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盒饭小说 > 其他小说 > 世家小姐的复仇日常 > 第七十八章 将离别(下)

第七十八章 将离别(下)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江萱在门外静静听着,她到底没有推门而入,转身往卧房走去。

    堂前风穿过,院中一阵树叶摩挲声,江萱神色如常,可若是阿芷在便明白江萱此时心情并不愉悦。

    ====

    江萱身后房内,阿芷松节哀戚片刻,又听松节出言劝慰,将江夫人责罚阿芷的另一原因缓缓道出。

    “夫人今早罚你还有另一重原因,你可知道?”

    阿芷摇摇头,一脸茫然。松节见她这样呆得可爱,离别悲续淡了几分,往阿芷略圆润脸庞上轻轻捏了一把,略带犹豫道。

    “我在江家服侍多年,有些事自是比你清楚的多。那位楼姑娘……与咱家有渊源。”

    “啊?”阿芷难掩惊愕神色,江萱只同她说过怀疑楼玉兰与王家有些关系,不曾想竟然牵扯至自家。

    “嘘!”松节食指靠唇,示意阿芷噤声,告诫道,“我告诉你,你切勿告诉姑娘,否则于你于姑娘皆非幸事,你可明白?”

    阿芷本想随意答应松节了事,可是对上松节郑重目光不由点头。松节见她这样旋即放心下来,想着自己快走,临了前总得将这府内的忌讳告知阿芷,省得江萱身边连唯一的贴心人都没有。

    松节探身,压低声音伏在阿芷耳侧小心道出。阿芷睁圆了眼,捂嘴亦难遮诧异。

    “我说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姑娘,记住了没!”松节起身,她再次朝阿芷郑重一望。

    阿芷纵然迟钝,可思索间亦能明白其中关窍,江萱若知道此事,以阿芷对江萱的了解必然自责愧疚,而江家与江萱之间到底不是……

    不同于适才茫然点头,阿芷眼神逐渐坚定,她缓缓点头,回望松节的眼神亦难得郑重。

    ====

    卧房,江萱只是坐着,任由肩上披风滑落,好在屋内暖和又关了门,江萱并不觉得身上寒冷。

    她垂眸,淡漠的眼神落于伏跪在地上的青蓠与蓝溪,并未开口说话。又觉得喉咙不大舒服,江萱微微抬腕捧茶轻啜,又将茶盏放回桌面,满不在意地举袖擦唇,拭去晶莹水印。

    “母亲为何要让松节离开,你们可知道?”江萱微微张口,情绪间并未有什么太大起伏,然两个丫鬟却听得明白江萱这是质问的意思。

    “奴婢不知。”两人伏跪更甚,江萱目光如芒刺背,叫她二人不由心虚。

    “阿芷身上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方才在门外虽也听了个大概,可是江萱还是要探问到底。

    青蓠与蓝溪面面相觑,江夫人特意叮嘱不许让江萱知道阿芷受罚一事,今日她们二人没有拦住江萱已然违背江夫人意愿,若再有她们口中传出这事,那受罚得可就不止阿芷一个了。

    江萱居于上位,二人之间眼神传递自然看得清楚,她不过是想从二人口中听到确切的答案罢了。

    “我已然知道了,你们还要瞒我么?”

    青蓠与蓝溪依旧默不作声,只是垂头看着地面,不肯作答。

    “真的……是母亲罚的吗?”

    江萱难以置信,是她让阿芷去找李谧通风报信,故而未在身边伺候,即便要罚只需扣下她几个月月钱便好,何必要打板子?

    “何至于此?”江萱喃喃,她始终觉得江夫人这样惩戒背后另有深意,只是她参不透罢了。

    “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青蓠仰头,欲制止江萱深究,却闻身后门开,淡然稳重女声落下,便宣告她的惩戒。

    “青蓠顶撞姑娘,罚手板五下,贬为三等丫鬟。”

    未及青蓠出言求饶,仆妇便将青蓠拖离内室,只留下一道拖拽痕迹。

    江萱抬手,突如其来的光亮令她一时头晕,待她适应一二渐能看清门口那道端庄身影。依旧是金钗玉环,依旧是绫罗满身,可江萱却觉得她陌生许多,不像之前慈母情怀。

    一片光霭中,江夫人踏步上前,保养得无一丝褶皱的手搭在江萱额上,温和开口:“傻丫头,人才刚刚好了些就这样折腾,不怕再病着?”

    伸手,江夫人扶起江萱,挽着她步步往床榻上走去。江萱侧头打量江夫人,忽见她鬓间一缕白发,怨怼之情不由减弱几分。

    自她入京以来,江夫人百般照拂,衣食照料周全精致,深怕她有什么不妥。可江萱仍想不明白,江夫人为何要对阿芷罚得这样重?还是说仅仅是为了震慑她,就像江夫人刚刚惩戒青蓠一般?

    感觉身下一阵绵软,江夫人掀开被褥要领江萱进去。江萱虽未明言拒绝,可她倔强眼神望向江夫人迟迟不肯移去,便已表明她的态度。

    “来,先把药喝了。你一向不爱喝杨大夫开的药,这次是依柳姑娘开的药方。”

    见江萱如此,江夫人也并不强求,招手让丫鬟把药端上来。新煎的汤药滚烫得厉害,江夫人仔细吹凉才亲手一勺一勺喂入江萱口中。

    “娘知道你怕苦,特意嘱咐她们往里头多搁了些蜂蜜。”

    江夫人依旧笑语温和,江萱抗拒不得这样温情,遂一口一口将汤药饮尽。江夫人又扶着她上榻,将被褥仔细腋好才起身准备离去。

    “母亲,我有话想同你说。”见江夫人意欲离去,江萱心中疑虑不解,恐今朝不问怕自己日日寝食难安,忙伸手拽住江夫人衣袖,低声求道。

    江夫人本不想回答,故而适才江萱多番暗示自觉不知,可当她转身对上江萱柔弱哀求面庞,再怎样铁石心肠终究不忍。

    “你们先下去吧,若有什么事尽管问庄嬷嬷。”

    听得身后匆匆步履,江夫人倚在床沿坐下,一道合门声响过,屋内只留下江萱与江夫人二人。

    江萱从床上坐起,背靠方枕,对上江夫人温和双眼,江萱有满肚子话想问。

    “好孩子,母亲知道你想问什么。”江夫人手掌落在江萱额头,和蔼目光垂落与江萱撞上,温声开口道。

    “母亲……”江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静待江夫人接下来话语。

    “你与阿芷自小相处,情分自是不同寻常,母亲怎会不知道呢?”江夫人面容仍挂着那抹矜持浅笑,她淡然开口只像是在描述一件与自己全然无关的事。

    “你前些日子匆忙出门,归来时又是那般模样,阿芷未能侍奉在侧是她失职。”

    “母亲,仅是如此吗?”

    十四岁的少女正值豆蔻年华,凝视着面前少女紧锁的眉头,本该俏丽无忧的面容无端染上愁绪,这本不是江萱这个年纪该有的。

    江夫人对上江萱探究清明目光,轻叹一声。有些事她本不欲明说,只是江萱即既与那位楼姑娘有所往来,这些话就不得不挑明了。

    “我知道你速来心疼阿芷,从小的情份亦难割舍。可是萱儿,这里是京城,阿芷与你有主仆之分。”

    江夫人的话与方才松节所言并无一二,江萱垂眸掩下心底不耐。

    “那孩子性子活泼,对你也忠心,可是有些事不是你觉得好便是好的。”江夫人依旧循循,言辞中语重心长意味明显,只盼江萱能够听得进去。

    “你不要嫌母亲啰嗦,京中不容分不清主次尊卑之人,这是母亲教你的第一件事。”

    江萱默然,诚然江夫人所言属实,可是在这皇室宗亲遍地、世家勋贵围绕的京城,她终究做不到像江夫人、王夫人那般见人三分笑。

    纵然她与周宣容、李谧等人交往亲切,可相处往来间亦不敢真心托付,做一回真真正正的知己好友。她不想自己与阿芷也变成如此,隔着所谓的主仆尊卑,成为天上地下的两种人。

    “那松节呢?” 江萱按捺住反驳江夫人的念头,又提起与她出门那事毫不相干的松节,心里困惑难解。

    江夫人微微一笑,宠溺地轻捏江萱面庞,玩笑般道:“你不是平日里不大爱使唤松节吗,怎么现在来讨说法了?”

    “是不是因为我带病出门,母亲才让松节离开的?”江萱心有愧疚,她故意不带松节只是不想让松节干涉自己行事,不曾想反而连累了她。

    “你只是这样想?”江夫人收敛笑意,面容上难得带上几分肃穆,不禁让江萱心头一跳,更觉地摸不着头脑。

    “松节虽留于月华居,然她未尽规劝之责理应受罚,何况我听说你素日不喜松节,这样安排难道不和你心意吗?”江夫人似笑非笑地看向江萱,语中深意难辨,令江萱不由心虚几分。

    “我……”江萱无法辩解,江夫人如此清楚她院落中事却又将松节调离,显而易见明白她对松节的心结。

    如今话既挑明,心结既解,江萱念及松节这一年尽心尽力侍奉,不忍松节孤身离去,还想为她问再辩解几句。

    “母亲觉得凭松节能劝得住女儿吗?”

    江萱难得与她这般说话,对上江萱倔强表情,江夫人只觉得好笑:“自是不能的。”

    “那为何……”

    “傻丫头,这便是母亲要教你的第二件事。”江夫人笑容转瞬即逝,端庄仪容,光是坐在那便让人不敢质问。

    “她虽无太大过错,可萱儿她是你院中奴仆,而你是她的主人。主家有错不能重罚,这些错处只能落在身边丫鬟上,让她们替你受罚。”

    江夫人淡然开口,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丫鬟的前程,若能抵爱女过错如何做不得?可这话落在江萱心头却不是滋味。

    “是我的过错……”

    江萱自责难掩,蹙眉时哀伤不已,忆幼时听训,故人所言话语清晰在侧,而今日又闻江夫人所言仆代主罚,叫她如何不心寒。

    “母亲,松节日后都不能回来了吗?”哀戚之余,江萱再投目光朝江夫人去,言中恳求之意浓重。

    江夫人抚摸江萱纤细发丝,再怎样语气温柔终不掩冷漠词句:“不能。”

    江萱情绪怏怏,她知道自己再怎样求情江夫人也不会允许松节再来近身伺候了。

    “好了,你还病着呢!快躺下好好休息才对。”江夫人又扶江萱躺下,温热手掌替她盖好被褥,一如慈母。

    大抵是药效上来,江萱只觉得困倦,又听江夫人温和语气,纵使想怨却没有力气能怨。只不过江夫人接下来话语让江萱心情如坠冰窖,即便盖再厚的被褥也挡不住由心底蔓延的寒气。

    “月底采薇便要嫁了,母亲带你去吃喜酒。”

    江夫人言带喜气,可对江萱而言,王采薇婚事来得太快,太出乎预料了。

    不及江萱作答,江夫人仿若想起一事,温柔话语间暗含警戒之意。“还有呀,那位楼姑娘以后也别往来了。”

    “母亲……”江萱想要争辩,可药劲上头张嘴已经费力,她即便是想继续往下说也敌不过身体的疲倦。

    “乖,听母亲话,母亲定会让你过得顺遂平安……”

    朦胧间,江萱只听得到这样满含人母情怀的一句。趁意识消散之前,江萱不由腹诽:柳三七开得到底是驱病药还是安眠药,怎得这样困。

    她还有话想问江夫人……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