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里的画
阮澜烛等罗千山他们走后,对凌久时说道:“明天你和小橘子在外面等着,我进去取钥匙。”
凌久时不同意阮澜烛的提议:“还是我去吧。”他停顿片刻,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要是在里面遇到了危险,你还能帮一把,要是你在里面遇到危险,我和她,不一定能帮上忙的。”
阮澜烛沉吟片刻,显得有些犹豫。
凌久时淡淡道:“总不能是你一直保护我们吧。”
阮澜烛面无表情,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终是同意了凌久时的计划。
三人回到了房间。
“许晓橙。”进门后阮澜烛喊了谭枣枣一声。
谭枣枣有点紧张地说:“怎么了,这么严肃啊,叫我全名。”
阮澜烛:“没什么,就是想夸夸你,那面镜子真不错。”
谭枣枣笑了:“那当然啦,我也不知道那镜子居然有这种作用呢。”
阮澜烛双手抱胸:“哪来的。”
谭枣枣一脸尴尬:“我……朋友给的……”
“朋友给的?还是朋友卖的?”阮澜烛走到床边,继续说,“这是你的第五扇门,看来你已经为你的地六扇门做准备了。”
谭枣枣:“你……你不怪我吗。”
阮澜烛摇摇头:“不怪你。”
谭枣枣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会很讨厌呢,以为买道具就是玩游戏作弊,挺丢人的。”
阮澜烛:“我以前是这么觉得的,我觉得靠道具拿到钥匙赢得并不光彩。但刚刚看到罗千水之后,我明白了,作弊也只是为了活着,有什么错,作弊害人,才有错。”
谭枣枣感慨道:“你还真是变了不少。”
阮澜烛笑了,看了一眼凌久时:“近朱者赤啊。”
“你这算夸奖我么。”凌久时笑着说,然后对着谭枣枣道,“你可长点心吧,万一道具是假的呢?怎么办?”
谭枣枣:“放心吧,我都在社会上混了多久了,而且那卖道具的小子,还说跟你俩熟呢!这是送我的。”
阮澜烛严肃的说:“把凌凌的话放在心上,你这次是运气好,碰到真的,万一钥匙碰到卖假道具的呢?在门里就完了。”
谭枣枣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阮澜烛便催她去睡觉了。
夜色如水,杨美树躺在床上。
现在已经死掉了两个人了,但离杨美树最终的目标依旧很远,但她并不着急,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只要将门内的人一个个的杀掉,依据门的规则,那她在门里就将处于无敌的状态了,那时候无论是想找门,还是想找钥匙,都可以轻松的解决。
想到这里,杨美树满意的笑了起来,她哼着歌,昏昏沉沉的陷入了深眠。
滴答,滴答。
有冰冷的水滴在杨美树的脸上,她睁开眼睛,朦胧中发现自己的头顶上,出现了一块漆黑的水渍。那水渍在天花板上晕染开来,透明的水滴一滴一滴地砸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杨美树瞬间清醒,她从床上爬起来,发现不知何时原本关好的窗户大开着,寒冷的风夹杂着雨水从窗口灌进来。
杨美树被这风吹的打了个哆嗦,她走到床边,试图将窗户关起来,却在窗户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黑色长裙,戴着黑帽的女人,她微微抬头,用黑洞洞的眼睛凝视着杨美树所在的位置,脸色在黑衣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苍白。
“啊!”被这一幕吓的后退了好几步,杨美树浑身冒出冷汗,她猛地想起了什么,一个健步冲到了床头柜,拿起自己的背包,开始翻找起来。
没有,没有啊,本该放在里面的东西不见了踪影,杨美树后背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她终于崩溃的叫了起来:“纸条呢,我的纸条呢——”
没有纸条,什么都没有,最重要的线索居然就这么不见了,杨美树浑身抖如筛糠。
她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何时,她屋子里原本的风景图,变成了一副人物图,人物图里的女人和古堡的女主人十分相似,似乎就是女主人的自画像。
“啊啊啊!”恐惧击溃了杨美树,她不顾一切的冲到了画像面前,拿起旁边放着的水果刀,开始用力的划向面前的画像。一刀,两刀,三刀……将面前没有表情的雨中女郎划的支离破碎,杨美树重重的喘息着,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利器。
“我不怕你。”杨美树自言自语,“我不怕你……”
然而下一秒,她再次看向窗户边上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原本该在窗户外的女人,此时却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高大的身躯投下黑色的阴影,将杨美树笼罩在里面,女人的手中,拿着一副黑色的画框,那画框杨美树很熟悉——就是她用来杀人的黑色画框。
“不不不!!”在这一刻,杨美树终于明白了过来,她惊恐的环顾四周,想要找出将她框起来的画框,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女人走到了她的面前,举起手中的画框,朝着她重重的砸了下来。
“啊啊啊!!”和直接失去意识的小素不同,杨美树却没有直接装进画里,那画框仿佛变成了利器,将她的肌肤破开,流出鲜红的血液。
杨美树转身想要逃离,身体里面的力气却开始流失。
终于,黑暗笼罩了一切,杨美树闭上了眼睛,至死,她都没有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自己的死亡。
这一晚凌久时睡的很好,阮澜烛也早早的起来了,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微笑着同凌久时问了早。
“早上好。”凌久时摸了摸自己睡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心情不错?”
“当然。”阮澜烛看了眼时间,“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吃早餐了。”
凌久时没把阮澜烛的话放心上,只当他是饿了,倒是谭枣枣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接着三个人一起去了餐厅,阮澜烛坐下后便开始观察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在看什么?”吃着面包的凌久时问他。
“在看人。”阮澜烛说,“果然少了一个。”
杨美树没有出现,发现这个异常情况的并不止他们,于是有人开口询问杨美树的男伴,问他杨美树人呢。
“不知道,我敲门,她一直没开。”男伴如此回答,“估计是还没睡醒吧。”
本来就是门内世界临时组的队伍,自然不可能为对方尽心尽责,只是这个回答未免太敷衍了一些,众人都皱起眉头。
阮澜烛:“走,去看看。”
凌久时他们三人来到了杨美树的房间,杨美树果然不见了,屋子里凌乱的一切,在告诉众人这里之前曾经发生过什么。
窗户大开着,雨水从外面灌了进来。屋子里墙壁上挂着的风景画,也被人划成了碎片。
谭枣枣:“是不是,变成这幅画了?”
阮澜烛:“变成画,也不好看。”
这事情和阮澜烛的表现联系起来,肯定和他有脱不开的关系,凌久时小声道了句:“你干的?”
“我只是告诉他们画框在哪儿。”阮澜烛无所谓的说。看来应该是罗千山他们做的。
就在这时,罗千山兄妹俩走了进来,递给了他们一张纸条。
凌久时接过一看,发现纸条上是一首小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凌久时惊了:“这是……门的线索?所以是你干的?”
罗千山:“我一直很尊重女性。”
罗千水笑着说:“是我,我只是把她的东西还给她而已。”
“你把画框放哪了?”凌久时问道。
罗千水没说话,走到了杨美树的床边,弯下腰半跪在了地毯上。
看到她的动作,凌久时也猜出了她藏画框的地方——她居然把画框放到了杨美树的床底下。
“这也行?”谭枣枣瞪圆了眼睛。
“我也想知道行不行,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效果。”罗千水放进床下的是一个画框,掏出来的,却已经变成一幅画。
只是这幅画的内容却是乱七八糟的,不过从画中的色彩来看,显然是见了血。
罗千水:“昨天晚上我进入我们房间的画里,又从杨美树房间的画里出来,那时候她正在做美梦呢。我就把她的纸条给换了。”
谭枣枣低头看着画像,“之前还能看出画里人的样子吧……”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让自己的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的画就在屋子里,说明她没有离开过这儿。”阮澜烛分析道,“那她肯定是触犯了禁忌条件。”他的眼神移到了墙壁上被刺的乱七八糟的风景画上,“她对雨中女郎动了手。”
“嗯。”凌久时赞同阮澜烛的推理。
目前已经死了三个人,小素,杨捷,杨美树。
女主人依旧在作画,只是此时她的宴会图上,又添上了两张面容。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谭枣枣捏着这本该是属于杨美树的纸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罗千山:“我们看了一晚上,也没琢磨出来。”
凌久时:“我们就是那个风景,看风景的人,就是女主人。杨美树的线索,比我们多多了。”
谭枣枣说,“可能是她进的门质量比较高?”
也不知道是不是谭枣枣这句话提醒了阮澜烛什么,他沉默片刻说了句:“也或许是她的出门方式,比较特别。”
“什么意思?”谭枣枣莫名其妙,“还能用别的方式出门?”
“谁知道呢。”阮澜烛道。
罗千水:“不管怎么样,坏人已经死了,我们也知道了禁忌条件,可以松一口气了。”
阮澜烛:“既然知道了钥匙在哪,我们去找门吧。”
罗千山兄妹点点头,便出门找线索了。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阮澜烛道,“对这诗有什么想法么?”
凌久时稍作沉吟:“我们站在古堡里看画,看画的人在楼上看我们,画框装饰了我们的窗子,我们装饰了别人的梦……只是诗中最后一句梦,到底是指女主人将他们带入的画中,还是指别的什么。”
“我倒是觉得,梦是指楼上的画。”阮澜烛侧着身体,看着凌久时的侧颜。
两人的距离靠得极近,甚至于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凌久时或许会觉得不自在。但大约是之前和阮澜烛的同床共枕有了铺垫,所以凌久时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是说那副晚宴图?”凌久时问。
阮澜烛:“嗯。”
凌久时眨眨眼睛:“那我们去把那幅画烧了?”
阮澜烛沉默了三秒,发现凌久时这货是认真的,他道:“你不怕了?”
凌久时:“我们总不能让她把那幅画完成吧?”
阮澜烛:“她永远也完不成那幅画。”
凌久时听到这话愣了片刻,随即明白了阮澜烛的意思。女主人的确是完不成那副画了,画中一共有十个人,这就意味着她必须要将十个人拉入画框变成画,但是根据门内的规则,团队是不会团灭的,也就意味着女主人的画,永远要缺一张脸——这画的确是永远也无法完成。
熟练的开锁,阮澜烛再次打开了放置未成品的房间的门,不过这次他们一进去,就有了新的发现。
“……这些是新画上去的吗?”谭枣枣看着面前的画有些毛骨悚然。只见一屋子的画像里,好多画像原本空白的地方都被填满了。
凌久时调侃道:“她还挺高产的。”
谭枣枣无语:“那我宁愿她江郎才尽!”
阮澜烛看着这几百幅画陷入了思考,他手上的动作一顿,道:“找一下吧。”
谭枣枣从一开始就处于懵逼状态:“找什么?”
“找门。”阮澜烛烛说,“门应该就在画里,这么多幅画,画了古堡的每个角落,一定会有什么线索。”
“真的假的?”谭枣枣虽然有点怀疑,但还是听从了阮澜烛的话,开始和他一起翻找起了面前几百幅画卷。
大约半个小时后,凌久时在翻找一副压在底下的画卷时,终于找到了想要的,她低低的叫了声:“找到了。”
那是一副乍看上去非常平常的画,画上是古堡的楼梯,只是这景色之中有个十分特别的景色——一道黑色的铁门。
铁门立在黑暗的角落里,不仔细看很容易看漏。
阮澜烛拿过画:“这是二楼的楼梯间,走,去看看。”
他们直奔二楼,很快就找到了画中的景象,只是和画里面不同的是,铁门所在的地方挂着一副巨大的普通风景画。
阮澜烛伸手就把那画取了下来,发现画后面真的有一扇黑色的门。
“门找到了!”谭枣枣喜不自胜,“不愧是过了十扇门的大佬!”
凌久时和阮澜烛对视一眼。
阮澜烛:“走,去找罗千山他们兄妹俩。”
凌久时他们按照约定到了走廊之上,看见已经在那里等待的罗千山和罗千水。
罗千水:“一会由我进入画中,到时候我会把女主人引开,我只能争取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就是你们的时限,必须要在五分钟之内,离开那个屋子。”
罗千山:“你们派谁去?”
凌久时说:“我去!”
罗千山:“里面九死一生,你不怕吗?”
凌久时:“怕啊,但也得去不是吗?”
罗千山:“行,你也是够冷静的。”
阮澜烛:“感情归感情,出门后的纸条算谁的?”
罗千山笑着说:“算你们的,我现在进门,不是为了通关,就是想找到办法,把我妹妹从门里带出来。”
阮澜烛点头,于是众人准备行动。
路上凌久时看谭枣枣一直在用那面小铜镜照镜子,她问到:“你那玩意只能照镜子吗?”
谭枣枣点头:“卖道具那小子说,只能照镜子。”
凌久时拿过镜子照了照自己,又照了照天上,突然发现镜子中出现了个月亮。
阮澜烛发现了她的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凌久时继续照着上面,可是却只有灯:“我刚刚好像照到一个月亮。”
阮澜烛接过来也照了照:“没有啊,大白天的怎么会有月亮。”
凌久时点头:“可能是我看错了。”
于是众人继续往楼顶画室走去。
阮澜烛敲敲门后,熟练的用发卡打开了画室大门。
罗千山拿出手机看了下,对凌久时说道:“还有两分钟,10点40千水会进入画里,10点45你必须出来,我看见钥匙就在屋子的画框中,很容易找到。”
“实在不行就算了。”阮澜烛声音轻轻的,“一定要出来。”
凌久时笑笑。
滴答一声,10点40到了,罗千水转身走进了身边的画框,凌久时注意到她的手腕上似乎系着一根红线,将她的身体和罗千山的连在了一起。
进入画中后,凌久时先躲在画堆中,女主人果然有了反应,她看向身侧的画,真如罗千水所说的那样,转身进入了身侧的画框之中。
凌久时不敢耽搁时间,快步走进房间,目光在屋子里搜索,想要寻找到罗千山口中的那把钥匙。
凌久时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只是她看着那幅晚宴图越看越觉得不舒服,她皱紧眉头,右手一用力,打破画纸,伸进了画中,果然她摸到那把熟悉的青铜钥匙。
就在她开心的准备离开时,她一转身,吓得一身冷汗,只见女主人正现在她身后,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她。
这眼神太过可怖,让凌久时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凌久时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她没有时间了!
女主人对着林凌久时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她打不过的,而且时间一到,她没把钥匙带出去,阮澜烛他们也没法出这扇门了——凌久时的脑子反应极快,她手一扬,便将手中的钥匙直接扔出了画框。
随即女主人飞身过来,一把掐住了凌久时的脖子。
发生的太快,凌久时无法挣扎,她瞬间窒息,然后感到了意识在逐渐的抽离,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要死了。
女主人将休克的凌久时摔在地上。
面对死亡,凌久时的内心却处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之中,她的脸颊贴在地上,脑子里走马灯一般的闪过了无数的场景。
有她的,有栗子的,有朋友的,还有……阮澜烛的。
走马灯里的阮澜烛可真好看啊,凌久时闭上眼睛前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这都快死了,脑子里还想着男人……
黑暗笼罩了凌久时,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软了下来。
……
滴答,滴答,是水滴的声音。
凌久时感到了一种剧烈的干渴,她微微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水……”
接着便有湿润又柔软的东西轻轻的在她嘴唇上拂过,凌久时慢慢睁开眼,眼睛感觉到了微弱的光。
“醒了?”有声音传来。
凌久时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她终于看清了眼前坐着的人,是程一榭。
程一榭的手里拿着一根棉签,上面沾着水。
“一榭?”凌久时看见他有点懵逼,她现在还记得自己昏迷前的画面。
从理论上来说,处于那样场景的她怎么也是必死无疑。
“我是千里。”双子里的另一个,无辜的睁着他的大眼睛,“咱们都认识那么久了,还能把我认错。
“我出来了?”凌久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痛,连声音也格外的虚弱,“我没死啊……”
“没死。”程千里说,“阮哥才差点死了。”
凌久时一愣,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什么!他怎么了?”
程千里道:“没事,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以陈非的能力,只要不直接死亡,那很快就会没事的,而且现在已经在医院里了,医生都说没事了,就等他醒来。”
凌久时:“可是,他怎么可能出事了呢?”她记得自己在出来之前已经把钥匙丢出去了呀。
程千里:“具体我也不知道了,他现在还在昏迷呢。”
凌久时揉揉头:“我出来多久了?”
程千里:“两天。”
“到底发生了什么?”凌久时还是很担心阮澜烛,“我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程千里:“据说,是阮哥冲进去把你救了出来。”
“又进去了?”凌久时道,“可是那个女主人不是守在了门口么?”
程千里:“那就说来话长,我听说啊,只是听说……”
接着程千里便描述着凌久时进去画中后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