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一隅
满月只是在床上翻了个身,不想手压到了桂圆,脚也踢到了当归。
两小只哼哼唧唧蹭过来,都抢着往满月怀里钻,最后你压着我我压住你,叠罗汉一样睡着了。
鼾声此起彼伏,满月拉过被子捂住耳朵,总算顺利进入了梦乡,可才没一会儿,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听出是群群的声音,她揉着眼睛起来开门。
群群腮边淌着汗,语无伦次,“月姐姐月姐姐,大哥哥他,你快去看看吧,出事了,出大事了!”
满月衣服都来不及换,披了件外套就跟着群群赶往周大海家。
一到门口,就看见一群男女老少排着队,等着领若非明的现场签名,队伍密不透风,她挤都挤不进去。
若非明垮着脸抛过来一个眼色,大意是让满月救他。
满月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附在群群耳边说道,“去花婶婶家……”
群群点点头,风风火火跑到隔壁,没几分钟,隔壁就传来了大喇叭声。
“鸡蛋,免费的鸡蛋,先到先得,免费领鸡蛋咯”
人群一哄而散,纷纷涌到隔壁领鸡蛋,只剩下几个年轻游客在原地排队。
若非明把签好名字的本子,双手递交给最后一位粉丝,待人走光后,才站起身,转着酸麻的手腕走回房间。
在他眼神的示意下,满月和群群也跟了过去。
他拿了些钱给群群,“群群辛苦了,除去鸡蛋的费用,剩下的钱就当是大哥哥请你吃糖”
群群嘟着嘴,“可以不要钱,只要大哥哥教我画画吗?”
若非明半蹲下来,捏了一下她肉嘟嘟的脸蛋,“可以都要”
群群很高兴,拿着钱去了。
满月倚着桌沿,对一屁股瘫到沙发上的若非明调侃道,“堂堂大画家,什么风浪没见过,外面的记者都搞得定,居然搞不定一群老人家,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
若非明将她喊住。
满月等着他把话说完,碰巧周禹安过来送早餐,话题也就止住。
“放那吧”,他头也不回的说道。
周禹安呆呆的“哦”了一声,低着头进来,又低着头出去了。期间,满月为了避免他太尴尬,还冲他笑了一下。
周禹安走后,满月捶了一下若非明,“你以后,对人家态度好点”
他揉着被捶过的地方,哀怨的看了她一眼,“知道了,下次一定”
满月觉得他今天格外好说话。
“过来”,朝她招了一下手,他一面说,一面去往餐桌,拉开一把椅子,“我刚才想说的是,为了感谢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的早餐分你一半,这么着急赶过来,早餐一定还没吃吧?”
他声音很轻,看她的眼睛泛着柔光。
满月瞬间觉得早起也不是那么难受了,确实是饿了,跟若非明也没必要客气,她坐下来准备大快朵颐。
“袖子都快把你的手盖住了,怎么吃东西”,他笑着摇头,伸手过来想帮她挽袖子。
条件反射般,满月吓得缩回手,极不正常的反应,使得两个人同时陷入尴尬。
若非明浅浅歪了一下头,“怎么了?突然这么有警戒心,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满月扯高领口的拉链,半吞半吐道,“我只是,只是担心有人突然进来,我不想别人误会”
“误会什么?”,他像是在故意,一双狐狸眼阴恻恻的。
没等满月回答,他语调懒懒,“只是一起吃早餐,有什么可误会的,真要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好了,反正我是不怕”
满月高声嚷道,“你当然不怕,你在这里潇洒几天就走了,我还要在这里生活,让人看见我穿着睡衣,在你的房间跟你拉拉扯扯”
她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没有逻辑,因为这理由本来就是编的,只是为了不让若非明再对她的反常好奇。
她哪里会怕别人误会,她整天和若非明出双入对,岛上的舆论早就不可控了。
可若非明好像真信了她的话,红晕又在脸上晕开,“有没有可能,我说的不怕,是不怕这样将错就错”
满月怀中小鹿乱撞,低头揣度着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若非明的话,总是模棱两可,根据之前的经验,她觉得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装傻。
她低头吃起东西来。
满月的迟钝像一盆冷水,把若非明浇得透心凉,这一刻,他才真的明白什么叫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剥开一粒核桃,他一脸不甘的喂到她嘴边,“张嘴”
满月有些意外,动手去拿,“我自己来”
他把手一缩,再次喂过来时,态度转为强硬。
满月别无选择,只得乖乖张嘴。
他不间断的投喂着,直到满月发出一声饱嗝,为难的看着他。
“不行,就吃这么点东西,虽然不知道你在岛上平时都做些什么,但肯定比在城里的时候忙多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吃点别的行不行?”,满月眨着眼睛央求。
“核桃补脑,你得多吃,说不定哪天就开窍了,再吃一颗,啊~”,他示范着打开口腔。
恰好门外有人路过,满月一下把头缩进高高的外套领口里。
若非明挑起一抹得逞的笑意,“那我去把门关上?可是你不觉得,开着门反而更坦荡?还有,你很冷吗?都裹成小熊了”
在她额上探了一□□温,他眉头拧出一个“川”字,“体温挺正常的,就是脸有点红,你在害羞什么?”
满月捧起发烫的脸,欲盖弥彰道,“光线太暗,你看错了”
“嚯,有样学样”
若非明拍掉掌心的核桃皮,起身去拉窗帘,看着空空的院落,他如释重负。
“这群老人家,可比记者难缠多了,记者可以随便打发,他们可不行。我刚一下楼,就发现出口被堵得水泄不通,其实他们
大部分都不知道我是谁,也根本不懂艺术,拿了我的签名,无非是为了卖给岛上的其他游客”
“听你的语气,好像没有不乐意?”,满月走到他旁边。
“有什么不乐意的,对我来说都一样,而且你不是说过他们都很照顾你,只是我今天实在手酸,所以才请你来帮我脱困”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口吻有些埋怨,“你呢,为什么从来不要我的签名?”
满月双手抱胸,一脸的洋洋得意,“签名算什么,我手上还有真迹呢”
若非明期待的看着她,“名字取好了?”
她摇头,“还没,我还得慢慢想”
“那你慢慢想,想好了第一个告诉我,要是能让我满意的话,以后所有我画作的命名权,都交给你了”
“听出来了,你是想拿我当免费的劳力,还美其名曰特权,不过我说的真迹,不是那幅画”,她故作神秘的挑了挑眉。
若非明笑着耸了耸肩,一副彻底没辙的样子,“伶牙俐齿的,你还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我还送过你别的画吗?”
在他脸上看不出装傻的蛛丝马迹,满月抓起他的手,在掌心写下一个“∑”符号,若非明的脸“嘭”的一下又熟了。
满月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可以频繁脸红到这种地步。
他握紧她未及时抽回的手,眼底覆上诚意,低语道,“那你能原谅我吗?”
满月其实早就原谅他了,毕竟当时情况复杂,也不全是他的错。不过她还是想较一下劲。
“有条件的,第一,告诉我这个符号的意思,第二,帮我做件事”
若非明松了一口气,“我答应你,什么事情都可以,符号的意思”
他用说悄悄话的方式凑过来,“求和”
满月领悟,自此,她终于明白在这层暧昧不清关系里,始终不能断舍离的原因。
足够平等与尊重,是深交的最重要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