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陆瑶回到房间,她靠在门后,绞尽脑汁想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对林驹的执念到底是从何而来。好像是因为他的确长得不错,又好像是这小镇子也实在是没有看得上眼的男人。
反正这么多年以来,身边人介绍的,相亲的,都不及林驹。
这两年,陆瑶始终将那晚的画面牢记在心底——
大雪天的山上,男人脑袋开了瓢,虚弱地躺在那张老旧的单人床上。陆瑶那时恰巧在山上看雪景,其他人白天出去检查电缆器具,只有她发发善心帮忙照看一下这个陌生的男人。
也许人就是在虚弱的时候才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彼时,在仍旧残破的护林站里,陆瑶看着当时满脸煞白流着冷汗的林驹,她有好几个瞬间心脏骤停。
“小瑶,小瑶。”
而林驹也就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不停呼喊着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
真的讽刺,陆瑶到今晚才知道,男人当时叫的那是她的名字吗?
秦姚、陆瑶
陆瑶蹲坐在地上,眼神呆呆地望向窗外。
原来这几年,自己这该死的执念竟然全是仰仗另一个人?
真是疯了,全都疯了。
这么多年,山上的那个林驹,山上的那个陌生的林驹,他能在迷迷糊糊中叫出自己的名字,一切就像电影一样美好、巧合,
那时她还在庆幸,那时她还在炫耀——
而那时她冥冥当中引以为傲的命运,也终于是在今天拐了十八个弯儿的实现了。
秦姚半搀着林驹回了屋,男人一身酒气,靠在她肩头,熏得秦姚眼睛都差点睁不开。
刘峰跟在后面,他从没见过喝得这么醉的林驹,此刻不出意外的乱了手脚。秦姚要他帮忙擦擦男人身体,他摇头说不会,秦姚问林驹可以就这么直接去床上睡了吗,他惊恐地说马哥太臭了,不洗澡上不了床。
秦姚心道这小子不仅有洁癖,也是时候该送去学校受受历练了。
最后没办法,秦姚将男人扔到了自己的那张小床上。
本来就是一张单人床,男人手长脚长,一躺上去,秦姚今晚也就不用睡了。
刘峰站在门口看着秦姚站在床边喘气,
“姚姐,你没事吧。”
秦姚清清嗓,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没事。”
安静没一会儿,秦姚转头看向门口的刘峰,“别愣着了,你快去睡吧。”
刘峰指着床上的男人,“马哥”
“放心,我来照顾。”
“可是”
秦姚看着他问,“怎么了?”
“马哥之前说,不能让不认识的女生照顾他”
“”
“没事,你去睡吧,我不照顾他,就让他在这躺着。”
“可——”
“放心。”
“但——”
秦姚懒得再争,她直接一个反手将门关上,
“去睡觉!”
“哦——”刘峰扣扣脑袋,踏着拖鞋往卧室走。
秦姚听到外面刷牙的声音,然后淋浴的声音,接着是关灯、关门。
直到门缝里再也没有光漏进来,秦姚起身打开门,外面一片漆黑,她看了两眼床上的男人,走到窗前将窗子开了个小缝。
冷风透进来一些,屋子里的酒气这才散了不少。
秦姚听着床上男人深沉的呼吸声,她就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静静地看着他。
这几天她不知道已经观察他多少次了,可每次都看不够。每次都想继续注视他,就像这是两人最后一次相见一样。
秦姚看着看着,直接上前帮男人脱衣服。
就这么睡不行,不仅身上一股烟酒味,也容易感冒。秦姚两三下剥了林驹的外衣长裤,脱掉男人的拖鞋,她将双腿抬上床,扯过旁边的棉絮给他盖上。
男人像是没睡熟,中间秦姚帮他翻身的时候,他眉头紧拧。
秦姚将人剥了衣服后,她直起身,居高临下看了他一会儿,“要平时也这么顺毛就好了。”女人说完,走到桌前拿起睡衣出了门。
秦姚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睡衣,回来的时候,她手上多了一条冒着热气的毛巾。
她拿着东西蹲下身,
“别乱动,我帮你擦擦身子。”
秦姚掀开被子,她上手擦着男人的上半身。
温热的毛巾在男人的胸膛后背抹过,林驹这时其实酒已经醒了一大半。可女人一直在忙着动作,他也没急着出声。
男人屏着呼吸,感受着秦姚不算温柔的动作。从胸前到胸后,从脖颈到腰腹,最后要往下的时候,秦姚停住了,
“下面我就无能为力了,我怕你明早起来骂我。”
说完,秦姚拿着帕子起身离开。
林驹心下一松,凉飕飕的。
没多久,秦姚又拿着洗干净的帕子回来。这次,她仔细、温柔地擦拭着男人的面庞。
从额头到鼻尖,从眼眶到嘴唇。
说是擦拭,秦姚觉得自己更是在描绘。
描绘他的面庞,描绘他的经历,描绘他的过往。
最后秦姚拿开帕子,俯身蹲下靠近男人的脸。
女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林驹脸庞,男人眼睫毛不可觉察地动了动。
秦姚细细闻着,
嗯,擦了两遍,酒味儿几乎消散了。
“真是来得快走得快。”秦姚没忍住上手捏了一把男人的鼻尖,
“就像你要命的情绪一样。”
捏了两下,秦姚收回手。看着看着,她忽然叹一口气。
秦姚缓缓后退,正当她抽身准备离开时,身下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林驹的眼珠黑如深渊,见不到底。
“你——”秦姚话没说完,林驹一手握住她手腕,一手揽过她身体。
秦姚刚洗了澡,身上散发着幽幽的玫瑰香。她趴在林驹身上,男人的大手在她身上来回摩挲。
女人穿的是丝绸睡衣,贴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林驹摸着摸着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你醒了吗?”秦姚问。
林驹脑袋埋在她锁骨处,他脑袋迷迷糊糊,闻到熟悉的香味,直接下嘴咬了她一口。
“嘶。”秦姚趴在男人身上动了动,轻轻打了他一下,“看来是醒了。”
轻轻一下,对男人来说不是惩罚,是鼓励。林驹抽过秦姚手中的湿巾,直接将人抱上床。
单人床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此刻正吱呀作响。
林驹侧过身将人揽入怀中,秦姚在里他在外,男人胸膛抵着秦姚纤薄的后背,双手穿过秦姚腰肢,紧紧贴着她。
秦姚面朝墙壁,心里竟然莫名的平静。
她跑不掉了。
自然了,他也跑不掉。
林驹将帕子扔到地上,抬手关门,上锁。
单人床太小,没有别的空间,此刻两人只能贴紧。
林驹一手摸了摸秦姚外侧的手臂,冰冰凉凉,他扯过压在身下的棉被搭在两人身上,
“还冷不冷?”
秦姚闭着眼,后背像烧了团火一样,她都快欲/火/焚/身了,还说什么冷?
秦姚转过身抱住男人,思考两秒,她嘴里的话转了弯,
“冷,抱紧点。”
林驹手臂一紧,将人牢牢锁在怀中。
秦姚脑袋贴在男人脖颈处,他身上酒香、荷尔蒙混杂,秦姚感觉自己现在有点缺氧,
“你是清醒的吗?”她再次确认。
林驹不说话,他抱着人,寻到她柔软的手掌,男人拿起使劲捏了捏。
秦姚动了动,“轻点儿。”
林驹置若罔闻,他脑袋埋在女人发间,深吸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回来?”他声音嘶哑。
秦姚动作停了。
是啊,她为什么会回来?女人没说话。
林驹静默许久,又说,
“我以为你会恨我,恨我当初不告而别。”
秦姚眨眨眼,眼睫毛扫过男人脖颈,“那你恨我吗?”她反问。
林驹一顿,接着,他身子动了动,使力将女人揉进自己怀里。
他说不出话,却能表达。靠近她,抱着她,好像这样做就可以将人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好像这样做就可以拉近两人内心之间的距离。
感受到男人长久的沉默,秦姚像是知道了什么。
她深呼吸一口,闭上眼。
没两秒,秦姚整理好情绪,她忘掉男人尖锐的提问,凭着本能,双手在男人后背游走。
从后脑勺、到后腰,而后又抚到胸前。
女人不安分地四处点火,林驹象征性推拒两下,秦姚没意识到。从上到下,直到秦姚双手快游遍男人全身,林驹终于忍不住,他捉住女人乱动的双手,禁锢在自己脑后,
“别乱动。”
“”
“困了,睡觉。”
“?”秦姚撑起身,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秦姚观察他许久,见男人说完话就闭着眼一动不动,她气急:“林驹,你把我当暖/床工具啊?”
林驹不说话,
秦姚动腿踢他,男人长腿夹住她,
“你——”秦姚动动腿,毫无还手之力。
林驹抱着秦姚,大手顺了顺她炸毛的脑袋,
“别急,还不是现在。”
秦姚动作一滞。
“睡吧。”他说。
秦姚看着闭眼安睡的男人,她只能认命地躺回原位。
见人安静下来,林驹松开禁锢女人的双腿。他安静拥着她,轻轻帮她拍着后背。
睡前,他嘴唇贴上秦姚额头,
“小姚。”
“嗯?”秦姚迷迷糊糊。
“当时,我没有放弃你。”
秦姚一怔,瞬间清醒。
“是我自己。我当时放弃的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