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尴尬了……
饭后，巫格格打电话过来，说在家给她开了个生日party，结果到了地方，只有左柚一个人在那儿守着一桌子饭菜和白天鹅蛋糕。
张俊宇左右看了眼，满脸茫然，左柚倒是淡定地开了罐啤酒问她喝不喝。
她摇头，左柚无奈，用着无药可救的语气解释，巫格格突然接了个电话，急匆匆走了。
看她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张俊宇好像猜测到给格格打电话的人。
左柚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给她一个你猜对了的眼神。
一时间，两个人无语凝噎。
两个女孩子躺沙发上玩闹一上午，一个要保持身材，一个刚吃饭没多久，桌上的菜几乎没动，全放进冰箱了。
中午，巫格格打来电话说今天不回去了，听见对面男女腻歪的声音，左柚立马夺过手机挂断电话。
张俊宇抱着两个礼物回家时，耳朵里全是左柚对她那两个奇葩邻居的吐槽。
清冷的街上，空气凌冽，一阵微风吹来，张俊宇眼前落下一片雪花。
而后，她仰头，空中飘飘洒洒落下片片雪花，她伸手接住，看它融化在掌心。
其余落在地上，瞬间消失。
她掏出手机看今天的天气。
大雪。
她抬起脚，跑向前方的公交站牌。
回到家，外边飘起鹅毛大雪，雪花迅疾地为大地铺上一层洁白地毯。
倒了杯茶的功夫，大雪铺天盖地，愈下愈烈。
她坐在书桌前，极目远眺，对面小区屋檐上悄悄覆了层厚厚的雪块，出神地望着，像块松软的米糕。
她喝了口热乎乎的茶，全身淌着热流。
今年初雪，就下这么大。
天气预报说，这场雪会持续到晚上，她不禁有些担忧今晚的游玩还能不能去成。
如果因为这场大雪，没有了舞狮表演，弟弟会很失望吧。
她期望雪快点停下。
晚上，夜幕早早降临。
张俊宇在衣柜前挑选出去玩穿的衣服，巫格格给她打来视频。
手机里，巫格格穿着超短裙在雪中奔跑，张俊宇一脸震惊。
“你，冷不冷啊，你穿这些？”她看着就想打哆嗦。
“不冷！”巫格格兴奋的语气传来，“超凉快，超舒服！”
天气得到了格格的肯定，张俊宇莫名对自己的抵抗力有了自信，默默把手里的羽绒服放进衣柜，选了件牛角扣大衣。
里边大胆地配了条光腿神器和厚实的呢子长裙，到小腿肚，很保暖。
出门前张俊宇纠结了下，扯了条围巾绕脖子上。
和弟弟下了楼，她勇敢地迈出感受风雪的第一步。
完全没有风，空中只有零星的雪花还在飘。
雪下的很小了。
确实不怎么冷，跟弟弟走着出了小区，她甚至还被围巾闷得有点热。
当然，不能以这一时来评判晚上的天气，她只把围巾松了松，没有摘掉。
南河公园就在南河高中旁边，离这条街不远，为了保持体力，两人叫了辆车。
白天罕见的暴雪，抵不住人们游玩的热情，张俊宇和弟弟刚进公园，就被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震撼到。
公园广场中央，专门摆了棵巨大的圣诞树，礼物顺着一圈圈的霓虹灯挂满枝头，厚厚的雪层覆上圣诞树，不知哪儿来的圣诞颂歌萦绕周围，更增添了一份神圣静谧。
很多人围着圣诞树拍照，不乏有身穿圣诞装，注重仪式感的人，这儿一撮那一簇的，俨然成了公园必来打卡地。
张俊宇看着一张张笑脸，蠢蠢欲动，想跟弟弟拍一张。
她转向张知意，弟弟的心思却好像不在这儿，眼睛往旁边飘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知意。”张俊宇把他叫回神，指了指圣诞树道：“咱们去那边拍张照吧。”
张知意不舍地收回眼，对上姐姐的视线，点点头。
圣诞树前，张俊宇举着手机，稍弯下腰，让弟弟和自己同框。
“咔嚓”拍下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张俊宇微笑着，举起拍照必备剪刀手，而弟弟只是望着镜头，神色淡淡，没什么快乐的意味。
她存下照片，带着弟弟继续往前走。
广场和道路上的积雪早就被清扫，摆摊的小贩绕着广场向道路两旁延伸去。
进了小吃街，她问弟弟要不要买点吃的，他摇头拒绝。
自己也没什么想买的，就想去前边的圣诞小屋坐坐。
其实就是个奶茶店，只是每一年圣诞都会打扮成圣诞小屋的模样，走进了，像是误入童话故事里。
妈妈曾经很喜欢来这里。
向前走着，弟弟突然停下脚步，张俊宇顺着他的目光往一旁的广场上望去。
那边是公园里搭建的戏台子，平时每逢重要节日，婚丧嫁娶，会有人请唱戏的来，不管熟人还是游客都可以看一场过瘾了再走。
不过这寒冬腊月里的深夜，唱戏的没有，倒被耍杂技的占了地盘。
对面层层人群，张俊宇能从中突然喷出的火舌猜出现在在表演什么。
她转向一旁的人体叠罗汉，视线顺着高高摞起的人体往上，罗汉已经叠了十几个人，挡住了后边的亭子尖顶，她的心脏为顶部又叠上去的人狠狠揪起。
底下人呼喊得热烈沸腾，一片叫好。
看到稳稳当当上去的那个人，张俊宇忍不住拍了两下手，但下一秒，她还是偏下了头，心脏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人头攒动中，她看到熟悉的面孔，那是在南河表演了十几年杂技的许团长。年轻时是街头杂耍艺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得心应手，叠椅子，顶碗，走钢丝，舞狮子……各项本领无所不能。
尤其是走钢丝如履平地，被人赞誉为高空皇帝。
张俊宇对他们内心佩服一番，低头看了弟弟。
他没看杂技而是看向一旁的舞狮表演，张俊宇抬头望去，两个狮子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在木桩上跳跃。
这也是隶属于杂技团的表演。
这些人之前都是街头杂耍艺人，后来跟随许团长被并到了杂技团，在南河大剧场里演出，每逢过年过节，都会收到邀请再来南河公园表演。
“过去看看？”张俊宇问。
“嗯！”张知意亮着眼点头，看都没看一眼姐姐，就跑到围着舞狮的人群里。
这么感兴趣啊。
张俊宇头一次发现弟弟热爱的东西。
她跟着看了好久，可是，她对这些表演的兴致远远达不到非要站到腿发麻的程度。
看弟弟不知疲倦地盯着小狮子，她无奈，指着远处的圣诞小屋对他说：“要不咱们去那边的奶茶店歇一会儿再看？”
张知意听见姐姐叫他才回过神来，他垂下眼睫，表情纠结。
显而易见，他舍不得对面的表演。
张俊宇实在想歇歇，顺便喝点东西暖和暖和，对他说：“我先去奶茶店歇一会儿，等你累了去找我。”
张知意对她乖巧地点头。
她对弟弟很放心，不会乱跑，去哪儿也先跟她说。
没再犹豫，她向前方的小屋里走去。
她点了杯圣诞树奶茶，上边的奶油上还应景地插了块姜饼人。
很可爱，她看着这堪称艺术品的奶茶造型，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心情很好。
窗外正在堆着一个雪人，她暖和地窝在沙发，看着外边在建的工程，时不时喝口奶茶，舒服极了。
她坐的这个位置是妈妈常坐的，临窗视野好，外边的风景也好。
如果，妈妈能来就好了。
她出神漫无目的地想着，从妈妈想到弟弟。
弟弟没有手机，在外跟她联系都是用电话手表。还好功能齐全，能打电话，能发微信，还能定位，除了不能玩游戏以外，手机的功能基本涵盖。
可是，手表用起来还是没有手机方便，要不要给弟弟买一个手机用呢。
喝着奶茶走着神，张俊宇的眸中蓦地闪过两个人影，她睫毛轻颤，没抬眼皮。
耳朵里进着对面的对话。
“一杯圣诞草莓。”一个男生点奶茶。
“大哥。”另一个男生开口，“你确定你女朋友大半夜的想喝奶茶？”
嗯？这声音……好耳熟。
她稍稍抬眼，看到两个男生侧对着她站在收银台前。
黑色羽绒服……把另一个挡了一半。
这人即使被遮，还是能看出他狂放不羁的穿衣风格。
上边是红绿格纹的西装外套，下边直接一条纯色红裤子。
这穿的，过年都没这么喜庆吧。
而且……这风格好像一个人。
张俊宇把这身亮眼的衣服按到心里想的那个人身上就合理多了。
“大半夜的不喝奶茶喝什么？喝面条啊？”黑色羽绒服说话混不吝。
“正常人谁喝这么腻的东西。”红衣服对他表示嫌弃。
这个声音……真的不是甄帅吗。张俊宇盯着他俩背影想着。
这红衣服，如果他要是转过脸……
眼眸中的黑色羽绒服突然转身，随意瞥了眼店里，“喝奶茶的，这不都是……”
红衣服也跟着转过脸，张俊宇正盯得出神，没来得及避开，视线正好撞上两个人眼里。
红衣服还真是甄帅！
张俊宇得到证实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对视，有些无措。
她眨着眼慌张地躲闪，一个撞完跟另一个撞，一番操作下来，活像个贼。
太尴尬了……
她双手紧握奶茶杯，垂下眼睫时，余光好像瞥见了甄帅含着戏谑的笑容。
低下头，脑内全是甄帅那抹若有似无的嘲笑，她些许尴尬地扣了扣奶茶杯。
“哎，你班长？”段洛在看到张俊宇的那一眼，胳膊肘捅了下身后的甄帅。
甄帅看也不看段洛，盯着张俊宇略显尴尬的动作，嘴角带了一抹笑。
“你看！”段洛突然叫起来，丝毫不管张俊宇的尴尬，指着她手里的奶茶问甄帅，“她喝的什么？！”
喝的……奶茶啊。
张俊宇看着手里的奶茶，不抬头也从他发现新大陆的语气中，想象出他的表情，还有……
甄帅嘲笑自己愣神的模样。
“奶茶！是不是？”段洛找到了反驳甄帅的证据。
给人现身说法的张俊宇僵硬地转头，小心翼翼地瞟着店里其他顾客有没有看向这边。
这大喇叭又指又叫的，整个店里的人都知道她喝的是奶茶了。
“噗嗤！”
嗯？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张俊宇再也忍不住，抬起头，看到了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