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三年级
我们面面相觑地站在麻瓜街道上,准确的说,是我们和福吉成一个对立防备的姿势。
但是最终,福吉也没有对哈利进行任何惩罚,甚至可以说是积极主动地为他寻找了新的住处,对能找到他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大的轻松。
“他像是担心我会被什么人杀死,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伏地魔又不会突然出现。”哈利这么小声说,坚信伏地魔是唯一会不计艰辛想杀掉他的人。
我默了默,知道福吉这么紧张完全是逃走的小天狼星的原因。
送走哈利之后,福吉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泌出的汗珠,用尴尬又带着隐秘的讨好的笑容看着我:“这位……欧娅娜小姐,不知道对于最近的报纸,你有什么看法吗?”
这是在暗示我,让我占卜布莱克的位置吗?
我沉默地望着他,思索着该如何避开这个话题,却见他忽然抹了把脸,声音艰涩:“你……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你的父亲——尤其是眼睛。”
他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我模糊地听到他叹了口气。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过欧娅娜的父亲。
我下意识想要摸吊坠,告诉卢西乌斯这个奇怪的现象,却想起我们之间已经没法自由通话了,凌晨把人叫起来实在有些讨人厌。
我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三年级的故事是一条暗线,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像二年级一样,做出一些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改变。
我忍不住看了看手心。
我在用着别人的身体……践行她的命运,却改变别人的命运。
……这究竟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呢?
自从搬进对角巷之后,哈利变得前所未有的自在。
在发现海德薇经常去找我,他也时不时就会让海德薇捎给我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是件好事,我很乐意看到别人的快乐和自由。
他甚至替我买好了下学期需要的书,包括那本不断挣扎地《妖怪们的妖怪书》(这简直要把海德薇累坏了)。
本来日子应该是平静的,但在这之后,我碰见了一个小麻烦。
——我时不时的开始做起梦来了。
这并非什么罕见的事情,但问题在于,由于[占卜]能力的存在,连梦境都好像会隐含着什么寓意一样,让人不得不去重视。
每每梦醒,就像在阳光下戳破了一个个彩色的泡泡,砰的一声后,就只留没有头绪的空虚。
好在我只是会在晚上休息的不太好,频率又低,我和卢西乌斯商量不出来什么,也就只好作罢。
九月一日,我和卢西乌斯商量着碰了头。
他大倒苦水:“你简直不敢相信,那群人对我这个小孩子有多么防备!”
是的,由于他展露出来的魔法天赋,卢西乌斯被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们防备孤立着。
什么黑魔王开局。
我指挥着他插上车厢门,嗤嗤地笑:“噢,如果你能进斯莱特林,那就再好不过了。”
卢西乌斯蔫蔫地发出一声冷笑:“难道这样里德尔就愿意对我倾囊相授吗?”
说话间,我透过车窗玻璃看到了拉着行李箱的西奥多。
我简直不敢开口喊他的名字,因为他的变化非常大。
他将稍长的刘海全部梳了上去,只有一些碎发落了下来,彻底露出他那双冰凉剔透的海蓝色眼眸。
人群熙熙攘攘,但是在我看向他的那一瞬间,他就似有所感般回头,正对上我的目光。
西奥多依旧显得和热闹格格不入,只是单单站在那里,就能叫人想起来伦敦的雨和森林的风,神秘又寂静。
我对他挥挥手,然后打开了车厢门的插销。
卢西乌斯迅速坐到了我身边,然后若无其事地问:“噢,是那个诺特,孤僻——”他观察了下我的表情,才说,“但是很有个性。”
我敢打赌,他一定在心里骂西奥多特立独行。
西奥多顺手又将车厢门插上了,面对卢西乌斯戏谑的打量的目光,他只是略微挑了下眉,然后看向我。
我只好拿出编造出的故事介绍卢西乌斯:“这是我在老家的一个朋友,科罗尔·卢西乌斯。”
没等我介绍西奥多,卢西乌斯就笑嘻嘻地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似友好地说:“我知道你,西奥多·诺特——你知道的,欧娅娜几乎什么都会跟我说。”
这话好像没错,但是听起来怪怪的,所以我只能张张嘴,绞尽脑汁想不出来说什么才能打破这奇怪的氛围。
西奥多脸色没有一点变化,在对面落了座:“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你。”
在阳光照耀下,卢西乌斯整个人就像一个宝石,皮肤白到几乎反光,眼睛和头发都莫名展现出一些奇怪的非人质感来。
我开始怀疑道具有些假冒伪劣。
他们针尖对麦芒地软软试探了几句,然后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没过多久,德拉科来了,依旧是趾高气扬的模样,但是他终于放弃了发胶,金发软和的垂着,连带着那双总是显得自负的烟灰色眼眸都变得温柔起来了。
“要我说,下次你应该先去马尔福家,省得我次次都要在火车上找你。”他的视线转向笑得像个假人的卢西乌斯,“所以,这是谁?”
他坐到了西奥多身边,后背往后靠着,尽管面上一派轻松的样子,但明显不打算让我随便介绍两句就算了。
我撇撇嘴,开始为卢西乌斯的存在感到头疼。
因为顾及着这次火车上会出现摄魂怪(阿兹卡班的守卫),我睡得不怎么好,迷迷糊糊间好像梦见了一个女孩,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不动作、不说话,似乎连情绪波动都少得可怜。
“……我要去找那个韦斯莱……不过是好运中了奖,却摆出这种姿态来……”
虽然刻意压低了,但是我认出来这是德拉科的声音,于是困倦地睁开了眼。
一下子就没人说话了。
卢西乌斯不知道跑去哪了,坐我旁边的是一个眼熟的黑色短发的女生。
我呆呆地看着她,颇有些疑惑地看向对面的德拉科和西奥多:“这是……?”
那个女生回过头来了,长开了的五官十分艳丽,眼尾时刻带着傲慢和锋利:“我就说,你们会吵醒她的。”
“潘……潘西?”我大吃一惊,忍不住凑近观察她。
潘西下意识想拂一下自己的头发,想起来自己剪了头发之后,她若无其事地将手放了下去:“看我做什么?你也觉得我不该——”
“梅林,短发更衬你了!”我狠狠夸赞。
潘西脸色好了很多,坐姿也不再那么强撑着了,脊背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外面下起了雨,远处的天空黑沉沉的,只有过道上和行李架上的灯光微微亮着,看不出来现在究竟是什么时间。
我制止了德拉科想要出去的动作,问:“卢西乌斯呢?”
潘西完全不在意地说:“谁知道。”
卢西乌斯肯定不会委屈了自己,看他没有叫我,我也就不在意了。
“我们是不是快到了?”我问。
话音刚落,火车就慢慢停了下来。
德拉科被晃得一个踉跄,走廊上也传来行李掉落的乒乒乓乓的声音。他不满地扶住行李架:“迟早有一天,我要换了这种拙劣的麻瓜的交通工具!”
潘西劝他先坐下。
几秒后,整个列车都暗了下来。
我心里下意识一阵紧张,握住吊坠,借着系统界面的微弱亮光缓了一下。
同时,另一个人也挥动了魔杖,声音低低的:“荧光闪烁。”
竟然是西奥多。
接着,车厢门被人拉开又插上了:“我是卢西乌斯。”
“外面什么情况?”德拉科问。
卢西乌斯显然不会对德拉科说剧情,所以只是摇头表示不清楚。
他坐回了我身边,我就下意识不再那么恐惧紧张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窗玻璃上慢慢爬上了一层细细的冰霜,车厢的温度降了下去,连魔杖顶端的光芒都被冻住了似的,越来越微弱。
大家敏锐地变得安静,举着魔杖一言不发。
我祈祷摄魂怪能漏掉我们这一节车厢——可惜我从来没好运过,一阵轻微的咔哒声响起,是车厢门闩自己打开了。
一只灰白色的、布满黏液斑点的手扣住了门框,随着奇怪的、像是在吞噬什么东西般的咯咯声,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钻进了车厢。
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那股阴冷冰寒的感觉就更明显了。甚至恍然间,我以为自己是一具在冰冷湖泊里泡了几百年的尸体。
那股寒意无孔不入,视线模糊着,让我回想起了做梦时的那种无处可落的悬空感。
依旧是那个我见了无数遍的黑头发的小女孩,背对着我坐在床边,无悲无喜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隐隐约约听得见啜泣声和呜咽声,一开始还很单薄,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哭泣声此起彼伏,有人痛苦地尖叫着,大骂着,怨恨和恐惧海浪般扑向我,变成一根根铁链,将我拖向更黑更深的地方。
窒息感压迫着我,我逐渐失去思考,甚至不太清楚现在想要做什么,只是和女孩一起张开嘴——
“闭嘴!”
德拉科疑惑地看着我。
从他的眼里,我看见了一个脸色苍白的人,急促地呼吸着,满眼烦躁和恐惧。
“抱歉……我不是、我只是听到很多人在哭。”
列车恢复了正常,车厢里的灯光摇晃着,我怔怔地看着,一瞬间又想起了惨白灯光下,那个女孩孤单消瘦的背影。
也许是因为自己也很烦躁,德拉科很轻易地接受了我的道歉,将一块巧克力递给我:“喏,吃掉这个。”
我张嘴叼过,身体很快就重新变得温暖起来了。
谁也没提刚才在黑暗中,大家都变得怎样的懦弱和不堪,默契地为彼此保守秘密。
我很纠结我刚才是不是晕过去了,好在卢西乌斯告诉我,我只是一直捂着耳朵而已,没有发生那种从椅子上摔下去的糗事。
【你看见了什么?】我忍不住好奇地问。
卢西乌斯愣了一下,然后无语地说:【拜托,一个电子生命怎么可能有恐惧——不对,我们连情绪也没有吧。】
我不太相信,但是对上卢西乌斯坚定的眼睛,我不再非要整个对错出来。
“那是摄魂怪,”德拉科回过神来,趾高气扬地说,“邓布利多越来越糊涂了,竟然会让这种生物进入霍格沃茨。”
“什么时候能抓到该死的布莱克,”潘西嘟囔着,“我只希望今年的霍格莫德还能去。”
这倒是提醒我了,卢西乌斯还能拜托孤儿院院长签字,但我是没有监护人的。
想起来了一件坏事,我更加萎靡不振了。
西奥多一直没怎么说话,眼尾下垂,又是平时那副高冷孤僻的样子。我感觉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但是我没有提出来。
经过刚才摄魂怪的事故,大家兴致都不怎么高,列车在一片安静中停在了站台。
一出列车,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细细的雨丝打在脸上,反而带来绵密的针扎般的刺痛和寒冷。
卢西乌斯跟着海格去坐船了,那是一年级新生入学时的传统。
“他会去哪个学院?”潘西问,下巴微微抬向卢西乌斯的背影。
我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脚下的泥泞小路上,生怕一个不小心滑倒,闻言只是满不在乎地耸肩:“不清楚。”
在小路尽头,一百多辆马车停着,每辆马车前站着一只高大的黑马,我能看清他的每一根骨头,能看到那对蝙蝠般的翅膀是从那块骨头上生出来的。
那是夜骐,只有见过死亡的人能看得见他们。
我不知道我见证了谁的死亡,如果有谁死在我面前,我不会忘记的,可偏偏我没有这种记忆。
袖子忽然被扯了一下,我惊讶地看过去,发现是那只温顺的夜骐在咬我的袍子。
我迟疑着摸了摸他的头,他便热切地回应了我,恰好驱散我的困惑。
忘了就忘了吧,我总会想起来的。
“你刚才在做什么?”德拉科怀疑地看向马车的轩辕间,“那里什么都没有。”
夜骐轻轻打了个响鼻。
“我识破了学校的障眼法。”我笑嘻嘻地说,双手随便掐了个奇怪的符。
西奥多漫不经心地移开身子,恰好避开夜骐探过来的头。
他抬眸看向我,又平静地移开视线,我们就都明白了:我们眼中的世界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