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办公室
我认识邓布利多，或者说，他因为我的姓氏而结识了我。
他邀请我去他的办公室坐一坐。
从斯莱特林寝室里走出来，适应了昏暗的眼睛甫一见到下午灿烂的眼光时甚至有些刺痛。
我总感觉我的身体一身毛病，怪不得初始hp 只有65。
【我以为他会在我入学第一周就将我叫过去。】
狮鹫形状的旋转楼梯静默地注视着我。
在我藏好眼睛里的情绪之前，我还不想与百年来最伟大的巫师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谈。
【真不敢相信，这老头居然把口令改成了“蟑螂堆”！】卢西乌斯郁闷地说，【为什么我只能听不能吃呢？】
【求你了，去买点蟑螂堆尝一尝吧——糯唧唧、甜滋滋——】
酝酿的感情像是面对被戳破了的气球，瞬间无处发力。
我迅速对雕像说出口令，生怕自己的耳朵再无辜遭受卢西乌斯的魔法攻击。
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走廊尽头，对我颔首致意：“下午好，江小姐，希望我突如其来的邀请没有打扰你的午睡。”
他示意我坐在椅子上，那椅子的坐垫很软，我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了。
“事实上，我已经午睡过了——您的办公室很漂亮。”
“噢，真高兴你能这么觉得，”他将金色镶边的瓷杯推向我，“我今天早上还在思考要不要重新整理一下我的办公室。”
“当然，还有一些太妃手指饼和巧克力也不能少。”
我定睛一看，这瓷杯里装的居然是茶，杯底还有几抹细碎的茶叶：“这茶闻起来很香。”
“你也许知道【布洛伊恩】？”邓布利多声音还是那么轻柔，镜片后的眼睛轻轻扫向我，“他曾对我说，你们家几乎没人能拒绝这种茶叶。”
我不准备撒谎。
虽然眼睛底色都是蓝色，但是和西奥多那种永远平淡、像是被大雾笼罩着的双眼不同，也不像扎比尼总是盈满不屑和薄情的眼睛，邓布利多的眸子像是一汪泉水，在池底铺满了时间留下的青苔和沉淀下来的故事。
“事实上，我从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我摩梭着茶杯，垂着头说。
“不用着急，你的人生可远远不止霍格沃茨的七年，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去认识，去了解。”
“旅途总有终点，”我看清了他湛蓝双眸中的温和与冷静，“我不会心急，直到分辨出正确的方向。”
“很新奇的想法，”他点头赞同，眼睑微敛，眼眸中的情绪不泄半分，“虽然现在也许已经有点晚了，我还是想问，在霍格沃茨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我下意识就想回答“没有”，只是犹豫片刻，我大着胆子试探性地问：“您介意我邀请弗洛雷斯家的家养小精灵来霍格沃茨的厨房吗？”
“是的是的，饮食方面的确应该被重点关注。”他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过几天你就会见到她了。”
“那么，说到正题上来吧，”他狡黠地眨了眨眼，“或许我可以请你进行一个小占卜吗？”
我周身凝聚起来的力气一松，有些摸不着头脑：“当然没问题，您说出具体的问题就好。”
“在1991年至1992年，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四楼右手边走廊处掩藏的魔法石，在我的观念里，是否会是安好无损的？”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问他，为什么他会这么清楚询问占卜的句式，还是应该问他，为什么直接就把魔法石的事情告诉我了。
我的确会占卜。
将吊坠取下来，注入魔力，[占卜界面]上那个巨大的星盘就会真的显出有形的实体。
每天赠送的随机占卜取决于我的幸运值，至于邓布利多校长这种指向明确的问题，就仅仅考验我的熟练度和问题难易了。
——况且我本身就知道未来走向。
星盘中间写着邓布利多校长全名的超长字条缓慢燃成一堆灰烬，在这团尚有余温的灰烬中，诞生写着未来的枷锁。
——他人称之为，启示。
我本想直接将纸条交给邓布利多，好在脑子一转，想起来那纸条上的语种其他人压根看不懂，只好自己展开念了出来：“所愿皆成。”
“是很好的启示，”我看着眼前金光闪闪的“吉”字，“对于您而言，是很好的结局。”
“是吗，这对我来说可是一个好消息。”他笑呵呵地说。
我完全想象不到邓布利多会找人占卜。他理智、强大、自信，本身就是结局美好的最有力的保障，我有权怀疑，他是想要通过我进行占卜这一行为得出某些结论。
但遗憾的是，信息差的存在不容忽视，我无从找寻他的逻辑。
他最后语气轻松地说：“话有一个月就是万圣节了，相信我，他不比你们的一些节日差，你会喜欢这个上那天的。”
·
事实上，江年猜的十分正确。
手中的纸条早已恢复它应有的冰凉，上面金色的墨水书写出只有占卜师一人能够理解的文字，然而对于此刻的邓布利多来说，它的意义仅仅是一次见证、一个持续几十年的赌约的结束。
在最后，它也应该被烧给那个原本可以亲自享受赌约胜利的人。
圆形的办公室里，唯一自始至终不曾移动过的画像上，黑发的少年人安静地俯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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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情不算太好。
同邓布利多说话时，我忍不住将话在嘴里含着，当软化到最柔弱的样子时再将它吐露出来。
【要我说，你想到什么说什么是最好的。】卢西乌斯说，【他只会觉得你了解到很多——之类的，他绝对不会伤害你。】
【我不信。】我叹了口气，【如果我是邓布利多，面对一个会占卜的孩子——一个没有明确队伍、也许还不分是非的孩子，我第一反应肯定是严格监控他……】
我对于自己产生的这种念头很无奈。
“嘿，欧娅娜？”
我来不及去听卢西乌斯说的话，选择先回应向我打招呼的人：“你是……斯托林？”
“是我。”我终于看清楚了他棕色的双眼，正如我想象的那样，剔透而热情，像是将天文课上看到的星星永远留在了眼眸中。
“我现在十分感谢麦格教授。”他十分认真地合十双手，做祈祷状。
我以为是因为麦格教授为他解答了疑惑之类的，但他的发言还是震撼到我了：“幸亏麦格教授让我留堂了，否则我就不会有机会在这里遇见你了。”
“……留堂？”
我很迷惑。
“是的，因为在上课之前，我将教授发下来的糖全部吃掉了。”
他的神色无辜极了，像是一只棕色的小狗蹲在破碎的茶碗旁边，呆愣愣地瞧着你。
听起来是在将糖果变形成动物模型：“只是因为把糖吃掉了吗？”
“也有可能是因为我鼓动拉文克劳的大家一起吃，我说这是麦格教授给我们的小惊喜。”他看起来有些烦恼，“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赫奇帕奇的大家也把糖吃了。”
于是麦格教授走进教室，不知缘由地被大家用钦佩的眼神瞧着，低头一看，所有人桌子上用来充当道具的糖果都不翼而飞了。
一想到麦格教授和学生们面面相觑的场景，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其实我觉得我有一句话说的不对，你的声音很好听，但是你笑起来简直能叫人大脑一瞬间空白下来。”
他明明说着那么叫人误会的话，神色却是坦坦荡荡，黑色的发丝在阳光照耀下微微发光，只是丝毫不及他眼中真挚的热度。
“希望我的经历让你开心起来了。”
他托起我的手，将几颗坚果巧克力放在我的手里，指尖滑过我的手心，我忍不住蜷了下手指。
他笑容狡黠：“我偷偷藏起来的，你可不要告诉麦格教授噢。”
我又笑了，把手抽回来：“才不要，我要让教授给拉文克劳扣五分。”
他想了想，三下五除二将一张羊皮纸折成了五角星。
不是那种一张长长的纸条折成的星星，而是经过迅速几次对折，撕下多余部分，留下的五角分明的星星。
他将其他没有用的部分塞进自己的口袋，那个漂亮的星星落进我的手心：“这是封口费，我只有这个了。”
他可怜兮兮的表情更加让我发笑：“这些可不够——下一次教我怎么折吧。”
“星星、月亮、花朵、蝴蝶，你想学什么都可以。”
我兴高采烈地捧着星星回寝室了。
尽管一路上卢西乌斯都念叨着诸如“我就说，外国这群人都很开放”之类的话，我都觉得很开心。
·
过了几天，邓布利多校长告诉我，弗洛雷斯别墅里的家养小精灵已经到霍格沃茨厨房了。
我顺着他给的提示摸进厨房。
莱拉一见到我就小声尖叫：“我的小姐啊！您真是憔悴了不少！莱拉一直知道的，莱拉学到的菜谱对小姐会十分有帮助！”
真是瞎说，我可不信在霍格沃茨的食物投喂之下我会瘦。
我感觉我受到了比卢西乌斯魔法污染还严重的攻击，莱拉卑躬屈膝的动作和语言里不自觉带着的讨巧叫我很不舒服，只好在她停止的时候迅速说：“当然，我是说，请你帮忙做点什么吃的好吗，任何面食都可以。”
“您居然对我说‘请’……”莱拉的双眼像是被施了清水如泉，她哽咽着说，“莱拉买了很多酱料，莱拉觉得现在小姐会喜欢吃炸酱面。”
我的眼睛一亮，心中的无奈消失大半，但硬是忍着没有对她说“谢谢”，我实在害怕她忽然撞向墙壁的动作，简直叫人心力交瘁。
正是午餐时间，我本以为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来厨房，然而，每当出现“本以为”时就必定会出现意外。
一个长相十分俊朗的赫奇帕奇学生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我认识他，斯莱特林女生们聚在一起也会讨论一下帅气的学生，这位赫奇帕奇的学长可谓是十分有名。
他很有礼貌地对我颔首，过了几分钟举着手中的烤面包回来了：“劳驾，请问这边是在做什么？”
我看了眼锅里的色泽鲜艳的炸酱面和他手中的烤面包，先问了一下莱拉：“你介不介意我将炸酱面分享给他一些？”
莱拉又要泪流满面了，她尖声说：“当然不介意，主人看到小姐交了朋友会很开心的。”
见鬼的主人，我压根不认识他。
我对那位学长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华国的炸酱面，还有很多，要来尝尝吗？”
他看起来有些窘迫，脸颊上泛起一层薄红：“感谢你的邀请，我很乐意。”
“我是塞德里克·迪戈里，”他的眼睛很温暖，“事实上，在厨房还有很多食物，但是也许是吃过许多次了，没有一种能闻起来这么美味……”
我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拒绝炸酱面里格各种酱料散发的香气。
我简单说了一下我的名字：“不用谢，你很有名，说不清说出去这件事后会有多少女生羡慕我。”
他被逗笑了，接着是很有技巧的转移话题：“我记得，你用的餐具是叫筷子？看起来比刀叉方便多了。”
话是这么说，他吃的却又快又优雅：“再见，我的朋友，再次感谢你，接下来我要去进行魁地奇训练了。”
他给我一兜糖果：“这是我们家自己做的蜂蜜糖，如果不嫌弃的话，请你收下吧，就当作我蹭饭的谢礼。”
莱拉听见这句“我的朋友”，几乎将两只耳朵直立地竖了起来。
……欺骗一个纯洁灵魂的愧疚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