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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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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辞却已能猜到,“为什么不写下去?”

    她咬着唇不说话,却是伸手想要夺走他手中的笔。

    “别闹小孩脾气。”他的声音严厉了些许,仿若曾经的时日,“你该知道,国事为重。”

    她当然知道,活了几十年她怎么会不知道?

    要是以前的她,反正无欲无求,没什么能让她舍不下做不到的,身为帝王更知什么是大局为重。

    可今夜她只是自己关在书房里,跟自己闹了一晚上的别扭。

    “我知道,过一会我就好了。”

    “不喜欢十三皇子?”他低声问。

    “喜欢。”对于这一点南宫珝歌十分笃定,“他值得所有最好的对待。”

    凤渊行值得,他人……又何尝不值得?

    洛花莳不值得?楚奕珩不值得?还是君辞不值得?

    她无意将他们比较,无意将他们分出高下,可眼前的情境却是逼迫她必须在世俗人的眼中,分出一个高下。

    这种分出高下,她相信他们不在意。可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种强行分出地位的感觉,让她有了浓烈的“亏欠”感。

    君辞的眼神落回国书上,手腕悬起在空着的位置上,平静地落下两个字“正君”。

    “若非因我,你不会执念如此重。”他嘶哑着嗓音,“花莳公子非世俗中人,于名分毫不在意,你纵然有些亏欠,不至于纠结如斯;少将军志在家国,风后之位远不及楚家军主帅更令他心喜;你如此挣扎,无非因为当年誓言,无非因为对君辞的许诺。”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君辞说过最长的话了。一句话说完,他轻声咳着,可见这些话已让声线受损的他有些不适了。

    她憋不出任何辩驳的语言,因为这个世界上,最懂她心理想法的人、最轻易能够看穿她的人,还是君辞。

    别人看她需要通过了解和猜测,扒了她表面的伪装,而他,只需要解读以前的她就足够了。

    他抬起她的脸,神色认真而严肃,让她不禁有些缩了下,没办法,小太女带来的阴影太重,面对君辞她就是弱势的那一个,以往对待丑奴时的强势,早就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掌心贴上她的心口,“你不该对我有执念。”

    “可你本就是我的执念。”她嘟囔着。

    “那我……”他轻声低语,“就消除你的执念。”

    南宫珝歌顿时有些惊慌,她怕君辞话中的意思是,丢下她从此消失不见。

    南宫珝歌下意识地拥紧了他,死死地抱着他的胳膊,指尖的指甲几乎掐进了他的肉中。

    他,知道她的弱点是什么,也知道如何拿捏威胁她。

    似乎也察觉了她慌乱,君辞轻抚着她的脸颊,“傻瓜,我不是要走。”

    但她依然未放手。人生至幸,失而复得。人生至悲,大梦一场。她始终未曾从噩梦中醒来过,总是害怕着。

    “我真的不走。”他低下头亲吻着她的脸颊、她的唇瓣。她的唇有些凉,微微颤抖。

    君辞有些后悔,他本想劝她,却说错了话,明知她心底最深的恐惧是什么,他或许有些低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

    他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心,在那些过往的岁月里,他就是这么安抚着她的,“做你的正君,从此要独守后宫,可我与你失去了这么多年,我更想要的是无时无刻在你身边。无论是守护还是一起经历,我想要你一直在我目光所及之处。”他才说了一句话便又咳了起来,声音嘶哑难听,“君辞此生就这么点执念了,珝歌可以成全我吗?”

    他不愿为她统管后宫,他只想守护一人。

    他吸了两口气,想要坚持说下去。奈何此刻他喉间疼痛感弥漫,已有些发不出声音了。

    她却已经捂住了他的唇摇了摇头,然后笑着又点了点头。

    那原本的惶恐从她眼底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他如今最为熟悉的太女殿下,冷静从容思虑长远,“不必说了,我都明白。”

    她本就明白,只是过不去那个坎而已,如今看到君辞努力地想要劝说,还有什么是放不下过不去的?

    他因她而入府,因她而努力活着,因她而改变。也许真正的君辞,从来就不是一个想要当风后的人,曾经的他愿意接受,是因为那个帝君是她。他为守护她而回来,不是为了那个名分。

    他懂她,她何尝不懂他?

    她从他手中拿过那封被他封好的国书,“明日,我便去递交国书。”

    昨夜那一瞬间的纠结,可以说是南宫珝歌与君辞之间的小秘密,当她走出书房的时候早已经将那一点纠结放下,却不曾想凤渊行竟然能敏锐至斯,连这个也猜到了。

    “我不要你的感激,我只要他们欠我的。”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凤渊行冲她坏坏地眨了下眼睛,“人情债最难还,我偏要他们还不了。”

    这算什么,还没入门已经开始玩心机了吗?

    凤予舒看着手中的国书,迟疑了下,“这……”

    凤渊行扬起嗓音,“我不想做风后。”

    这一句话,顿时一头激起千层浪,之前还在暗自嘲笑南宫珝歌的大臣们差点以头抢地,他们“南映”的十三皇子殿下更不争气,被美色蒙了心。

    “烈焰”未来最尊贵的男人,他就这么拱手放弃了?他难道不知道,太女殿下就是一块行走的糖,什么男人都恨不能扑上去舔一口么,不能阻止殿下被人啃,那也要把唯一的位置占住啊。

    不行,这事情可不是一般的婚嫁,可是关系着他们“南映”的脸面,不能答应。

    那些最初一动不动的木头桩子,居然在这一刻齐身下拜,“殿下,不可啊!”

    “殿下代表的乃是‘南映’颜面,不可擅作主张啊。”

    “太女殿下,您可不能由着十三皇子胡来啊。”

    “兹事体大,怎能鲁莽行事?”

    你一言我一语,再这么下去,凤渊行只怕就变成“南映”的千古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噗。”一声没憋住的笑声,不小心飘了出来。

    众人看去,“烈焰”的太女殿下,正扬着红唇弯着眼睛,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盯着他们。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盯着十三皇子殿下。

    这真不能怪南宫珝歌,毕竟这场景实在是令人怀念啊,昔年凤渊行初入朝堂,“烈焰”满朝上下就是这般,哪怕明明凤渊行是对的,她们下意识地就是先否了再说,毕竟承认自己不如男子,她们可不愿意。

    如今情境再现,她倒是重燃了看热闹的心,见识见识此刻的凤渊行,修炼到了哪一步?

    凤渊行沉吟着,“风后主管內宫事务,身份尊贵实权却低,管来管去不过是管几个男人,万一哪日失宠了,说不定还得废后,便是半点权势也没了,对我们‘南映’而言不划算啊。”

    众人脸色如土,他们的十三皇子不是据说继承了风后聪慧绝伦的衣钵么,当着未来妻主的面,盘算自己能为“南映”捞多少好处,是不是有些无脑了啊?

    唯有一向对凤渊行知之甚深的凤予舒失笑。她这个弟弟想必又是在冒坏水,欺负朝臣了。

    这天下是女子的天下,朝堂是女子的朝堂,凤渊行看不惯的,就是这些满嘴礼仪教条,实则屁用没有的大臣,明明是早有打算,却偏偏要逗弄她们一番。

    “昨日,太女殿下允我以男儿身份入朝,还将宰辅之位许给了我,我思来想去,觉得做官权利比风后要大些,前朝和后宫,这分身乏术,这才推辞了风后之位,若是众位觉得风后之位更划算,那我要不还是当风后?”那话语听着就不正经,偏生他姿态清雅,神情看似极其认真,一双眼睛望着众人。仿佛真在等她们意见似的。

    满朝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

    宰辅,几乎是捏着“烈焰”命脉的人了,占据这个位置,“烈焰”与“南映”之间的关系,势必牢不可破,而且,十三皇子只是准许南宫珝歌多册几个平夫,他“南映”嫡皇子的身份本身便高人一等,平白再多个宰辅,怎么看怎么划算啊。

    但是……才刚说了不同意,转身就打脸,是不是太快了点?

    众人的脸色又一次千变万化了起来。场中,又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终究还是有人忍不住了,吏部尚书行出列,“太女殿下,请问您说的,是真的吗?”

    南宫珝歌一点头,“当然。如今‘烈焰’左相空缺,亟待十三皇子补缺。右相病体未愈,只怕将来十三皇子需要多费心了。”

    众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吏部尚书不愧是多年老狐狸,冲着凤渊行长揖:“十三皇子大义,为‘烈焰’舍下凤后之位,徐某代‘南映’满朝文武拜谢殿下。”

    脸皮算什么,当官的脸皮不厚怎么当官?

    “那诸位是答应了?”

    答应,怎么能不答应?

    有人带头了,剩下的只要厚着脸皮恭维凤渊行高风亮节,为国为民就行。

    一群人的赞美声中,凤渊行看向风予舒,“长姐,落印吧。”

    望着他嘴角噙着的笑容,南宫珝歌内心不禁好笑,这“南映”的满朝文武,从未有人懂凤渊行,他若为相,将来也必是以“烈焰”为第一考虑,因为他还是‘烈焰’未来的帝王正君。

    众人期待的目光里,风予舒的大印落下,旋即明发旨意昭告天下。

    为免夜长梦多,南宫珝歌在几日后,就带着凤渊行启程回转“烈焰”。这一次惊心动魄的“南映”之行,就此拉下帷幕。

    但南宫珝歌的心却未有丝毫松懈,反而愈发觉得紧绷起来。她依稀有种预感,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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