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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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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募兵卒的事确定后,战区各州的首尊返回。

    如今是边境非常时期,前线不能没有主帅。边关的主体将士,由虎狼之猛将组成,多不计生死,且有勇无谋。这代年轻将士,没有什么真正的战场经验,北塬新帝继位后的几次犯边,中小实战也不过二三,因而,万一大将军不在,恐怕副帅遇事冲动,甚至不听命令,或许,会影响新策略施行。

    各州首尊返回后,各自安排副使或行军司马,在本州县开始紧急募兵。

    而王国与子乾,两人突然现身,尤其是国王,途中扮成航运客商,让葎城边关的人,着实惊诧不已。

    经过子乾的精心绘妆,完全像五十岁的样子;就算想要从手上找破绽,那都没有可能,那青筋突起,且布满皲裂纹的皮肤,只有终日在外劳碌的男人才会有……

    渚国疆域方圆,近二十六万七千里;东西七百余里,南北四百余里。

    京都距赡州的葎城,水路二百余里。今日寅时出门,两人首先穿了黑披风,混入禁军马队。出了苍昊门后,北衙的人在附近慢行迂回,以此作为掩护……

    到达北门渡口后,早有货运船停泊等候。短程运货船不太大,上有八名玄赤军,其中两人是左右护军中尉。不过,不是内部同队,也不知道谁是谁,更不知道是什么官职……

    北门渡口,非民用渡口,但是,商船经过特批,却可以通行。当然了,检查极其严格,但凡不正当的运货商,都不敢尝试抄近路,只能改民用航道绕行……

    子乾和国王的披风,连同两匹战马,都交给亲军带走了。接下来,两人的装扮则是中等客商,年龄都看长十岁。而那八名玄赤军,虽然没有化妆,也是船夫或伙计的装扮。

    风很大,风帆刚拉起,船就快速移出了。很快,趁偏东南风,向北境疾速航行。

    此次两人秘密出行,除了国王的亲军,其他人都不知道此事。即使是贴身大太监素袒,也只是以为,国王与子乾有事出去。到底是何事,他也无法猜到二三。

    不过,他肯定可清楚,起这么早,两人肯定不是去郊外野炊,也不是去雍良阁吃石板烧烤,更不可能是为国王治病。总之,不带他,这出行必然是非常之事。

    昨夜,子乾与国王谈军事,谈北境与东界边的紧张局势,谈破局策略……

    子乾的各种策略,都令国王兴奋,之前的坏心情,全部忘于脑后了。他说,必胜有望,信念已然在胸。他认为,子乾所讲的,连战终止,后续和平共处的策略,倒是重中之计。

    关键是,子乾想出牵着对方走的策略,并非是渚国恳求北塬;这不仅是渚国的尊严问题,更是扩大了商贸利益,以及确保边境久安的关键棋局的开始。

    已至子时,国王说要睡两个时辰,子乾便回到他的临时寝房。

    国王只字没提及出行的事,甚至,他还说过了:“明日,孤要睡上半晌;然后,爱卿为孤施针疗治……”

    突然被留在宫中,子乾开始没有觉得怎样。躺倒在榻上时,他却心里有些不安了。须弥婴不知道他的去向,又不见他回到雍良阁,可能整夜都得在等候。最重要的是,她会担心;对于他的生活事,须弥婴比子乾母亲照顾得周到。甚至,子乾的母亲,由于是纪氏医馆的主力,他五六岁就开始照顾子玄,之后就是须弥婴和艮子。

    须弥婴六岁后,她便本能地开始照顾起子乾了。

    这与子乾的天颅郁证有关,尤其他开始承坐堂医后,无人提醒他喝水时,就算渴得喉咙冒烟,他都不知道喝水。

    如果只他自己做事,哪怕是读书,他也同样不知道喝水,甚至,每日可能只会吃早餐,午餐必然会想不起;而到了晚餐时,他却又在书中境界,已经彻底忘我了!

    他想睡觉时,可能已经困得近乎昏厥了,便不自觉地就睡过去了。

    他每日走出医馆,回到后院,进了卧房,伸手就是书籍,通常丑时才能睡去……

    半梦半醒间,子乾感觉有人进门,他便突然醒来。因为这是陌生地方,他换了床榻,睡眠没有深度,甚至连梦都没有情节。

    原来,是国王过来了。

    只睡了半个时辰,国王就过来叫他。

    子乾想,国王怎么像仆从啊?他是这里的天,宫中所有人,都是伺候他的,哪有他来叫醒非常留宿的客卿!

    国王见子乾发懵,便对他说:“爱卿,孤来叫你起,依然我是君你是臣。今日有急事出行,你要随孤去赡州,去北边葎城战区!”

    “是,陛下!臣遵命!”

    国王突然说要秘密出行,子乾并没有问什么,他甚至并不很意外。昨夜所谈及的边境战事,他所讲的策略,尤其是,欧邪古家制造了蒸馏萃取罐,艮子已经会同玄赤军的人,提取了相当量的特种炮药。轻体连珠飞行火炮,也已经发秘密发往几个战区,他们虽然学会了使用方法,却始终心中没底数,甚至,可以说是人人怀疑它的作用。

    于是,子乾对国王说:“陛下,既然去北境,似乎其他人并不知晓此事,因而,出了这个门,最好熟人都难以辨认才最好……”

    “此时出门,宫内走动的人,哪个不认得孤!”

    “陛下,臣有办法。臣的彩妆易容术,还算是世间稀有的绝技!”

    “好好,就依你了!只是,你用什么易容?”

    “油泥颜料,且就在针药背箱内;这卡槽处的长条盒,内装红黄蓝黑白各颜料;以其三原色,加之黑白改变过度,可调成无数种不同颜色。其中,白色两种,有石膏精粉,有珠贝精粉,后者适合光润肌肤……”

    彩妆好后,国王对着铜镜,似乎身子抖了下。他问子乾:“爱卿,你这是仙术么?怎么孤自己都不识得自己啦!”

    “陛下,谬赞臣了。不过,易容就当如此。”

    “此易容手法,绝非凡人可为。说是奇技淫巧,都算是定义不公了!今后,这仙术须保密,必要时,至近亲信可用!”

    “是,陛下!”

    子乾为自己绘彩妆时,速度要慢得多,差不多一刻时,才觉得达到标准了。

    国王说:“今日要会做大事,且是你与孤同行去往不保生还之地,你不后悔么?或者说,你心里愿意么?”

    “陛下,臣本意不愿参与国朝政务,但是,踏进门了,只要开头了,就不能随意放下。何况,臣来渚国,就是陛下的臣民;陛下是英明君主,渚国百姓生活安逸,福祉丰泽,臣敬佩,亦愿意为陛下效力!”

    “好!孤没看错人!”

    “既然要去北境,臣定当尽全力,尤其那些新火器,他们只知操控,却必缺少妙用经历!”

    “好!纪子乾听旨!”

    “是,陛下!”子乾跪地听候国王口谕。

    “边关吃紧,重大事项,特事特办;今日特授,客卿纪子乾,为宣威将军,执行巡察使,以适应战区职事!”

    “谢陛下!臣定不辱使命!”

    国王没忘记亲笔填写了告身,并说,其它相关例行手续,从边关返回后补办;也不需要他操心,会有人专事料理此事,到时素袒会送至雍良阁去。

    宣威将军,这是个武散官职位,从四品上;而且还搭配个巡察使,算是出师有名吧……

    如果依其年龄,尤其是做事风格,至少子乾认为,排除多重情志症因素,国王自身的性格,有时也会相对冲动,极特殊情形,会且很冲动,甚至有点不算理智。

    但是,其诡诈奸滑程度,可能要超出他年龄的几倍。就像有人装傻,有人故意示弱,原理基本差不多。

    昨日晚膳前,国王要素袒差人去司天台,传司天监狼归墟。

    司天台很近,就在鸿胪寺隔壁,而且,他们有事无事,每日都要卯时正上班,靠到申时才下班,也就是散衙或散值。

    国王要他预测近日气象,尤其强调风力情况需精准。

    狼归墟预测,今日为折大枝风力。这司天台的人,尤其是司天监,真的没有混饭,预测得果然精准。而凭子乾的日常判断经验,这风力,这风速,确实不低于六级强风。

    扬起风帆自带动力,扮船夫的玄赤军,腕力臂力均强。把控船舵十分沉稳。

    约两个时辰又两刻,船即到达了古城渡口。

    如果是乘马车,到达速度也差不多,甚至会快些。不过,马车必然颠簸;如果马不停蹄疾驰,两个多时辰下来,如果身板不够结实,就算不被摇散架,也可能需要卧榻修养两天。

    在葎城渡口,已有国王的玄赤军在等候。

    子乾和国王,上岸就跨上了战马;扮航运商的行头,带着脸上的彩妆,在玄赤军的前呼后拥下,向葎城大营飞驰而去。

    其实,亁坎艮左右六队玄赤军,昨夜就已经到达此地,分别在葎河两岸的丛林中隐藏。

    “胡引,你们这么多人,这里就无人发现么?”

    “是,陛下,无人发现我们的存在。”

    “这样的人守边,能不被欺负么!”

    国王对子乾说:“巡察使在前,你先见他们;我在后,看看这些人作何反应……”

    “是,陛下!”

    进入城门并到了节堂,传令官进去禀告:“大将军,朝廷派人来了!”

    “怎么突然来人了?竟然没有知会!几个人?”

    “只一人。”

    “你可认得?”

    “末将不曾见过!”

    “你话说全了!他是什么官职?”

    “宣威将军,钦命巡察使!姓纪。”

    “这倒是新鲜!不过也好,此人智谋非凡,策略往往出人意料。有他助力,必会多些胜算可能。好!本将军得亲自迎接!”

    子乾被几个将士扭着臂膀,脖颈两边架着仪刀,后背抵着障刀……

    “你们,怎么如此对……”

    梁摩仰见子乾的打扮,突然顿住了脚步,端详了半晌,他突然说:“此冒充纪子乾!押进来,我要亲自审讯!”

    “报!大将军,又抓到个冒充国王陛下的人!末将多次见过陛下,此人身形略似,相貌完全不是,且年纪比我们的陛下大十岁有余!”

    “噫!罪孽,如此丑陋之相,竟敢冒充我们的陛下!”副使举起剑鞘,准备先敲打两下解解气……

    “住手!你不怕掉脑袋么!”子乾哧住副使,并说:“凡事要先问个清楚,勿先动粗;鲁莽行事,往往得少失多!”

    “说得倒是没错,这声音确像纪子乾,这长相,说是他叔伯,还差不多!”

    “那贼人!你怎么不说话呀?你们冒充来此,到底要做什么!”

    “不开口就杀了吧?哪有闲暇跟他们浪费时候!”

    “梁大将军,我,确是纪子乾!那确实是我们的陛下!你我相识不久,却也彼此面熟,如此冒充,不说必然送死,也泄漏军情啊?哪有这么呆傻之人!更何况,有人会冒充陛下,你觉得可能么?”

    “那你这是,你怎么,你是纪特使么?不像啊!你是谁?你到底是……”

    “大将军,后边又来了很多人,披轻铠甲,为漆黑犀皮嵌红垂叶纹,前后粘韧混合属护心镜,特种鱼皮软长靴,防穿透特种轻头盔,戴罩目面具,骑高大胡马……”

    “完了完了!这可是陛下的亲军!”梁摩仰几乎昏倒,趔趄着奔过来……

    “还持有夔龙兵符,且有陛下手谕,副大使已验过……”此人是行军司马。

    “梁大人,事出紧急,为掩人耳目,我为自己和陛下绘了彩妆,或称之为易容术!”

    “噫!快放开陛下!你们,你们呐!快跪地求死吧!”

    梁摩仰听到声音,明显地抖了好几下,然后慌忙跪地:“臣等,恭迎陛下亲临!”

    “好啦好啦!这不是朝堂,亦非王宫,这里是沙场前沿,礼数从简!”

    “陛下,臣等死罪!”

    “好啦好啦!你们的渡口,几乎如入无人之境,孤就想试试,来到大将军的节堂前,看看能否直接进来……”

    “陛下,是臣眼瞎!”

    “都起来吧,这哪能怪得了你们;有这样的误会,分明是纪子乾所造成!他那左手,出神入化,二十几岁的人,被他易容成了叔伯了!”

    “梁大人,吩咐人取些温水来,我为陛下卸妆。”

    “快快,去取温水,还要两只新面盆!”

    “陛下,请陛下先坐下!”

    “好好,你们不好哆嗦了,孤都说过,这都是纪子乾害的;刚刚那剑鞘若是打下来,孤肯定要治他的罪,关你们什么事!”

    “是,陛下说得是!”

    “梁大人,为自保,竟然如此……”

    “噫,纪大人,接陛下的话,总不能出个‘不’吧……”

    “是是是,开个玩笑么!”

    “噫……噫……真的不得了啊!纪大人这是仙术么?”

    “这是当年学武时,师傅教的易容术,方便行走江湖……”

    “噫!厉害!敬佩不已!”梁摩仰拍着子乾的肩膀,表情依然有点尴尬。

    “梁大人,陛下来此,必有福报,我们要说重要的事!”

    “是是,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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