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梦境破碎
身旁躺着这么一个大活人，她怎么可能睡得踏实。xinhanme
谢璟没有睡，他感觉到了桑榆的不安和僵硬，知道她怕冷，不由得伸手将她拉近，紧紧拥着，用自己的体温帮她取暖。
感受着温暖，桑榆渐渐缓过神来，僵硬的身躯慢慢放松了下来有了一丝困意，不知不觉中竟是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最后悔的那一年。
风雪交加的夜晚她一路小跑着，还是不免被风刮的踉跄不稳，差点摔倒，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谢璟跪在雪地上，面临着下人们的拳打脚踢。
“你还敢来闹事，真是嫌命长。”
“我们老爷说了，这一纸婚约做不得数，你还是识趣离开吧，免得我们对你不客气。＂
“……”
谢璟被揍得蜷缩成一团，却不还手，任由那群人殴打。
＂住手！＂
桑榆疾呼一声，冲了过去，护在谢璟面前，气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听到是熟悉的声音，谢璟心下一喜，艰难地抬起头，就见桑榆浑身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下人们闻言停下动作，看到是桑榆的一瞬间脸色全变了。
桑榆一记凌厉的目光扫过去，下人们立即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裙摆被轻轻拽了两下，桑榆垂首，只见少年狼狈的趴在地上，衣衫上沾满了污泥，发丝凌乱，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小满……”
小满是她的闺名，谢璟从小就是这么叫她的。
桑榆心尖一颤，不由得后退一步。
此刻的桑家已经处于水深火热的境地了，但凡行差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为了救谢璟，为了救桑家，她去求了当时权侵朝野的摄政王魏凉，但对方提出的要求就是和谢璟断了瓜葛。
在利益面前桑父已经替她做了决定，为了逼她离开谢璟不惜拿母亲作为威胁，不得已下妥协。
“我知道现在的我还配不上你，但求你再等一等，不要嫁于他人，好吗…”
谢璟疼得浑身动弹不得，但仍旧坚持爬过来抓上裙裾恳求，声音哽咽。
桑榆的手僵硬在半空中，许久后才慢慢落下，帮他掸掉肩膀上的积雪：“你回去吧，我爹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谢璟的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不过片刻便黯淡下去。
“我可以去求伯父，这门婚事是老一辈定下的，就算不同意，谁改不了口。＂
他单纯以为只要见到桑家人，就能求取一线生机。
可是没有机会了，因为魏凉来了，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场闹剧。
桑榆狠下心甩开谢璟抓着的手，一脚踩上去死死碾压：“我早就移情别恋了，别白费力气了。”
“不…不可能，我不信，你别骗我了。”
谢璟坚信桑榆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可是这一次他是彻底伤透了心。
因为桑榆当着他面走向了魏凉，吻了上去，看着他们亲昵的画面谢璟几欲崩溃。
“看清楚了，我已经移情别恋了，别再缠着我了。”
桑榆毫无留恋地转身，牵住魏凉的手离开。
梦境之外的桑榆想要上前阻拦却始终碰不到也摸不着，陷入了绝望。
“不…不是这样…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桑榆困在噩梦之中，一想到谢璟痛苦悲切地哀求她别走，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她的眼泪，她的忏悔
桑榆猛然惊醒，蓦地睁开双眼，浑身被汗水湿透，胸口的心跳依然在狂乱地跳着，好似还未平静。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跟腿都搭在了谢璟身上，难怪这么热，原来是贴着一个暖炉睡了这么久。
桑榆每次都是等谢璟熟睡的时候离开，现在谢璟已经睡着了，她也该走了。
确认谢璟睡熟了后她悄悄地抽回胳膊和脚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刚准备离开，手腕却被攥住，随即被一股大力给拉了回去。
猝不及防对上了谢璟幽暗如潭的眸子，他死死盯着桑榆想要确定什么。
“谁让你走的。”
手上的力道加重，桑榆吃痛又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璟压在身下，唇堵上。
他疯狂地掠夺，似乎要把桑榆整个人都吞噬了一般，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儿才舍得放开她，低哑着嗓子说：“再说一遍你刚刚的话。”
他都听到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
桑榆的那一句“是我负了你”好似犹在耳边回响，那是她无意识的呢喃。
她喘息着，双颊泛红，眼底含雾，唇瓣更是红艳艳的，煞是诱人。
“什么？”
桑榆不明所以，不明白他指的什么，也不明白他的反应。
漆黑如墨的瞳仁倒映着她的模样，像是淬了毒一般，让她有些害怕。
当着他的面，这句话就这么难以启齿吗？
谢璟似乎被激怒了，一把将她推开，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滚、下、去！”
她被推得往后仰倒，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手肘磕破皮，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桑榆怔愣地看着谢璟，不明白为何突然变脸，也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他。
“谢璟”
桑榆咬咬唇，试探性地唤了声他的名字，却在对上谢璟阴沉的视线后，所有的话都哽咽在喉咙口。
“朕不想看见你，滚出去。”
桑榆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眼里的愤怒与失望刺得她眼眶发胀，目光里的恨意毫不掩饰，让她一阵胆寒。
“好，我滚。”
桑榆强忍着心里的难受，从地上爬起来，快速地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外面的天一片漆黑，只有星辰在闪烁，月色朦胧。
桑榆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里莫名的一酸。
她没有走，靠在门上缓缓滑坐下来，抱膝蜷缩成一团，任凭风吹打在身上。
里面的谢璟同样不好受，瘫坐在榻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某一处。
他们之间的隔阂太多了，以至于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跨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