着秦姚，一个上前将火调小。
秦姚转头看去，面条熟了。
“你去坐着吧，我来。”她说。
林驹也没有拒绝，调码子的手艺只有秦姚才会，他站这也没什么用处。
男人松开人退出厨房，秦姚洗了个手，整理心情将青菜扔下锅，又在碗里加了点调料，最后一齐捞出锅里的东西。
秦姚抹完灶台很快端着两碗面走出来，林驹上前接过。
两人坐到桌前安静吃晚饭。
林驹很久没吃猪油煎蛋面，有些怀念。以前秦姚有告诉过他调味料要放哪些，而自己每次做总是有些不对味。其实后来他也有问过秦姚原因，但女人每次都以里面加了自己的爱这种无厘头的理由蒙混过去。
秦姚看着男人吃饭的速度越来越快，面还没凉，他一大筷子一大筷子已经吃了快一半。“好吃吗？”她问。
林驹从碗里抬起头，“好吃。”
秦姚小口吃着面，安静看向他。
秦姚吃饭的速度很慢，从小养成的。她总喜欢在咀嚼食物的时候思考事情，这让她觉得没有浪费时间，心里的愧疚感会少一点。
秦姚刚吃几口，对面，林驹碗里的面已经吃了三分之一了。秦姚安静看着，等到男人面快吃完，“带我上山吧。”她突然说。
林驹一顿，他抬头看着对面的女人。她语气平静，面色如常，明明是疑问句被她说成了陈述句。
林驹说：“不行。”
秦姚说：“我想去看雪，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去伍界山上看过雪。”
林驹放下筷子：“现在正是寒冬，山上正是难捱的时候。”
秦姚问：“能有多难捱？”
林驹无奈说：“你忘了你上次上山发高烧了？”
“下了山不就好了吗？”
“”
林驹低头两口吃完了面，“不行。”
男人起身拿着碗朝厨房走去，等他再走回来的时候，秦姚正看着他。
她碗里的东西吃了一半不到，面看起来已经有点坨了。
“你吃不下就放在那，碗放在厨房我一会去洗。”说完，林驹刚准备离开，身旁，秦姚伸手拖住他，
“你去哪？”
“我去收拾行李。”
秦姚这次安静了好一会儿，
“你这次上去是不是就不会再下来了？”她问。
林驹没有回答，或者说他也不知道答案。
以前孤家寡人一个，山上随时要用他随时召回去就行了，这么多年，他假期基本都是断断续续的。可今时不同往日……
林驹轻轻拍着秦姚的手，秦姚已经从这份安慰中察觉出了什么东西。
秦姚突然松了手，她左右看一眼，烟盒不在这，真是烦躁。过了一会儿，秦姚转头看去，男人还站在身后没离开。
更烦躁了。
秦姚坐在位置上酝酿了好久才起身走向他。
林驹看着女人朝自己走来，她表情不同于刚才，现在更严肃，像是来找自己约架的高中生。
秦姚走到男人面前，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我要去。”
“都说了，不——。”林驹话没说完，秦姚突然一手捂住他嘴巴，“没人能阻止我的决定，我既然能上第一次山就能上第二次，你可以选择带我或者我自己解决吃住。”秦姚说完放下捂住男人的手，“好了，该你说了。”
“”
林驹相信秦姚不是在跟自己说笑，以她那股牛脾气，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她铁了心，没什么她做不出来的。
林驹无奈道：“秦姚”
秦姚有点惊讶，男人竟然叫了自己的全名。
“秦姚，这不是开玩笑。”他说。
秦姚猛地转过身。
问了几次，秦姚耐心早就耗尽了，林驹看着秦姚背过身不停深呼吸，不知她考虑了多久，最后秦姚转身死死盯着自己，态度急转直下，
“我知道，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为什么你们上山行，我上山就不行了？每年冬季那么多去西部去东北爬雪山的游客，到我这就不行了？”女人说完退后两步远离他，“而且奇怪，你明明就还有一个月假期，为什么说不知道还下不下得来？难不成你是嫌带着我麻烦，所以干脆——”
话未说完，林驹突然上前，他嘴巴堵住了女人所有的话。
林驹都快忘了上一次见这么有攻击力的秦姚是什么时候了。秦姚高中时候话很少，林驹唯一一次看见秦姚一口气说了很多狠话好像还是她在替自己堵其他人流言蜚语的时候。
女人以前情绪不常失控，但失起控来的时候脑袋短路，什么话都入不了耳。在前几次相逢时，秦姚面对他的嘲讽能做到轻轻放下，林驹当时想是这么多年不见，她年纪上来了，控制情绪的能力好了很多。
没想到今晚秦姚情绪还是突然崩溃了。
林驹强制帮秦姚冷静了下来。秦姚靠在男人怀中，心脏如同鼓雷一般，刚刚的情绪波动又让她血压升高，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蛮不讲理过了。
秦姚回过神来，她脑袋埋在男人怀里喘着粗气，
“对不起。”
林驹后怕的搂着她，
“走吧，一起上山。”
秦姚抬头看他，“不能去就算了，我刚刚刚刚就是有点失神，我很难控制自己的行为，说话说话才——”
“没事。”林驹又抱住女人脑袋，“只是山上冷，再加上全是男人所以不方便。没什么不能去的，修完电线我就带你爬雪山，山腰东边有一处临时的护林站，我们可以去那住。”
秦姚深吸一口气，彻底放松了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
“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不想离开你。”
林驹轻轻拍着女人后背安慰她，“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