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的女人
一连几日,南宫珝歌发现,任墨予真的如莫言所言般,从山谷里彻底消失了,而她询问莫言的时候,得到的回答都是采买去了。
什么采买需要一去几日?这家伙分明是在敷衍她,但是她也知道莫言的性格,不想说的话,从他嘴巴里是撬不出半句的。更重要的是,她无力询问。
因为自从她清醒后,这每日一次的修复筋脉,都让她痛不欲生,在修复之后,她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昏迷当中。再醒来便是第二日,接着陷入了第二轮的痛苦之中。
以至于现在的她,看到莫言就牙痒痒,当然,她也绝不是个吃亏的人,每次昏迷前,她都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他一口。
说来也奇怪,她明明是动不了的,每次都是借着倒下的机会顺势扑在他的肩头,再咬上一口。他本该很容易躲开的,但他却没有躲,几乎每一次都接住她,再被她咬上一口。
幸运的是,在这样的日复一日中,她的上半身已慢慢恢复了知觉,虽然下半身依然没有进展,但至少她不会再遇到被洗澡水淹死的可怕事件了。但她筋脉的抽搐疼痛,还是没有好转。
这种痛是毫无预兆的,说抽就抽,说疼就疼。有时将她从昏迷中疼醒,有时又在她清醒时差点疼晕,幸亏莫言这人虽然脾气不好,倒是时刻守在她的身边。
南宫珝歌坐在浴桶里,口中哼着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调,荒腔走板的。她没了过往的记忆,虽然莫言努力想要查找原因,终究自己能力有限,加之对她筋脉的伤更加在意,只好暂时搁置下。
她的手撩起一捧水,美美地淋上身体,暖暖的水流打在脸上、身上,真是说不出的舒服。她发出舒服的喟叹上,半个身子趴在桶沿。自打上次的失误过后,他为她做了个小的浴桶,刚刚好够她使用。
门外的阳光很暖,顺着门缝透了进来,依稀还能看到门缝下一个长长的投影——他在门外守着。
她不由地偷笑着,这人嘴巴虽然坏,倒是仔细的很。生怕她出问题,始终守在门外。
她趴在桶沿,看着门缝下的长长身影,眼睛也弯了起来。忽然,她哎哟一声,捂住了胸口。
几乎是在她声音出口的瞬间,门被踹开、人到桶边、伸手捞人、湿淋淋地抱在怀里,也顾不得给她披上衣衫,便是急切地将掌心贴在她的胸口,真气输入。
只是真气才入她的体内,他便察觉到了不对。筋脉虽弱,但跳动平缓,没有伤病发作的迹象。
莫言再低头看去,她窝在他的怀里,嘴角是按捺不住的偷笑。
他冷了脸:“你骗我?”
她眼睛眯起,犹如猫儿般,“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随叫随到嘛。”
他有些生气,抿着唇起身,抱着她走向床榻。
她在他的怀中,揪着他的衣衫,“喂,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随手将怀中的她丢向床榻。
孰料,她的手中正抓着他的衣衫,这么一丢,他的衣衫也被拽离了肩头,顺带着他的身体,也被拉着摔向床榻。
他本可以稳住身体,却又怕这一拖一拽间伤了她,这么一迟疑,反倒被她拉到了床榻边,摔在了她的身上。
幸亏他伸手,撑在了她的身体两侧。
她看着头顶上方的他,衣衫被扯离了肩头,露出他俊键的肩膀和胳膊,肩窝出一片青青紫紫的痕迹,都是她每天咬的。
她力气有限,又是强撑着最后一点报复心,对他造成的伤害不大,却显暧昧。
而她,在看到那片青紫的痕迹时,显然是满意极了,没有一个女人对自己在男人身上留下的痕迹会不满意的,那是宣告主权的烙印。
“松手。”他低头看着她犹自扯着他衣衫的手,低喝。
“不松。”能够活动的她,调皮、无赖、处处挑衅他,试探他的底线,玩的不亦乐乎。又怎么会被他这点黑脸吓到?
不仅如此,她还更加挑火的凑上脸,在自己留下的齿印上舔了下,他的气息他的味道,让她满意极了,“真甜。”
面对这样的南宫珝歌,莫言实则是无措的。他记忆里的她,一向进退有度,与人保持着一种无形的距离,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无法接近她的,他那点心动的情感,也会因为她对他们的疏离而彻底淹没在时光岁月中。
可一场变故,她变成了这样,他一边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对自己挑逗任性的女子不是她的真性情,一边又无法拒绝她的靠近。再加上任墨予的刻意误导,她对他便更加肆无忌惮,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占他的便宜。
因为担心她筋脉伤处发作,每一夜他都陪在她的身边,可这家伙非说身上冷,一个脑袋要枕在他的胸口处才能睡,整个人钻进他的怀里,埋得密不透风的,也不怕憋死自己。
更过分的是每日的清晨,她那不安分的手就会在他身上偷偷地游走。他是练武之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惊醒,何况她那点动作?
她是不知道清晨对男人来说,是自控力最低的时候吗?胆子那么大,每次都要他忍耐不了,喝止或者按住她骚动的手。而她,往往送上一个无辜又可爱的笑容,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
没脸没皮,没羞没臊,这是莫言对眼前人的评价。
“你若再是这样骗我,今夜你自己一个人睡。”他努力保持着镇定又不好惹的模样,希望可以威慑到她。
她嘴一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因为瘦一双眼睛显得分外的大,“可是我冷。”
他不语。
她又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衫,声音低低的,“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便是汤婆子也暖不了,地龙也暖不了。不但冷,还隐隐疼。”
她的伤他知道,不仅仅是筋脉的问题,她的魔气反噬,对她的凡人之躯也是巨大的伤害。现在她的身体,比之几十岁的老人甚至更差。
他黑着脸把衣服从她的手指里拽了出来,拢上了肩头,随手拿过一旁的被褥,盖在了她的身上,“怕冷还不穿衣服。”
她讪讪地笑了,抓着衣服缩进了被窝里。
天冷,房间里烧着地龙,冷是冷不着她的,只是他……看着她的身躯,多多少少是有些心结的。
并非情动,而是愧疚。
她的纤细瘦弱,她身上入骨的银针,他每每看到,便是锥心的难受。但是任清音的针法,只有任清音能启针,他与任清音之间的斗争会是什么结局?
那个人,强大到从未输过。
“哎呀……”被子里一阵乱动,探出了她的小脑袋,“搅在一起了。”
他缓和下脸色,扯开了被子,仔细地为她把缠在一起的兜衣里衣分开,又仔细地为她穿上。
她乖乖的由他施为,没有半点难为情,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他为她系上衣带,掌心下就是她柔弱的一捏可断的腰身,莫言抬起头,看着她的面容。
未曾输过的人又如何?他莫言也未曾输过,他要赢,也必须赢。
忽然,他心念一动,猛地站起了身,挡在了南宫珝歌身前,真气灌注全身,防备之姿立显。
几乎与此同时,门又一次被推开,任墨予带着屋外冰冷的寒气,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
他发丝有些凌乱,衣衫上也沾染着明显的尘土,嘴唇干裂,唇色也有些发白。
莫言一愣,“怎么这么狼狈?”
任墨予一言不发,拿起桌子上的水,一股脑儿地灌入口中,朝着莫言勉强一笑,“二哥,我有点累,让我休息会再说。”
他这模样分明是真气耗尽,脱力的征兆,可不仅仅是他说的有点累。
即便如此,他还是扬起了一贯的笑容,看着南宫珝歌,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下,“我去调息,晚上来陪你,履行之前的诺言。”
说罢,这才慢悠悠地离开了房间,莫言心领神会,脚步跟了上去。
几乎是才出房门,任墨予脚下一软,倒在了莫言的怀中,他小声地说着,“二哥,小心些,我感觉到他了。”
那个他,不言而喻指得是任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