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不换?
拓跋夏愣住了,她看着眼前那个风流纨绔气十足的女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就是人人赞颂的“烈焰”太女殿下?丰姿如仙凡尘修行,心智无双合纵连横,将“烈焰”带向了如今盛世繁华的南宫珝歌。怎么可能是坐在马背上衣衫不整,发丝披散,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将国家之争放在一个男子身上,犹如赌场赌局般玩闹的人。
南宫珝歌笑容更大,“怎么,不愿意?觉得和男子交手弱了你的名头,丢了你的身份?可如今你是困兽,不管你赢没赢我,这消息是传不出去的,君上的风采也没人知道啊。可若是你赢了,我便会放你走。将来你以一己之力,从我‘烈焰’十万大军中突围而出的事情必然宣扬开来,如此彪悍的战绩,还怕那些部落不重新投诚你吗?还怕您的威名不能流芳千古吗?”
拓跋夏是个好大喜功的人,更是个雄心壮志的人,如今被自己围城落荒而逃,还被重重围困,她一定是不甘心的。南宫珝歌将这么好的机会放到她眼前,她不信拓跋夏不答应。
“当真?”拓跋夏的眼中,露出了精光。
南宫珝歌抬手,“所有大军,后退五里。”
她如此荒诞的命令,“烈焰”大军中竟然无一人反抗,而是立即转身,沉重的脚步声回荡着,带着火把烈焰,消失在了夜色中。
火把的光芒很好地定位了大军的位置,拓跋夏甚至可以看到军队后撤的方位,南宫珝歌没有骗她,大军真的后撤了。
场中只剩下楚弈珩和南宫珝歌,还有几名亲卫。
拓跋夏的眼神忽然就亮了起来,她仿佛看到了希望,只要她赢了楚弈珩,就凭南宫珝歌那弱不禁风的身体和几名亲卫,谁又能奈何她?她是大漠里最勇猛的人,若是她能杀了楚弈珩,拿下南宫珝歌也未可知,那便是一场绝地反击的战役,有了这个胜利,那些背叛她的部落首领们一定会乖乖的回来,重新臣服在她的脚下。
“那就打吧。”拓跋夏的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神色,举起了手中的长刀,一夹马腹,直奔楚弈珩而去。
拓跋夏的自负没有错,在这一次之前,她在大漠里的战绩从无一败,数十个部落,哪一个不是她靠着自己的实力打下来的?她生长在马背上,驾驭马的能力,便是大漠里的人,也没几个是她的对手。
她天生力大,长刀近百斤重,只要挨着便是骨断筋离,以往的战役中,但凡她杀入人群,那便是尸山血海,看着就让人胆寒。区区一个楚弈珩,还曾是她的手下败将,她怎么会放在眼中?
楚弈珩骑在马上,看着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马,完全没有动的意思,拓跋夏越发冷笑了,这是要与她硬碰硬吗?他似乎忘了,就算他有抵挡自己的一刀之力,可她还是纵马而来,他却完全没动呢。
这是找死!
拓跋夏的刀抡起在了空中,卷起巨大的风声,照着楚弈珩便抡了过去,楚弈珩依然一动不动。
直到那刀已到了头顶上方,楚弈珩手中的长枪才抬了起来,枪尖一抖,便是一片似水幕般的光影,冷冽的光芒划过拓跋夏的眼底,枪尖与她的刀错身而过,身体也微微一晃,从原本的位置上消失,到了马身的侧面。
她的刀势很猛,猛到根本来不及撤回,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弈珩与她的刀锋错过,但那矫健的身姿,却在那一瞬间从侧面直扑她的面门。
她的招式大开大合,这一刀用尽全力,人也被带着歪斜,可楚弈珩的枪却犹如毒蛇般,从不可思议地角度钻来,快准狠。在她看到枪尖的时候,枪尖已到了面门。
拓跋夏骇然,怎么会这么快?
她明明记得楚弈珩上一次交手时招式虚软无力,他的枪法更是轻易能够被她看到轨迹,为什么这一次会这么快。
她来不及想更多,下意识地后仰躺在了马背上,才堪堪躲过楚弈珩这直取面门的一枪。
但楚弈珩显然不会再给她起身的机会,才扫过便是一个回荡,拓跋夏几乎是拼尽全力才拖回了她的刀,挡在了面门前,又一次化解了危机。
但是她的狼狈已是显而易见,甚至都无法从马背上直起身体。刀枪相交,楚弈珩懒的与她拼力气直接收了枪,拓跋夏也终于有了机会从马背上直起身体。
她的耳边传来了南宫珝歌懒懒的声音,“我似乎忘记告诉君上了,上一次你能抓住我家少将军,是因为他才耗尽了精力真气不继,外加失血过多。所以君上不要轻敌哟。不然输给一个你口口声声看不起的男人,会丢了大漠第一雄主的脸的。”
那满满的嘲讽、浓烈的讥笑,若是拓跋夏能够脱开身,她下一刀劈死的一定是南宫珝歌。
南宫珝歌仿佛要将嘴欠进行到底,“君辞、浥尘,你们看看结果如何?”
她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清冷,一个漠然,眉眼只是淡淡一扫,君辞给了一个字,“赢。”
拓跋夏当然明白,这个赢说的不会是自己。
安浥尘倒是比君辞多了几个字,“三招之内。”
“哈哈哈。”南宫珝歌的笑声划破夜空,“弈珩,超过三招算你输哟。”
拓跋夏气得快炸了,三招输给楚弈珩,简直是笑话。不过她的心头又浮现起了一丝希望,她就算低估了楚弈珩的实力,但撑上三招的本事还是有的。赢!她只要赢了,就一切都还有希望。
但她忽略了一个人,她的耳边响起了楚弈珩隐忍着怒意的冷哼,几乎是刹那间,眼前的楚弈珩腾空而起,银白色的盔甲反射着初升的晨光,仿若神祇降临般。
她下意识地抬头,却发现那盔甲上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疼,不自觉地眯了下眼睛,便是这一个动作,银色的枪又一次到了眼前。
躲,无处可躲。
挡,来不及了。
拓跋夏连滚带爬地翻下马,狼狈地躲过被捅个对穿的结果,她甚至能感觉到,当枪尖擦着脸颊而过的刹那,枪尖的穗子打得她脸生疼。
这辈子还有没有谁打过她的脸,如今却被楚弈珩的枪穗侮辱了,但这个时候的拓跋夏已不是愤怒,而是惊恐了。
楚弈珩一共才出了几招?两招还是三招?她被逼落马下,狼狈翻滚,连手中的刀也弃了——地上作战,那么沉重的刀只会是拖累。
如果她以为这算是勉强躲过楚弈珩的招式的话,那么她就错了,楚弈珩人还在空中,身形扭转,枪已收回,再一次出现的时候,是拓跋夏摔落的位置。
长枪脱手,直取地上的人。
拓跋夏唯一能做的,就是翻滚,继续翻滚。
枪插入了地上,就是她最初落马的位置,枪尖深入地上三尺,枪身犹自颤抖不已。
拓跋夏的身体停下翻滚,却还来不及庆幸,楚弈珩身体落下,手划过腰侧,一柄清风长剑已在手中,人影落地、剑锋停在了拓跋夏的颈项侧。
楚弈珩平静而冷然地看着拓跋夏,面无表情,口中却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一招。”
从他出枪、飞身、落枪、抽剑、落下,真的只是一招。全程他接了拓跋夏一招,回了一招,再加上拿下她一招,一共三招。
拓跋夏不敢相信,这就是“烈焰”楚少将军的真正实力,“烈焰”三军之中的战神,竟然是如此可怕?
她好恨啊,这全身张扬着炙热火焰的男子,竟然是甘心臣服在南宫珝歌身下。
她的视线转移到了南宫珝歌的身上,凭什么那个女人会拥有这么厉害的将军,若她拥有这样的属下,又怎么会输给南宫珝歌?
楚弈珩仿佛读到了她的不甘,身上的气息越发浓烈了起来,缓缓开口,“我不是殿下的对手。而且从出兵到决策,我全部听命于殿下。”
所以离间她与部落的联盟,围城让她陷入困局,甚至最后给她一个希望再狠狠打灭,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的所为?
南宫珝歌坐在马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君上,你输了。”
“你想怎么处置我?”拓跋夏喘息着,“我可以投诚,‘惊干’永远依附于‘烈焰’,永不背叛。”
此刻的她再也看不到嚣张与霸气,她不想死,她想活着。
南宫珝歌摇摇头,“不好意思,‘惊干’国君已经易主,我留着你没用,而且我这个人睚眦必报,你伤害过弈珩,还觊觎过他,我不会容你的。”
南宫珝歌抬头,口气轻飘飘的,“留着没用,杀了吧。”
“不!”拓跋夏惊叫了起来,“你不能杀我。”
她不想死,她也不愿意死。
南宫珝歌嗤笑,“凭什么?”
“凭我……”拓跋夏一咬牙,“凭我知道‘魔族’丢失的圣器在哪里!”
一句话,南宫珝歌愣住了。
楚弈珩原本抬起的剑停在了空中。
君辞的神色凝重了。
安浥尘的眉头,微蹙。
拓跋夏咬着牙,“我把‘魔族’丢失的圣器所在位置告诉你,换你不杀我,不,是换你麾下所有人都不得对我动手。”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南宫珝歌的身上,此刻的南宫珝歌收敛了轻松的笑容,平静地看着拓跋夏。
地上的女人狼狈而狰狞,发丝散乱犹如厉鬼,却挣扎残喘着,“南宫珝歌,这是你最想要的秘密,你换不换?”
南宫珝歌笑了,点头,“好,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