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暑假中
之后是几天很平静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晚上，一只雪白漂亮的猫头鹰落在了我的卧室窗前。
我凑近看了看，才发现是叼着一只死老鼠的海德薇。
“勇敢的姑娘，”我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摸摸她洁白的羽毛问，“怎么了，哈利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海德薇飞到我的肩膀上来，用毛茸茸的脑袋亲昵的蹭着我，看得大壮一阵恼怒，想要扑过来将这只大鸟打下来。
莱拉送上来一些水和面包，用好奇的眼睛打量海德薇。
她的脚边没有信件也没有包裹，这让我很疑惑：“亲爱的，我前几天晚上已经让猫头鹰将哈利的生日礼物送过去了——”
海德薇发出一声清脆的啼鸣，翅膀轻轻挥动着，但依旧一直在用尖锐的喙轻咬我的手心。
我有点怀疑是不是哈利出事了，这是有可能的，因为自从我干预剧情后，未来就变得越来越不可测了。
但是我要怎么去麻瓜的街道呢？
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为难，莱拉立即期待地看着我。
我：“……”
片刻后，我扶着女贞路的墙干呕，海德薇萎靡地立在立牌上。
莱拉一边窃笑一边轻轻拍打我的后背。
海德薇带着我走近一户人家。这是一座带着花园的小屋，就和这条街道上的其他房屋户型差不多。
屋子的窗户上映着暖黄色的灯光，女性的大笑声和说话声能隐隐约约地从窗户缝隙里飘出来。
我迟疑着看向海德薇，却见她正用盛满鼓励的琥珀色大眼睛看着我。
我只好拉开没有关严实的大门，走过小小的花园，硬着头皮按了一下门铃。
里面的声音停下了，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瘦骨如柴，脖子修长，穿着漂亮衣裙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身上带着一股酒味和饭菜香气，用一种打量的目光审视着我，声音很冷淡：“你找谁？”
我无法越过她看到屋里的情况，犹豫一下，我露出一个很腼腆的笑容，直接说：“您好，女士，我要找哈利·波特。”
我本以为不说我是哈利的同学，她的反应不会那么抵触的。
但是听到我的话，女人略长的脸上立即露出夹杂着厌恶、恐惧、恼怒的表情，没等她将我赶走，另一个很粗犷的女声就大声喊道：“佩妮，外面的是谁？我倒要看看，有谁要找那个獐头鼠目的窝囊废！”
被称作“佩妮”的女人下意识侧过身，我得以看到里面坐在餐桌旁的哈利。
我立即小幅度对他挥了挥手。
哈利明明就真切地坐在那里，却好像和整个家都格格不入：他的衣服半新不旧，表情僵硬冷淡，连餐盘里的东西都少的像是要马上离开这个房间。
他又惊讶又喜悦地看着我，但很快那抹细碎的亮光就变成了担忧和难堪。
我很快认出来了弗农、佩妮、达力·德思礼，但是却没能迅速将那个留着一撮小胡子，身材高大的女性认出来。
脸蛋涨红的女人看着我，怪叫一声，用自己蒲扇大的手握住佩妮老鼠尾巴般细瘦的手：“就像我说的，有毛病的母狗生出来的狗崽子也是脏的！”
哈利霍然抬头，用尖锐且愤恨的眼神瞪着那个女人，她手中的玻璃杯应声而碎。
佩妮发出一声尖叫，弗农则是用恶狠狠的眼神瞪向哈利，达力则是呆愣地站在电视机前面，看着满地的碎片不知所措。
那女人反倒不在意地嘟囔着给自己找了借口：“一定是我力气使的有点太大了……不要紧、不要紧。”
也许是醉了，也许是不以为意，她嫌弃地看了眼哈利，然后继续喋喋不休地说：“有时候好人家也会出现败类的，佩妮，就像你那妹妹。跟着一个废物私奔，结果呢，一起被车撞死了！”
“他们不是死于车祸！”哈利甩开弗农要拉住他的手，声音里再次充满怒火。
那女人冷笑一声：“闭嘴，满嘴谎话的崽子。你的父亲是个一无是处的无赖，连工作都没有，而你，犯了罪，被送进少年犯学校，尽给你的亲戚找麻烦；你的母亲不知廉耻，所以，现在的你，要和这种人私奔吗——”
她看向怔在门口的我，手指扯起眼皮，眯着眼睛，醉醺醺地说：“——chick。”
我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shut up！”明明已经按耐住怒火的哈利站了起来，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巨大的、刺耳的声音，他像一只发怒的小狮子，几乎是咆哮着说，“shut！up！！！”
他狠狠踹了一脚餐桌，不少酒杯掉到地上，碎成反射着灯光的玻璃片，淡红色的酒液流淌着，染湿了一片地毯。
那女人被哈利毫无颜面地反驳了，气得脸色通红，胸脯一起一伏，在可怕的寂静中，她的身体渐渐鼓了起来。
先是酱紫色的脸，像是青蛙一样鼓腮一样肿胀起来，一双眼睛被肉挤着，却又凸了起来；接着是躯干、四肢。她将衣服撑到紧绷，像一个气球一样飘了起来。
德思礼一家乱成一团，拼命拽住那女人，防止她顺着窗户飘出去。
哈利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冲到楼上。
我下意识跟着哈利冲到阁楼上，粗略扫了一眼后将海德薇的鸟笼抱了起来。他又跑到楼梯下的储物间处，将一个大箱子拉了出来，粗暴地踹开箱子盖，将满怀的书丢进去，同时扯出了魔杖。
我很欣慰他终于知道了魔杖对一个巫师的重要性。
哈利冲着冲过来的、满脸愤怒的弗农挥动魔杖，语气冰冷不耐：“我要离开，我受够了。”
他一手握着魔杖和箱子杆，另一只手拉住我的手腕，头也不回地来到外头漆黑安静的街道上，身后的喧嚣和温暖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哈利走得很急，但是没有什么目的，只是闷头往前走，一直来到一堵矮墙边，他才无力地倚在矮墙上，一动不动，很深、很慢地吐了口气。
我坐了下去，听着我们彼此都很剧烈的心跳声和喘息声。
“我很抱歉。”我说，哈利也说。
见他没有吭声的意思，我就先说：“抱歉，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我，你没必要和他们起冲突。”
哈利只能是个坚强的小孩，可哈利本该是一个幸福的小孩。
他的声音比之前要哑一些，也许是到了变声期。他很冷静地说：“不，在你来之前，她说的话也很过分——她活该，这是她自作自受。”
海德薇盘旋着落了下来，头部蹭蹭我，似乎在愧疚。
哈利想摸摸海德薇的翅膀，但是被海德薇拒绝了。他也没生气，声音很柔软：“原来是海德薇叫你来的。”
我点点头，算是默认。
夏季的夜晚很寂静，夜色很亮，风却寒冷。
哈利将自己的外套披到了我身上，然后坐了下来，靠得很近，像是要汲取我身上的温暖。
我收拢了一下衣服，问了一个很没用的问题：“你冷不冷？”
哈利身上热气腾腾的，哪怕隔着几层衣物都感觉得到。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难以启齿，但还是说：“我很抱歉，让你听到了……那种话。”
“没关系，”我笑了一下，“你刚才将她吹成气球，这就已经很解气了。”
没有谁再离开故土时是完全没有恐惧的，但是我很幸运的遇到了愿意因我而发怒的朋友。
我穿上了哈利的衣服，将冰凉的手放进外套兜里，在里面摸到了一张折起来的纸。
下意识拿出来后，我发现这是霍格莫德的许可表。
哈利看见我的动作，声音终于变得有些低落了：“我本想着，按照弗农姨父的要求，之后就可以让他在上面签字了。现在看来，出了这样的事，他不杀了我就很不错了。”
“——这可未必。”我的眼睛却很亮，将一个摄像机从我自己的包里拿了出来。
哈利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讷讷地说：“你是个女巫。”
“是的，”我赞同地点点头，对他露出一个很狡猾的笑容，“但是我之前其实是在麻瓜世界生活的。”
哈利呆呆的看着我。
“好吧，这其实只是一个模型。”我耸耸肩。
这还要感谢斯托林，这是他前不久动手制作的模型，因为逼真帅气，我一直将它放在我的包里。
我带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哈利杀了回去。
佩妮打开门，怒气冲冲地指着我，妥帖的头发现在变得乱糟糟的，身上不知道怎么沾了一点血迹。
在她说话之前，我打断她，举起手中的摄像机：“刚才那个羞辱我的女人在哪？如果不想让我去警局揭发她的这种歧视行为，就叫她过来当面跟我道歉。”
脸色难看的弗农从沙发上直起上半身，我这才看见他的小腿像是被什么咬了，正慢慢流着血；那个说话不过脑子的坏女人昏睡在地板上，衣服上的扣子被撑掉了好几个，她身边还趴着一只狗。
我当作完全看不见的样子，堂而皇之进了屋里，语气里带着浮夸的遗憾，还有冷淡的不屑：“她看起来可不太好，不是吗？”
哈利跟在我后头，只有在弗农想要跳起来的时候动了动，将我揽在后头。
我从哈利身后探出头，这才发现，救世主竟然已经比我高出一些了：“她已经得到了惩罚，那么我们就签个保证书吧——我可是个文明人。”
我将霍格莫德许可表叠了叠，只留出签字的空白，然后推在桌子上。
弗农怀疑地看着我，想要将许可表抢过去仔细看看。
我当然不会允许，手指紧紧压住一个角，笑眯眯地看着他：“如果你想因为看到上面的字而疯掉的话，”我松开手，直直看着他，“那么请便。”
弗农还是在上面签了字，我片刻也不耽搁，拽着哈利又离开了。
“梅林，我简直不敢相信！”哈利看着皱巴巴的霍格莫德许可表，露出今晚第一个纯粹的笑容，显得稍微像了一点十三岁的孩子。
忽然，他回过了头，手里的魔杖举了起来。
“荧光闪烁。”哈利低声说。
就着魔杖顶端的微光，我看到了草丛阴影里的一个巨大黑影。那东西眨了眨黑宝石一样的眼睛，然后趁着我们愣神的间隙飞快跑开了。
“那是什么……”哈利放下魔杖，“一个黑色的大狗？我可没见过这么大的狗。”
——是西里斯·布莱克，阿兹卡班罪大恶极的逃犯，一个以黑狗作为形态的非法阿尼马格斯，哈利·波特的教父。
我们说了会儿话，讨论犯了《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的哈利之后要何去何从。
没在路边等多久，一个穿着条纹斗篷和深绿色西服裤子的巫师忽然出现了。
我感受到哈利忽然僵住了，像是噩梦成真了一般。
他紧紧抓住了哈利的肩膀，然后用尽量和蔼的语气说：“哈利，欧娅娜，晚上好，我是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