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
满月发誓,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要狠狠、坚决、毫不留情的拒绝若非明送她上岛的提议。
她明明只有一个背包的行李,此刻手上无端多了一个行李箱不说,还要被迫和手提猫包,同时还推着两个29寸行李箱,背着
画架和画板的若非明,在午后的烈日下龟速爬行。
到底是谁在帮谁搬家,她有必要和他重新确认一遍。
锁住行李箱的轮子,她站在长坡上叉着腰休息,落在后方的若非明也跟随她的节奏止住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远远站着,满月朝他喊话,“我说大画家,您就到岛上采个风,至于带这么多东西吗?”
若非明半蹲在地上,对着临时搁在行李箱上的猫包左看右看,一点也不累的样子,半天才回道,
“灵感又不是说来就来的,我还不知道要在岛上住多久,当然要准备周全些,你在前面走得那么快,是不是在刻意跟我保持距离?”
满月一时语塞,心里嘀咕道,“大哥,谁家好人不想跟你拉开距离啊,你可是新月城的当红艺术家,要签名的游客和村民
都快把我推秃噜皮了”
若非明从她脸上看出端倪,无辜的摊手,“我也不知道会引起这么大轰动,明明已经选了个人少的时间,辛苦你了,巫女小姐”
他看了一眼路边的站牌,“我定的民宿就在附近,可不可以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辛苦倒谈不上,就这点行李的重量,我手撕异族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她嘴上这样说,手却不停的在脸上扇风。
若非明把出门前就有的疑惑抖了出来,“我刚才就想说,有那么冷吗?20度的天气,你穿个高领毛衣,手也捂得严严实实的”
满月脸上闪过一瞬心虚,大概是距离太远,若非明并未察觉。
“我这是防晒”,她煞有介事的回道。
若非明嗤的一声笑了,一双漂亮眼睛洞察似的看着她,“防晒?你平时在外面打架,怎么不见你防晒?”
满月知道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侧过身,忍着臂痛一把提起行李箱,“我送你过去”
若非明面无表情的上来接过她的手中的行李箱,同自己手中的另一个一齐推到路边,再回去拎起画板画架,推着最后一个行
李箱,不容拒绝的丢下一句,“在这等我”
说完便消失在村长家方向的岔路口。
满月想开口叫住他,想想还是算了。
满月的小院,一如离开时干净整洁,看得出来村里时常来人打理。
若非明像巡视领地一样巡视四周,啧啧称赞道,“想不到,你还挺有声望”
满月高高抬起下巴,傲气十足,“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不是只有你有人追捧,论这方面的实力,我们顶多算旗鼓相当”
若非明认可的点头,眼里有似真似假的骄傲,“你当然厉害,因为你也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以我作为参照对象,够给你面子了吧?”
满月赏了他一记白眼。
据若非明说,这两个行李箱里,一个装的是桂圆的东西,一个是给满月的。
“给我的?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满月疑心有诈,决定等他走了再打开。
若非明在客厅里整理着桂圆的东西,一会儿问猫窝要放在哪,一会儿担心猫粮放在地上,会被当归偷吃,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满月开始还应付他几句,最后就由他自己解决了。想不到他收拾起屋子来,还挺有模有样,不一会儿,屋里的空气都变得干净清新起来。
满月回岛,并且带回来一个大明星的消息,相信很快就会传遍飞来岛。
所以两人窝在小破沙发上,静享这难得的无人打扰的傍晚时光。老旧的电视机里,断断续续播放着电视剧,淡淡的穿堂风,
带走运动后肌肤上的薄汗。
“因过小院逢……逢巫女,偷得浮生半日闲,你不觉得现在这样很浪漫吗?”,若非明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满月本想吐槽他乱改诗词,又不得不承认他道出了自己此刻的心境。
“嗯,是挺美好的,就是收拾屋子太累了,我宁可去打委托任务”
“明明一大半都是我在收拾,帮了你这么大忙,连口水都不给我喝呀”
同样累瘫的满月只想动嘴,“想喝自己倒”
“我不要,我要你去”,他不依不饶起来。
满月听他声音确实是有气无力,勉强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回来时,他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满月拿起抱枕想给他枕上,被他闭着眼睛拽住,一下坐到了沙发上。
若非明像只猫一样蹭过来,在她肩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接着睡了过去。
满月真不知道他刚才是装的还是无意的。她打了个哈欠,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睡意朦胧间,她喃喃道,“若非明,你的头好重”
若非明一点一点直起身体,手掌贴着她的耳朵,把她的脑袋轻拨过来,搁在了自己肩上,进行了一场睡姿的轮换。
“睡吧,小笨蛋”
满月睡醒时,外面的天已经暗了。院子里有忽闪忽闪的火光,和若非明说话的声音。她走到门口一看,若非明正抱臂教训着,排排坐在地上的当归和桂圆。
“你叫当归,你叫桂圆,大家都是中药,怎么能打架呢,同一种属性,更要和气才对”
“喵~”
“嘤~”
两只小动物同时抗议了起来,若非明轻跺一下脚,“还不服气?再闹下去我就要叫家长了”
满月心里一咯噔,竟也代入角色,认真思考起解决的对策来。
若非明发现了站在黑暗里的她,耳朵和脸颊同时窜起一抹红色,“你,醒了?你刚才没听见什么吧?”
满月憋着笑,背过手,晃着身体来到他面前,“若老师,不在大学里教艺术,改当训导主任了?”
若非明佯装镇定,“就不可以身兼数职?你先管管它们两个吧”
满月低头看向地上委屈巴巴的两只小动物,先是蹲下摸了摸桂圆的脑袋,再一把将小海怪举到空中。
从她手中挣出,小海怪快乐的扑棱着翅膀,飞到她面前,用鼻尖蹭着她的鼻尖,久别重逢,主仆俩用这样的方式诉说对彼此的思念。
“偏心,看来我得天天过来看着,省得桂圆被你们俩欺负”,若非明哼了一声。
“这不叫偏心,这叫优先照顾原住民情绪,而且我哪里会欺负桂圆,居然把我和小动物混为一谈”,满月撅起嘴。
若非明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不大的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像小动物也没什么不好的,好了,你忙吧,我要回去了”
满月拨着被揉乱的头发,心也跟着乱了节奏。她低下头,抿唇“嗯”了一声。
若非明走后,满月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她有些不习惯,可明明,她以前也是一个人。
她回到房间,将行李箱放倒,桂圆和当归也凑了过来。
行李箱里塞满了校门口的同款牛角包,每一个都圆滚滚的,正好给躺在里面的油画起到了保护作用。
是那副她弄破的画,若非明把它修复好了,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满月的心一下就被触动,爱意悄然滋生。画布上,深深浅浅的颜料,像火焰渗透指尖的皮肤,再流入心间。温暖的,来自若非明的火焰。
若非明给她写了张字条,上面写着,“七窍玲珑,颖悟绝伦,盼落笔生花”
面包是甜的,越嚼越甜。满月把画挂在卧室的墙上,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欣赏构思。
这幅画,她必定用心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