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经过酒店大厅时,满月特意用头发挡了一下脸,万幸没有见到之前那位女经理。
若非明定的是包间,整体环境优雅安静,很适合……嗯……约会。
“这种节日,一个人出来吃饭太尴尬,你就当替你的猫,做一场‘猫的报恩’”
若非明的话犹如在耳,她甩了甩头,让理智重新占领大脑。
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她可算有心情欣赏窗外的风景。
她挑起一块冷盘,边吃边别有深意的看着若非明。
“能在节日定到这么好的位置,是该说你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若非明动了两下搭在手肘上的手指,微微挑眉,“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想,就可以办到”
“这么说你是这里的常客?钞能力果然万能”
若非明对她的话不以为然,“财力在这里只能算是最底层的门槛”
满月实在想不出,在这种高端场所,还有什么比钱更好使。
若非明淡然一笑,“这些你都不用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这里的东西好不好吃?不好吃的话,下次我们换一家”
“好吃是好吃,就是这个牛角包,比学校门口的差一点”
“是么?”,若非明有些意外,好奇的尝了一口后,点头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被你勾起馋意了,希望晚上回去,那家小铺还开门”
“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祝我们”,他举起酒杯,又因为想不出合适的措辞,自己先笑了。
满月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接过他的话,“祝我们,永不孤单”
“好,就祝我们,永不孤单”
隐秘的空间里,酒杯碰撞声清脆悦耳,抵消所有杂音。
酒杯相触的那一瞬间,满月短暂迷失在他明眸的高光里。遇到若非明后,她的确很少觉得孤单了。只是这种陪伴,无端像春天尾巴的油柑,酸苦又让人上瘾,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甜。
若非明将一枚丝绒盒子推到她面前,目光不容拒绝,“我希望你能收下它”
满月打开盒子,发现是那枚纸莎草胸针,这让她想到商漠尧那枚戒指,果然,若非明的下一句话验证了她的想法。
“本来是想在生日那天给你的,你应该会很奇怪,为什么过生日要送别人礼物”,他低头,笑里含着苦涩,“从小到大,每一年生日,我的父亲母亲都会陪上我一整天,从今年开始,他们永远的缺席了,你是除他们以外,第一个陪我过生日的人。我相信,如果那天你没有被事情绊住,你一定会来,对吗?阿月”
满月在他脸上看到了无比矛盾的复杂神情,嘴上说着相信,却要用问号来结尾,语气里满是期待,眸中却铺满忧色。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当然会来,只是时过境迁,这样的话还有意义吗?在商漠尧提出交易的那一刻,她的的确确,把和若非明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
在她纠结的时候,若非明已经帮她做好了决定。
他像是在做某种妥协,“收下它,让我听见你的回答”
古远的原石之光,在不算明亮的光线下,美得温润内敛,比起张牙舞爪的现代奢品,古董的魅力直击人心。
满月将胸针完整取出,握在手心,宝石触手生温。
她起身靠近他,握着胸针的手伸到他面前。
若非明仰视她,眼里的高光骤然熄灭,在她说出那句“帮我戴上”之后,又重新燃起。
画家的手,那样灵巧,他却费了好大劲才把胸针别上。
“真好看”,他说。
满月笑着,低头看了一眼胸针,抬头的那一刻,与他目光交融,心脏怦然跳动。
若非明扶正她的肩,话锋一转,“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我很早就知道713实验基地的存在,而且在我察觉之前,他们早就开始了异人实验,徐秉文当初假借保护我的名义向夏侯君里要人,目的就是想让我加入,我主动被他利用,是因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深入敌人内部,看看他究竟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满月脚下虚软,身体微微倾动,“所以你就献出自己的血?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这些,你明明可以不用孤军奋战”
她声音哽住。
若非明抚平她皱成一团的眉心,“如果我不参与,无辜死去的人只会更多,由我参与,局面就会可控得多”
满月不清楚其中原理,但也不难猜,就像安抚异化的桂圆一样,由若非明血液转化的异人,应该都会服从于他。
可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惜交换自由和生命安全,仅仅为了打入敌人内部?这一点也不像他的做事风格,他一定还有话没说。
“答应我,不要去招惹徐秉文”,他的口吻,像下达命令一样严肃。
满月垂下头,疑虑萦绕心头,久久难消。
…………
洗手间里,冰凉的水流不断淌过手心,满月反应过来,木讷的关闭了水龙头。
她用手指顺着额前凌乱的发丝,镜子里,那枚胸针光彩夺目,和她身上的战斗服着实不配。
她取下胸针装回包里,转身离开时,洗手台上的纸箱引起了她的注意。纸箱里塞着各种办公用品,还有一枚工牌。
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从紧闭的门后传出来。
她没有很放在心上,毕竟失业这种事,跟城市毁灭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新月城眼前的和平,是否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没有人知道。
但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她都不会退缩,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满月出来时,若非明已经站在洗手间外等着了,手里捏着两张票。
“新来的酒店经理来包间打招呼,送了我两张酒吧的门票,要不要去?”,他解释道。
“什么酒吧这么神秘,居然要凭票入场”,满月不小心搞错重点。
“和酒店一样,这家酒吧接待门槛很高,私密性也很强,好奇的话,就一起去看看”
他朝她眨下一边眼睛,算是邀请。
满月俏皮的歪了一下下巴,“去就去,刚才喝多了,现在有点懵,正好去醒醒酒”
“到酒吧醒酒?”
若非明轻笑,上前掰正她的脑袋,“让我看看,你这小脑壳,到底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想法总是那么不同寻常”
满月扯下他的手,下巴扬得更高,“学生守则第一条,尊,敬,师,长”
…………
复古怀旧风的酒吧里,舒缓的爵士乐搭配闪烁变换的五彩斑斓的灯光,氛围迷离又魅惑。
有人西装革履,像是刚从生意场上下来,也有人一身休闲,像是回到了快乐老家。
打扮艳丽,穿着性感的女人,在场上谈笑风生,她们有的是女伴,有的是卡座的主人。
若非明坐在高脚凳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手上的鸡尾酒。
“吃饭的时候,你就喝了几口红酒,现在怎么兴致高昂?难道我们清高的大艺术家,被人间烟火腐蚀了?”,满月打趣他。
“你在我面前,一杯接着一杯,显得我酒量很差,我有些不服气”,他嘟囔道。
“话倒是坦荡荡,可你怎么脸红了?”
“有么?光线太暗,你看错了”,他急于辩解,脸反而更红了。
“哎,承都承认了,还要装作不在乎,若非明,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很幼稚”
借着几分醉意,她大胆的刮了刮他微鼓的脸颊,不料下一秒,手就被擒住。
若非明的手心很烫,眼神微醺,声音低到发哑,“我如果真醉了,你要不要管我?说不定我的酒品,也不怎么好”
感受到他手腕传导过来的脉搏,满月脸上泛起一片红晕,眼睛飞快的眨了几下。
“我,我去趟洗手间”,从他手里挣脱,她闷头往场外走。
若非明眼神锋利的扫了一眼酒吧的入口,微微仰头,一口闷掉杯中的酒水。厚重的杯子底部碰到桌面,发出一声闷响,他站起身,从背后托起她的手臂。
“等等,我陪你过去”
他说得很自然,用的力气却不小,满月被他带着离场,不,应该说是推着走。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手也从手臂攀到她肩上,经过走廊时,他突然脱下身上的外套,兜住了自己和她的头,再顺势将她甩在墙上,手及时护在了她的脑后。
外套罩在两人头上,黑暗也随之笼罩下来,音乐声变得微弱。
满月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安静”,他的回答,简短低沉。
满月屏住呼吸,只听见一串高频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越来越近。
若非明专注的听着身后逐渐放缓的脚步,表情慢慢变得凝重。
满月轻抵着他的胸口,那紧致肌肉下的搏动的胸腔,像火种一样滚烫,她不自在的撤回手,细小的动作没能逃过若非明的眼睛。
从担忧中分过神来,他发现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呼吸交汇,她呼出的热气,被他悉数接收。她呼一下,他便吸一下,直到全身都变得燥热难耐。
他的眼神,在她咬红的唇瓣和迷蒙的眼睛之间游离。
因为缺氧,两人的喘息声越来越明显。隐蔽的空间,旁边男女调情的声音,都在刺激着两人的感官。
直到脚步声远去,他们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若非明的声音,比他想象中还要沙哑,每个字节都在抖,“小老师,我好像有点醉了,怎么办”
无心分辨他话里的真伪,满月觉得自己才是真的醉了,她居然搂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举动,直接让翻涌在若非明心中的欲潮决堤,他压下来,凑到她唇畔时又停下,目光热烈而真诚,“可以吗?你现在,清醒吗?”
他的重音,落在第二个问题上。
因为分不清自己此刻的状态,满月没有回答。
恼人的脚步声又回来了,这次,准确无误的停在了若非明身后。
若非明淡定的在满月耳边吹气,“我裤子里有醒酒药,帮我”
不敢轻举妄动,满月乖乖照做。
她把手探进去口袋,触到若非明绷紧的大腿肌肤时,若非明发出了一声闷哼。
“继续,别停”,他耳语着,一字一句都像在诱哄和引导。
满月闭着眼睛往下,在口袋底部摸到一片薄薄的药片。
若非明的演技变得夸张起来,声音也更具迷惑性。愉悦之声,时而由鼻间哼出,时而从口中喘出,带出的气息,在她颈侧留下一片痒。
满月不知如何收场。
幸运的是,那人成功被骗到,不久便走开了。
危机解除。
外套被取下,满月重见光明,攥着药片的手心,一片潮湿。
若非明把外套搭在手上,一脸歉意,“抱歉,刚才迫不得已,冒犯了”
满月盯着地板瓷砖的裂缝,“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跟踪你?”
若非明长喘一口气,“待会儿再跟你解释,走吧,从后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