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自习刚结束，学生们成群结伴地从校门口走出来。
“边哥，叶老师，那我先回去了。”周林飞开了车门，临走前还看着贺边想要联系方式。
叶蔓宁：……
在叶蔓宁的催促下，周林飞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着他走进校门，叶蔓宁才放心地收回视线。
狭窄的车厢内只剩下叶蔓宁和贺边，少了叽叽喳喳的周林飞，不大的空间内弥漫着少许尴尬。
“我说。”
贺边没急着开车。
他双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眼睛望向前车窗。
忽地，侧面，看向叶蔓宁，嘴角上挑，玩味地说。
“怎么还？”
“微信？支付宝？”
叶蔓宁面对半小时前刚刚成立的债主，脸色还算镇定。
她面色沉静，默了默，随后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只黑色中性笔。
找到笔后又继续翻找，这次却无果。
她抬眼，目光快速在车厢内扫了一圈，三秒钟后疑惑地看向贺边。
“你车里没纸？”
“用完了”贺边朝纸盒的方向看了一眼，满不在乎地说。
叶蔓宁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她低下头，皱眉想了一瞬。
随后下巴微微上扬，目光落在贺边的右手上。
贺边眼尾上挑，心领神会。
他手心朝上，放在叶蔓宁眼皮底下。
……
两人对视，叶蔓宁眼里露出疑问。
叶蔓宁：你干嘛？
贺边：不是要写联系方式？
“我笔漏水了，想找张纸擦擦。”
贺边：“……”
流动的空气似乎滞了一瞬。
贺边噢了声默默撸下袖子，缩回来仍旧搭在驾驶盘上。
他顿了顿，片刻后，慢慢摇下车窗。
温柔的晚风顺着半开的车窗飘进来，带来一阵香气，像是不经意地，贺边开口。
“空调坏了？”
叶蔓宁皱了皱鼻子：你问我？
贺边脸色淡淡的。
他的食指有节奏地轻敲在方向盘上，极轻地响声在安静地空间内格外明显。
叶蔓宁嘴唇蠕动想说些什么，话音还没开始，就被突如其来的香味撩了她一脸。
叶蔓宁一愣，没动。
随后，似是被吓到了，她的身体猛地向后靠，像远离病毒一样远离忽然靠近的热源。
“你干嘛？”叶蔓宁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
贺边前倾的身子一顿，不由自下而上瞥了叶蔓宁一眼。
此时叶蔓宁双手捂着口鼻，仅靠在车窗上。
贺边身体在叶蔓宁上方，逆着光，叶蔓宁看不清他的神色。
贺边就快速收回视线，继续手上的动作。
叶蔓宁捂着口鼻的手没有放下来，不过她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反应过度了。
贺边应该是要拿东西。
于是叶蔓宁闭上嘴，默默看着贺边的动作。
贺边倾身打开叶蔓宁身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小包东西。
拿到后，也是不紧不慢地坐回去，似乎没有收到叶蔓宁刚才过度反应的影响。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贺边没有骨头似的，身子懒懒地虚靠在车门上，倒是离叶蔓宁远了些。
不过再怎么远离，车内空间就这么大。
叶蔓宁还是皱了皱鼻头。
贺边伸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叶蔓宁。
而后，闲闲地出声。
“湿纸巾。”
“才记起来。”
叶蔓宁这会已经坐直了身体，目光落在贺边手里的湿纸巾上。
她从贺边的手里接过湿纸巾，那边这次很快抽回手。
好像不愿意和她有过多接触一样。
叶蔓宁深色自如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抽出一张纸，把中性笔漏出来的水擦了擦。
好在漏的水不多，又是放在笔套里，她的包上没有沾到墨水。
擦好后，叶蔓宁手里攥着用脏的纸巾，在车内寻找垃圾桶。
最后将目光定在贺边左手边的位置。
“不好意思，可以把垃圾桶递过来吗？”叶蔓宁询问。
这边话音刚落，贺边就掀起眼皮，看看叶蔓宁。
他低头望望脚边的垃圾桶，又瞥了眼叶蔓宁手里沾上墨汁的纸巾。
他抬起放在方向盘上的双臂，交叉抱胸，一双深色的瞳孔不着痕迹地在她脸上流连几秒。
用半是嫌弃半是无所谓的语气说，“脏。”
叶蔓宁：所以呢？垃圾桶脏？用过的纸巾脏？还是哪里脏？
叶蔓宁心里有些无语，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洁癖起来，她怎么不记得贺边有洁——
思绪略微一顿，叶蔓宁抿了抿唇，她手上不自觉使了点力，将攥在手心里的纸巾捏紧了。
一时没注意，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
“哦？你还记得什么？”贺边倒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轻笑了一声。
他目光如炬，说话时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不放过她面上的一丝表情。
一阵风吹进来。
“阿嚏！”
贺边：……
叶蔓宁：说了让你别过来了……
“不好意思，我没忍住”，叶蔓宁眨眨眼，语气无辜地说。
“你身上的味太重了。”
贺边被喷了一脸的口水，脸上的神色不怎么好看。
“我给你擦擦？”叶蔓宁觉得不太好意思，下意识伸手，擦了擦贺边脸上的水渍。
贺边：……
“你没擦手？”
叶蔓宁回过神，猛地缩回了手。
不是因为贺边的话，而是她看见贺边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痕迹。
贺边没有察觉到脸上的动静。
他先是抽了一张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而后才略微嫌弃地，抽了一张给叶蔓宁，示意她擦擦手。
叶蔓宁像是没有察觉到手上的动静，她的目光还是停留在贺边的右脸上。
她的手蠢蠢欲动。
终是忍不住，她抿了抿唇，张口。
“你脸上有脏东西。”
贺边：？
叶蔓宁指了指自己的右脸。
贺边眉间拧起，像是有些不高兴。
忽地，他开口说。
“哪？”
“右边脸上。”
贺边对着自己的脸胡乱擦拭，还是有部分没擦完。
叶蔓宁说，“还有。”
贺边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耐，他说，“帮我擦。”
叶蔓宁以为他看不到：“要不你对着后视镜擦？”
贺边理直气壮：“不是你弄的？”
叶蔓宁没法讲理，的确是她弄上的。
她凑上前，不太情愿地抬手去擦拭。
贺边低眉，望了望叶蔓宁，眉间褶皱也越来越深。
“你香水过敏？”贺边倏地出声。
话音刚落，叶蔓宁正在擦拭的手一滞。
她敛了敛眉，遮住眼里的情绪，嗯了声后继续手上的动作。
“行了。”贺边伸手推开叶蔓宁，人也往车窗旁边靠近，离叶蔓宁远远的。
他解开了衬衫扣子，像是热得狠了，又把身上的西装脱了，随意仍在后座。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够。
他起身打开车门，下车后打开后座车门，拿出刚才扔进去的西装，关门，打开后备箱，将手上的东西一股脑扔进去。
最后，关门，上车。
一整套动作下来，把叶蔓宁看懵了。
贺边上车后没有废话，语气不太好地直接开口，“坐后面去。”
叶蔓宁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上去。
坐在后座的叶蔓宁，从后视镜里瞥了眼贺边。
她姑且相信贺边是为了她好才让她坐后面，不然以贺边现在的脸色，不明所以的还以为叶蔓宁才是让贺边过敏的过敏原。
要离她远远的才不不会被伤害。
叶蔓宁上车后，继续完成刚才没完成的事，她从包里抽出一个便签本，握笔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等我手机充上电了就联系你，欠你的钱到时候微信转给你吧。”
贺边伸手就要接过，叶蔓宁却没急着给。
“或者，你直接把你支付宝账号给我？到时候我直接把钱转到你支付宝上？”鉴于贺边刚才对她的态度，她并不觉得贺边愿意和她有更多的交流。
所以直接用支付宝转账比加微信要方便得多。
叶蔓宁本以为他会同意这个，贺边的脸色却更臭了。
他扭过身子，一把将叶蔓宁手上的便签抽走，期间和叶蔓宁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贺边将手上的便签纸随意仍在车前，嘴里吐出几个字。
“不好意思，我不用支付宝。”
叶蔓宁：那你问我用微信还是支付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