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独角兽
某天早上，我和德拉科收到了来自麦格教授的纸条。
当天晚上的乌云比前几天还要多，几乎将月光遮的密不透风，连空气都是压抑而沉闷的。
我下意识握紧了吊坠。
仅仅是直觉作祟，我就对接下来的禁闭之旅感到很不舒服。
费尔奇看到了我的动作，他也许是觉得我在害怕，所以很愉悦的笑出了声。
一路上，费尔奇一直在说话恐吓我们，这也确实管用，我们之间弥漫的氛围越来越低沉。
海格出来迎接我们，直到这个时候，费尔奇还不忘说：“哼，是的，你们的禁闭内容在禁林——希望我明天早上来的时候还能为你们收走完整的尸体。”
身旁的德拉科猛的一抖，声音更是带着颤抖：“禁林？我——”
我握住德拉科的手。
他看向我，呼吸很急促，连眼眶都红红的。
“邓布利多教授不会叫我们任何一个人出问题的。”
我摇摇他的手。
德拉科咬咬牙，终究只对费尔奇狠狠一瞪：“如果我出了事，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费尔奇转身走了，只对海格说了一句“都在这里了”。
海格很生气地瞧着那盏灯摇摇晃晃地离开：“我白白等了他半个小时——！”
哈利说：“他在路上一直在教训我们。”
“不要管他说的话。”海格说。
德拉科握着我的手愈发用力了，他真的对于进入禁林这件事很恐惧。
“我从来没想到过我会来这里。”他小声说，“我回去就要写信告诉我爸爸，霍格沃茨居然叫我去禁林，还要做仆人才会做的事情！”
我希望说话可以缓解德拉科的焦虑和紧张。
海格领着我们来到一条羊肠小道附近，高举起手里提着的灯，指着地面上一滩闪光的银白色东西。
“看到了吗？”他的声音带着沉痛与怜惜，“那是独角兽的血，它被什么东西打伤了，伤得很重。我们这次争取要找到那只独角兽，尽快帮它摆脱痛苦。”
“如果那个怪物先一步找到了我们呢？”德拉科倔强地看向海格。
“只要有我或者牙牙在，禁林中的生物就不会伤害你们。”海格喘了口气，“我们分开寻找，但是不要离开小路。”
德拉科攥着我的手，立即说：“我们要牙牙。”
海格说：“好吧，那么你、弗洛雷斯，还有哈利一组，带着牙牙，走那边那条路。”
他给了哈利一些药剂，如果发现独角兽时，他的伤势太重，就可以先用这些药剂。
我怀疑这些闪着奇怪色泽的药剂是斯内普教授配置的。
德拉科将灯往我这边偏了偏：“当然，如果你还是害怕，可以靠的近一点。”
哈利离我们距离稍远，他一边关注着路边出现的银白色血迹，一边不忘回头刺一下德拉科：“我看是你比较害怕吧？”
他回头看了眼我，犹豫着靠近了一点，站在了我的左边。
我的身体现在根本不受我的控制，一直在抖个不停。
我不得不深深的呼吸几口，好让自己不要显得这么丢人。
“今天的星星不太妙……”
我把占卜界面的亮度调到最高，看着星盘背后的图示小声呢喃。
禁林里很安静，只有我们走在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细微的呼吸声，还有风击打树干发出的沉闷声音。
偶尔月光也会显露出一点，照亮了树干下蜿蜒的血迹，但是很快就会再被乌云遮住。
哈利忽然站住了，他轻声说：“我觉得好像有人在注视着我们。”
德拉科脸色苍白，他叫哈利住嘴。
我们继续前进，这次哈利和德拉科还会时不时嘲讽对方几句。
我忽然觉得这样的德拉科要比斯莱特林休息室的他要生动许多，没有永远拉长的腔调，那双烟灰色的双眼中也没有时刻掩盖真实情绪的冷静。
树木越来越茂盛，地上的血迹也从斑斑点点变得越来越大块，看得出那只美丽的生物挣扎的痛苦痕迹。
哈利伸长胳膊拦住了我们。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尖细：“看——”
任务界面上，独角兽的血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但是我已经无暇关注了。
空地上躺着的正是海格寻找的那只独角兽。
今夜的月光从来没有这么明亮过，但依旧比不过那只生物的洁白与美丽。
它的嘶鸣声中带着无可避免的痛苦，并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小了。
它纤长有力的四肢不断动作，想要将伏在它身上的怪物蹬开，鬃毛飞舞着，带着濒死的绝望，然而一切皆是徒劳。
那个怪物抬起头来了，我们看不清他兜帽底下的面貌。
他飞快地朝着我们走来，速度快到像是在飘。
德拉科在我耳边尖叫，攥着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但是另一边的哈利却在后退时陡然倒了下来。
我忽然觉得扎比尼说得对，我有的时候确实像是巨怪——我在哈利摔倒之前一把给他拽起来了。
“你清醒一点！”我的声音也很尖细。
哈利像是忽然反应过来，放下捂着额头的手，顺着我和德拉科的力道跑起来。
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等我们回过头去的时候，那个带着兜帽的怪物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一位马人踱着步子围绕着独角兽打转。
他对着独角兽念了什么咒语，这使独角兽的呼吸变得更加均匀。
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我们仨东倒西歪的坐在地上，谁也顾不得地上脏污了。
那位马人走到我面前，神色很复杂。
“回去之后喝一杯茶吧，你们家的那种，这对你的眩晕很有好处。”
我没吭声，头脑晕得厉害，关键是我不太明白原因，也不知道这位马人是怎么知道的。
德拉科站起来，侧身挡住他看向我的视线。
哈利脸色很不好看，眼神却是无比的清明，像一颗剔透的绿宝石。
他上前一步，警惕地问：“你是谁？”
“费伦泽。”
空地那边传来更多马蹄声，从黑暗中跃出两位马人来。
他们争执着，满嘴的“天意”、“预言”、“星空”，眼睛不时就会转到我身上。
我被打量的很不舒服。
见我一直皱着眉头，德拉科发射了绿色的火花，打断他们的滔滔不绝。
海格很快就赶来了，身后跟着大汗淋漓的纳威和赫敏。
德拉科在我休息够了之后，头也不回地拉着我走了，仿佛再呆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将我杀死。
“以后你得离那些马人远一点。”他在女寝门前驻足，小声叮嘱。
我点点头，难得认为德拉科的话十分有道理。
那些马人明显知道些我不了解的东西，而且对我的态度可不像对救世主那样和蔼。
“还有，下次记得跑快一点——我的意思是，别管救世主了，他死不了。”
德拉科眼神很认真。
我是知道的，可惜我拥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我做不到像个看客一样，眼睁睁瞧着一个孩子在我面前无助挣扎。
更何况我迟早是要死的。
卢西乌斯叫我先喝一杯茶再睡：【用你自己从家里带的那盒。】
【我以为你会叫我告诉你原因。】
他声音很轻。
【——问不到的。】
从小时候到现在，我的问题一直没有答案。
……一直没有。
第二天，我和德拉科默契地没有提昨天禁闭都发生了什么，照常和同学们完成一天的课业。
这种时候我就会很庆幸整个寝室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可以发呆，可以画画、可以安静地选择睡觉或者看书，消耗自己糟糕的情绪。
考试越来越近，我每天都不得不面对魔法史巨大的文字量，这真的是我最难以忍受的科目，我根本记不住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名和年份。
或许选了政史地的金刚臂修炼者能得心应手。
卢西乌斯不肯在自己的系统空间里储存一本魔法史课本，所以我只能放弃作弊的可能，挑了一间没什么人使用的空教室，将那些知识点一边翻译成中文一边兵荒马乱的往脑子里塞。
同一时间，马原、毛概……那些上辈子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同浮现出来。
我在心里不停尖叫。
“瞧瞧我们发现了什么——”
“一个说着奇怪语言的一年级！”
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柜子上忽然浮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头颅，然后说相声一样，一人一句地感慨。
手上一个用力，魔法史课本被我揪下来一个角。
“噢，是你！”左边那个眯着眼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大叫。
右边那个立即说：“那个邪恶的南瓜派！”
“？”
我忽然想起来了那个在万圣节大叫的南瓜灯，回忆里的大声叫嚷与眼前两人的声线逐渐重合，叫我一下子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怪不得，怪不得之后碰到的每个南瓜灯都不会叫！
“看得出来你这一次也被我们吓到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
他们两个从柜子里蹦出来，右边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盒绿色的糖果，左边那个则举着糖果大声吆喝。
“虽然你是个斯莱特林——”
“但是我们还是决定与你分享——”
“吃下这颗神奇的糖果——”
“让知识迅速装进你的大脑——”
他们合声说：“快说谢谢韦斯莱！”
“……”
我毫不犹豫拒绝了。
“魔法史可以不及格，但是我不想吃了你们的糖后成为你们的实验品。”
听听他们对斯莱特林的嫌弃吧，我可不会善良地认为他们是真的想与我分享。
韦斯莱双子面面相觑。
“你是第一个猜中我们要拿你做实验品的人。”左边的说。
“斯莱特林的果然狡猾。”右边的说。
然后这两位浑不在意地勾肩搭背着走出教室了。
仔细一想，潘西好像说过，最近走在路上总是能看到有格兰芬多的人忽然喷火，该不会就是吃这个糖吃的吧？
天气逐渐回暖了，我还记得要把手套还给斯托林的承诺，在一个天文课上，我将揣在兜里的手套递给他。
斯托林抓耳挠腮地闷声思考了一会儿，小声撒娇：“你就拿着吧，我不想带粉红色的手套。”
“可是这是你妈妈亲手做的……”我有些举棋不定。
他立即说：“那你先替我保管着好了，等我愿意接受粉红色的时候我再要回来，好不好？”
我默不作声捏紧了手里绵软的手套。
说实话，我有一点点的羡慕。
要知道，我一开始根本没想过学画画。
可是随着这具身体增长，我忘记的东西越来越多。
我原来想着要用系统来记录，后来卢西乌斯的存在彻底打消了我的这个念头；写日记这种行为更是让我没有安全感，谁能保证这本日记本最后会落在谁手上？
我不想被任何人听到我的无病呻吟。
那就画画吧——
没有人会知道那副画里装着的是谁的身影，又是否承载着谁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