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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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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盂兰盆会后便是中秋,一家人团圆的日子。今年不同于往年,江萱头一年入京,家宴自然举办的要热闹些。

    只是江老爷身为鸿胪寺卿,中秋之日亦要处理边民各族呈上来的事务,故早早便与江夫人说要晚些回来。

    “国事重于家事,妾身明白。”江夫人见江老爷面有愧疚,遂出言安慰道。

    江老爷感念江夫人深明大义,表示自己会尽快处理完公务早些归家。

    江萱在一旁见此景,亦暗自感慨二人夫妻情深,双眸不自觉黯淡下来。

    目送江老爷出门远去,江夫人笑着回身,见江萱情绪不高,以为她是因父亲不能于中秋之日陪家人小聚而心有不快,于是搂住她往里屋走去。

    “萱儿,爹爹只是公务繁忙,晚些时候便归家。”江夫人边走边宽慰道,“你若是觉得一个人呆着烦闷,爹爹屋里有上回波斯进贡的琉璃灯,娘给你拿来可好?”

    江萱明白是江夫人会错意,忙摇头道:“没事的母亲,我一个人呆着看看书也好。”

    除了上回盂兰盆会私自离队外,江萱在江夫人心中一直是乖巧懂事的形象。

    见她不闹不恼,江夫人省心之余总觉得疏离,还不如上回同自己撒娇道歉来的亲切。

    今日家宴,还有许多事需要江夫人一一过目批示,一时间也顾不上江萱。

    江夫人轻叹一口气,遂令松节阿芷扶江萱进屋,自己则先去忙家宴之事,顺便让身边侍女把江老爷房中的琉璃灯取来给江萱送去。

    ----

    回去路上,江萱难得见江家仆从行色匆忙,忽地想起自己那些年寄居于江宅的日子。

    江老夫人亲生的两个儿子皆在京城为官,按理江老夫人也应当跟随儿子来京中享福。

    然许是京中宅院满是亡夫的气息,自江老太爷去世后,江老夫人孀居于江宅,对外只说落叶归根,适应不了京城气候。

    而在江萱跟着江老夫人住的那些时日,因江老夫人儿子成器,辈分又高,族人们亦不敢怠慢。可要说有多亲近嘛,那便是没有了。

    每逢团圆佳节,族人们循礼拜见老夫人,有时江老夫人身体不适便打发江萱去应付。

    除了收到子女的家书外,江萱亦甚少从江老夫人面上看到笑容,更别提如今热络有序的备宴场景了。

    若说要在哪见过这样的场景,很早之前倒是有过。只是时移事易,具体的人事她早已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年月团是她最讨厌的五仁馅,害她心情不虞一整晚。

    终究回不去了……江萱叹息暗想。

    松节见江萱兴致不高,想着这是江萱头一回在江家过节,担忧其不适应,故言道:“今日是家宴,一家人用膳从不讲什么虚礼,姑娘就不要担心了。”

    江萱抬眼看了一眼松节,并不多话。松节却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忙蹲身告罪。

    “我方才想着事儿,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江萱伸手欲将松节扶起,怎料松节垂头口中仍说道:“奴婢有罪,请姑娘责罚。”

    江萱见她这样,于是轻叹言道:“你若是真想受罚,就把我上回做的肚兜绣袜分别给大嫂二嫂送去,再去寻件蜜色衣裙来,晚上家宴我要穿。”

    “是。”松节蹲身应答。

    眼见着松节走远,阿芷从后头走到江萱身侧,扶着她慢慢往月华居走,忍不住为松节求情:“松节姐姐也只是想关心阿姊,何必罚她呢?”

    “傻丫头,我这哪是罚她?”见阿芷这呆呆的样子,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江萱轻点她额头反驳道,“我若是真想罚她,何必还派这些差事给她?”

    阿芷不懂宅院里的弯弯绕绕,揉了揉刚刚被江萱点过的地方,不解地问道:“那阿姊何故把松节姐姐支开?难道如今还要防备她嘛?”

    “也不是防备,只是今日我想一个人静静待会儿罢了。”江萱莲步轻移,苦笑道。

    这话阿芷却不爱听了,当下甩开江萱的手臂,闹起小脾气来:“那……那阿姊留着我做什么!不如让我和松节姐姐一道去送东西好了!”

    “小点声!你个笨丫头!”江萱当下哭笑不得,立马捂住阿芷的嘴,观察起四周来,“我留你自然是有事和你说!”

    阿芷被捂住嘴呜呜个不停,江萱确认四周无人才放下手来。

    “我上回吩咐你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江萱问道。

    阿芷方才被捂住嘴,不慎吃了头发进去,忙“呸呸呸”几声。

    江萱见她这副死样子,上手就捏住她的脸颊,这才听到阿芷含糊不清地说道:“哎呦,疼疼疼!”

    “你也知道疼啊!快说!”江萱撤了手,嗔怒言。

    阿芷也不敢再逗江萱,边揉脸颊边道:“我借着买胭脂水粉的档口,和章管事接上话了。”

    “他怎么说?”江萱紧紧攥住阿芷的衣袖,追问道。

    两人并行于廊下,阿芷转述道:“章管事说,定不负姑娘期望。”

    江萱闻言,松下一口气。前面没几步就到月华居,她拽着阿芷快行几步进了屋,从自己妆奁匣子后的暗格里取出几张银票塞到阿芷手中。

    “这些东西你先拿着,若是他账上钱不够,就把这给他。”江萱叮嘱道。

    阿芷愈发不解江萱心思,遂疑惑问道:“阿姊,咱家在京城又不缺铺子,何必非要把那酒楼盘下来?”

    “叫你去你就去,怎么这么多话?”江萱详怒,并不解释。

    阿芷也没再自讨没趣,吐了吐舌头转身准备按江萱的话去做。

    “回来!”

    “又干嘛!”阿芷闻声转头,不耐地跺脚。

    江萱无奈地看向她,又问起另一件事:“院里的人,你可打点好了?”

    “阿姊你是江家的三姑娘,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做事!大可同夫人和老爷说清楚……”阿芷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江萱一定要瞒着他们,不禁回嘴道。

    “不行!这些事绝不能告诉他们!”江萱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厉声喝止道,“如果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不许……”

    “不许什么?”江萱的戛然而止令阿芷更加困惑,遂继续询道。

    江萱却不肯继续说下去,挥着手赶也似的令阿芷出门。阿芷也没有继续纠缠,有些事江萱不愿意说,谁也去没法撬开她的嘴逼她说出来。

    阿芷告退,将房门顺带合上。江萱端庄坐于方椅上,单手撑住脸庞,晶莹泪珠随着她无意扇动睫毛瞬间落下,滴落在那张紫檀木桌上任性摊开。

    ----

    阿芷回来的时间不算早,江萱早随着松节前往正院。

    今儿摆的是铃兰席,江夫人作为女主人自然是在最上座,江二爷身为长辈位居次席。接下来就按着长幼有序以此排列,江萱位于末席。

    江萱来的不算迟,江夫人正携两个儿媳一道摆席,而江大爷与江二爷凑在江三老爷面前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江萱走上前先给江夫人和两位嫂嫂请安,后又走到江三老爷与两位兄长面前问安。

    江三老爷三十来岁却不曾蓄须,叔侄三人站在一起好似亲兄弟一般。

    江三老爷亦不似江老爷常板着个脸,见江萱上前,笑着看向她。

    “好久没见萱儿了,好像又长高了!”比着江萱的个头,江三老爷笑盈盈地说道。

    江萱个头不算矮小,可和家里的几个爷们比起来还是差一截。

    江大爷和蔼地低头看着自己妹妹的头顶,附和言道:“是啊,比刚回家里是高了不少。”

    “我怎瞅着还是这么瘦呢?平日里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江三老爷用哄小孩的语气同江萱讲话,见她还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禁皱眉。

    虽说江三老爷性子比江老爷随性多了,可江萱反倒觉得难和他相处,硬着头皮答道:“已经比刚来时能吃很多了……”

    江三老爷却不信,不过他也不会同小辈争论什么,伸手从身后拿出一木制老虎来递给江萱。

    只见江三老爷随意拨弄一下,那老虎走动间竟然会张合虎口,倒让江萱惊奇不已。

    “上回你生辰,三叔忙着公务忘记给你礼物,今日给你补上!”见江萱震惊表情,江三老爷不免得意地说道。

    长者赐,不敢辞。江萱头一次见这样活灵活现的玩具,恭言感谢:“谢谢三叔。”

    “乖孩子!”江三老爷的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好,顺带揉了揉江萱颅顶。

    时辰已不早,江老爷还未归,想着今晨他的吩咐,江夫人遂命开席,江萱这才回到自己座位上。

    “今日是怎么了?三弟你似乎格外高兴呀?”江夫人稳居上座,亦察觉江三老爷今日心情格外不同,想是有什么喜事。

    长嫂如母,江三老爷早年丧妻一直未娶,这些年多得江夫人照料。现下江夫人问起,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江二爷见小叔这般扭捏,索性就替他说了:“母亲,三叔升迁了!”

    “哦?那是喜事啊!等老爷回来了,定要将这个喜讯告知他!”江夫人听此消息也格外高兴,令众人举酒恭贺。

    “是升到哪部?”江夫人问道。

    江三老爷嘿嘿一笑,道:“吏部考功司郎中曹仁恭因孝归家,祭酒遂推我进了吏部。”

    国子监祭酒与江老太爷互为师兄弟,现在推举故人之子也在情理之中。

    大周承前朝制度,开放科举,说是选贤举能,但内不避亲外不避仇,国朝官员多出自世家大族,所谓寒门士子朝中唯占十之一二。

    然有先帝末年斩杀氏族数家,如今陛下的朝中世家与寒门各占一半;后有陛下赐世家与寒门通婚,缓和二者关系。是以,如今朝中局势还算平稳。

    “曹家与咱家也有些姻亲关系,曹郎中丧母心中定不好过,他家子侄若成器,你莫忘周旋帮扶。”

    如今江家朝中式微,曹大人素日里与江家关系也不差,多个人帮扶总是好的,江夫人虽未在朝中做官,但这样道理还是懂的,故出言提点道。

    “是,小弟记下了。”江三老爷长揖言道。

    “不过三弟如今升了官,何时准备续娶呀?”

    江三老爷早年间丧妻,膝下又无子息,江夫人不免为他后嗣担忧。

    “这不是没有中意的人嘛!”

    江三老爷一把年纪,提起婚事仍是羞涩,连忙岔开了话题。

    “好了好了,快吃吧!我都饿了!”

    江夫人无奈摇头,她见江三老爷一副抗拒此话题的样子,只能自己为他多筹谋筹谋了。

    江萱坐在末席,静静听着江夫人与江三老爷的谈话。

    大周吸取前朝多番教训,禁女子从政,虽有女官,但皆为后宫需要,不可与前朝官员相提并论。

    便是像江老夫人、江夫人、陈琰、裴氏等一众聪慧贵族女子,既不可能入后宫做那些伺候人的活,亦不可能登堂入室、封侯拜相,只能在这逼仄的后院里偶尔发表一下自己对朝局的看法。

    江萱垂眸,侍女早捧了一盘新鲜的宫饼放置江萱面前。女子薄命,何止因为生育操劳?

    江萱无声叹息,拾起一枚宫饼发泄似的狠咬一口。

    糟糕!是五仁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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