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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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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食美酒带来的愉悦和微醺一直延续到薛闵意回家入睡。她的心情是柔和轻快的,汇格的事算什么大事呢,最难的已经过去了;钟耘岐的事是公平的人财交易,两厢情愿;钟耘嵋这个作女作的是她自己,旁人能看热闹谁还会嫌事大?很快就能接回爸爸,父女重聚,她终于在多年之后又能有一个家了……

    直到夜深、直到入梦,梦里依旧魑魅魉魍、惊吓不断。

    薛闵意带着一头汗在黑暗中醒来,她懂了,那些看起来花团锦簇的生活不属于她,她不配,她的命中注定,恐怕就是韩泽说的:你不是好人。

    拿起旁边的手机,她在黄月的好友请求下面,点了“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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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公关部的茶水间里已经很有热闹气氛,做咖啡的、热三明治的、找糖找牛奶的在一阵阵寒暄中解决了早餐,落在最后的薛闵意和苗冬冬还在窃窃私语。

    苗冬冬从冰箱拿了一瓶果汁给正在喝咖啡的薛闵意,“跟你说,新鲜果汁比咖啡更醒神,你试试,维生素pk咖啡因,保证青春无敌。”

    薛闵意苦笑接过,继续刚才的话题,“苗冬你说怎么办啊?”

    “这有什么可怎么办的,”苗冬冬一口饮尽手中茶水,“换个地方放呗,只要别在办公区挡道碍事,eric最多睁只眼闭只眼,他也就嘴上刻薄,人其实挺厚道。”

    “那是对你们,我可没那待遇。”薛闵意苦恼,“再说,太多了,我座位下面真放不下,还能往哪儿搁啊。苗冬你都不知道哎,整一个家太琐碎了,灯泡螺丝椅子脚垫,样样都得买,一样就得一个快递包裹,天天都在收……”

    “也是。”苗冬冬歪头想了一会儿,“我帮你想想办法,我记得会议室后面那个放器材的储藏间还有空,上回行政搞活动跑来借了一堆东西一直没还,那儿就空出来了。”

    想了想,苗冬冬一锤定音,“应该可以,待会儿你先带少点儿过来找我,就放那儿,其他的我再想别的办法。”

    “真解决大问题了苗冬,” 薛闵意大大松了口气,“请你吃饭,地方随便点。”

    “有价格限制吗?”

    薛闵意马上别开脸,抿住嘴,佯装没听见。

    苗冬冬笑起来,“请我怎么都得人均600往上——”

    “姐!大姐!大姐头!”薛闵意赶紧打断,“我买三块钱还包邮的清扫套装,你好意思吃我600?”

    苗冬冬大笑着一把抢回果汁,“我请你喝8块钱一瓶的果汁,你好意思指使我安顿你三块钱的low货?”

    一阵笑闹……

    最终薛闵意那堆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快递,分出三分之一搁储藏间去了。其他的,找这个帮忙塞一小堆,找那个帮忙放长条的窗帘杆,又偷偷藏几个到钟耘嵋办公室,反正她也不会来,暂时应付一下应该没问题……

    直到叶朋经过薛闵意的办公桌,他都走过了又倒回来,斜眼瞟着她,“都搬走了?”

    “没呢,”薛闵意笑眯眯看过去,“大家帮忙找地方收了收,绝不让你碍眼。eric我发现公关部人人都好爱你,为了让你顺眼,都不怕麻烦帮我的忙。”

    这一拍把叶朋拍得很舒服,“哼,知道是借我的光,你就更自觉点儿,早搬走早给大家省事。”

    薛闵意连连点头,呵呵,他可不知道散在整个部门的快递包裹意味着什么,叶副总你就慢慢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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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午饭的时候,黄月在微信上跟薛闵意打招呼,“薛闵意你好吗?多年不见,现在居然作了同事,咱们缘分不浅……”

    薛闵意提了一上午的心,终于缓缓放下,“是啊黄月姐。”

    联系上了,几句话确认了关系,也就赶紧结束对话,“有空再聊。”毕竟都是打工人,并没有多少闲情逸致放在别人身上。薛闵意憋在胸口的气缓缓吐出,逃不开的时候,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显然是正确的。

    她可没想到黄月还是钟董悬在汇格的一把尚方宝剑,那就值得突破心结去经营一下这个关系,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罢,薛闵意有些隐隐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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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的时候,薛闵意抱着一个挺大件的快递箱出门,叶朋见了明显很赞同地“唔”了一声。当然他不知道这一大箱子里也就装了三个晾衣架,圆形的、特别占地方的那种,既然薛闵意笨拙费力地抱箱子出门的样子极大愉悦了叶朋,她就打算再买它好几个,让叶副总好好开心几把。

    抿着偷笑的嘴她下了地铁,顺着匆匆人流往前走,没注意旁边忽然撞过来一个人,薛闵意惊叫一声,“哎干什么呢!”身后有人赶紧扶了她一把,“你小心!”然后薛闵意就觉得自己被旁边和后面两股极大的力量推到了墙边。

    刚要张嘴再出声,一只手悄没生息地捂上了她的嘴,随即一个肩膀顶过来,身后一条胳膊伸到前面推开了旁边的门,薛闵意一个踉跄就跌了进去。

    门瞬时关上了,然后大串钥匙哗啦啦的锁门声,黑洞洞的空间里,有人走过,几瞬之后角落里亮起一盏不算太亮的地灯。薛闵意本能地屏住呼吸,左右一扫,这大概是地铁站里某个待租的小店面,铝制卷帘门,不透光。

    刚才那一路纯熟的截人手法说明对方有备而来,是谁?图什么?薛闵意此刻心里略微有些慌张。

    这店面之前应该是个小吃店,塑料的桌椅东倒西歪,还有好些餐巾纸和一次性筷子撒了一地,内厨的入口处有人掀帘而出,薛闵意抬眼一看,哦,他!

    几天前的深夜,锦色朝代,那个出门来接她的穿褴褛范儿潮服的男人,此刻他依旧挺潮,但换了一种风格,马卡龙范儿?薛闵意不会识别这些潮流事物,但她不是色盲,那嫩到薄薄一抹的清透淡蓝色西服就算在这个破败暗淡的屋子里,也显得熠熠发光。对,简直像一百瓦灯泡一样瞬间点亮了薛闵意的思路,原来是这样啊。

    果然,马卡龙潮男用他嫌弃的眼神白了薛闵意一眼,“我说小妹啊,怎么那么没眼力劲儿呢?”他拎起一把塑料椅,又从地上拾起一堆餐巾纸,慢慢铺在上面,边冲薛闵意感叹着,“我昨天才从拘留所出来,在里面整整待了四十八小时,你说我干什么了就受这罪?”

    “都怪你!”他小心翼翼地坐下,“锦色被罚的钱,也全落我头上了,你说我冤不冤?”

    薛闵意正琢磨话要怎么说,肩膀一阵强烈的疼痛,两臂被反扣身后,一条塑料卡带紧紧卡死了手腕,没了重心,整个人往后摔去,又瞬间被后面的人拎住按在一张椅子上。

    “哎哟哟哟哟,疼疼疼疼疼……”薛闵意从不吝惜叫苦嚷疼。

    马卡龙潮男又一个白眼儿瞪过来,“看吧看吧,你也知道疼,我比你疼一百倍知道吧,肉痛心痛钱包还痛,你把我害这么惨你说说,我饶不饶得过你?”

    薛闵意勉强呲着牙,“弄错了大哥,我没害你。”

    “你带着钟耘嵋才走了不到半个小时,警察就哗啦来了一片,我点过人头看过监控,除了你没别人,我弄不错。”

    薛闵意的忍下一阵疼痛,十分吃惊地看向马卡龙潮男。

    这表情令他一阵火起,冲后面的一挥手,薛闵意的帆布包就被捡过来一阵倾倒,手机放她脸前解了锁,然后被交到了潮男手中。

    他毫无耐心地翻来翻去,越看越气不顺,“小姑娘你有点儿东西呀,微信短信电话干干净净,连个聊闲天儿的话都一句没有,你什么人啊?特务?间谍?”

    “内存小,手机得勤着删,要不然根本跑不动,”薛闵意一动胳膊就疼,撑着一点不敢动,“大哥你没见过穷人吧,我就是。”

    潮男没好气地把手机往地下一扔,“报警有奖金吗?你穷你就有胆得罪我得罪锦色?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不信?”

    “我没报警!”薛闵意马上抓住话头,“我绝对没报警!”

    “这就没意思了,”潮男一蹬她的椅子腿,薛闵意差点被翻倒过去,幸而后面有人在将倒未倒之际撑了一把,潮男欣赏着她的失色花容,慢吞吞道,“我找你就想问个清楚,现在的小姑娘正义感都那么强,都那么没有怕惧么?”

    “不是我!”薛闵意赶紧接上干货,“是小钟总,钟耘嵋。”

    静谧了好几秒钟,然后她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回声。

    “钟耘嵋?”

    潮男的脸瞬间贴到她面前,那表情,说不清是愕然、审视、不信、怀疑,抑或是以上所有加在一起的混合情绪。薛闵意连忙点头,“是,钟耘嵋。”

    从今天看见这位马卡龙潮男的第一眼起,薛闵意就想通了自己的处境和解困之道。为钟耘嵋保密是没有意义的,这些人说下大天来也不敢闹到钟家女的面前。何况人家什么安保条件,不是个人物都近不了钟耘嵋的身,自己却是真的会遭遇皮肉之苦。

    再加上,薛闵意也是真想知道,钟耘嵋到底为什么要报警。小钟总真是个越看越劲道的人物,很多时候根本没法判断她的行为到底有什么目的,是预谋还是即兴。

    此时潮男离她有两米开外了,他拿出手机匆忙发着信息,然后又死死盯着薛闵意,还带着几分不敢信:“亲眼见亲耳听的,钟耘嵋?”

    薛闵意无奈,“我就是个助理而已,又没兼职她保镖,只领一份普通工资,有必要誓死为她保密么?”

    好几声连续信息提示音响起,潮男垂头看了半天,皱眉问薛闵意,“那钟耘嵋她用的什么电话报警?”

    薛闵意报出一串数字,又补充道,“就是小钟总的私人号,不参与公务的,你现在可以马上打过去验证。”

    潮男又看一遍手机,显然对上了,“她装醉就是为了报警?”

    “我没敢问。”薛闵意没好气,她还想知道呢,“可以放了我么?”

    潮男笑了笑,“蹲了你大半天才抓着人,你不会觉得这么容易就放了吧?”

    薛闵意歪头一想,“所以你还是不信我。那这样,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小钟总,帮你们验证一下如何?”

    “行啊,”潮男好似料定她只是吹牛,冲后面那人一抬手,“让她打电话。”

    薛闵意的手机已经扔地下裂屏了,能不能用不好说,人家另给了一支手机,薛闵意二话没说拨了号码,还特意打开话筒外放,几声等待音之后电话接通。

    “谁啊?”钟耘嵋懒洋洋地声音响起。

    薛闵意看潮男一眼,直接说下去,“小钟总,我薛闵意。现在锦色年代的人暴力拘禁我,刑讯逼供问我那晚上是谁报警,我只能交待真相,把您供出来了。”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然后啪地挂断了。

    “所以呢?”潮男不明白,“你说了个啥,她又要干啥?”

    薛闵意把手机还给身后之人,认真地跟潮男说,“我觉得,她现在又在报警,然后要追踪刚才那个号码,请警察来救我。”

    “神经病啊!”潮男一指手机,“赶紧关赶紧关,钟耘嵋她tm就是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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