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警察很快就来了，带着几个当事人去警局做了一个简单的笔录。
周末的警局异常忙碌。
他们一行人被安排在角落里，等待被叫唤。
叶蔓宁长这么大还没有因为打架斗殴去过警察局，难免有些不自在。
周林飞这个皮猴子，平时在学校里撒野惯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真到了警察局倒是有了几分忌惮，强装镇定地站在叶蔓宁身后，只是脸上的神情有些蔫蔫的。
叶蔓宁见状想安慰一下周林飞，手还没碰到他的衣服，一个高大的人影靠近俩人。
师生俩齐齐回头。
两人目光相触。
男人没有闪躲，他低头挑眉，扬手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叶蔓宁视线向下，目光聚焦在他向上的手心，上面躺着三盒牛奶。
“大哥，你是不是有练过？！刚才一脚就把曹贵踹飞了，太帅了！”
周林飞身上的萎靡顿时消失不见，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要是有尾巴的话，他估计现在都能翘上天了。
男人没说话，低头，居高临下望着周林飞，将手里的一瓶草莓牛奶递给他。
周林飞接过牛奶，可能是嫌弃用吸管喝太不汉子了。
他扯开包装，就着开口咕噜咕噜就往喉咙里灌，两大口就把手上的牛奶喝完了。
喝完后，他瞅准目标，一个远射。
没射中……
……
叶蔓宁抿唇，右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一双被眼镜遮挡住的眸子，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看周林飞。
似乎觉得太丢人了，她抬手虚咳了两声。
周林飞尴尬地挠了挠头皮，在叶蔓宁的目光下乖乖地走过去把垃圾捡起来，规规矩矩地扔到垃圾桶里。
随后乖乖坐在椅子上，没什么多余的动静。
男人将手里另一瓶牛奶递给叶蔓宁。
折腾了这么久，叶蔓宁喉咙早就干了，于是也没客气，道了声谢就接过来，插上吸管喝。
男人斜靠在墙上。
他单手插兜，不紧不慢地开始喝。
等吸完最后一口，他单手将纸盒捏扁。
同样的位置，相同的距离，一个远投，中了。
周林飞：大哥好帅的动作！但是大可不必这么拆台！我不要面子的吗！你没看到叶老师看我的眼神更嫌弃了吗！
叶蔓宁没有搞那么多花样，她喝完后，乖乖走到垃圾桶旁，把牛奶盒扔进去了。
走回来的时候，撞上男人的视线。
叶蔓宁顿了顿，没有移开视线，径直朝男人走去。
站在离男人一米远的地方停住。
男人挑眉，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多少钱？两瓶牛奶。”
男人没说话，也是没来得及说。
警察来叫他们去做笔录。
曹贵高中辍学后就一直在街上瞎混，警局也来过好几次了，不过每次都是他把别人打伤，这次反而被别人敲破了脑袋负伤进来。
“曹贵是谁打的？”
“是我。”
“姓名。”
“贺边。”
叶蔓宁顿住，垂下眼帘望着地面，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你呢？”
做笔录的小警员看向叶蔓宁。
“叶蔓宁。”
“你俩认识？”
“不认识。”
刺啦一声，贺边拖动凳子往后一靠，脸上的表情不复刚才的淡然。
他唇线拉直，眼里露出了丝丝不耐的神情。
警察正在做笔录的手一停，望着贺边，眼神有警示的意味。
“小伙子，火气挺大啊。”小警员眼神在贺边身上打量了一圈，意有所指道。
“你和曹贵以前认识？”
“不认识。”
“那你打他打这么狠？”
贺边看过去，没说话。
“这次事我们冲动了，下次一定理性解决问题。”叶蔓宁瞥见贺边的脸色，怕他说出什么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她上前打圆场，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和警察说清楚了。
笔录很快就结束，警察拍了拍贺边的肩膀。
“小伙子以后混社会，脾气得收敛着些啊，不然长得再好看也找不到女朋友。”
贺边脸色不耐地撇了眼肩膀上的手。
衣角被人轻轻拉动。
贺边低头，看着衣服上纤细的手指。
刚才攒下的低气压瞬时散去。
他抬眼，目光投向叶蔓宁，拉直的唇线松散开，有上扬的趋势。
——
从警局出来，暮色已经笼罩大地。
叶蔓宁他们三个录完笔录就被放出来了。
曹贵因为有前科，加上已经成年了，还找未成年人寻衅滋事，就被关押在看守所五天。
叶蔓宁他们三个，因为是正当防卫，所以笔录结束就被放出来了。
叶蔓宁和周林飞身上都不同程度挂了彩，叶蔓宁自己倒是没事，她担心周林飞身上的伤，毕竟曹贵那一脚不轻。
周林飞坚持自己没事，叶蔓宁还是不放心，要带着他去医院检查。
叶蔓宁在路边想找一倆出租车，奈何警局位置比较偏，加上这个时间有点晚了，所以半天没看到一辆车。
拐过一个弯就是菜市场，那里的车应该会多一些。叶蔓宁抬脚想去菜市场看看，耳边传来周林飞的叫声。
“老师，这里！边哥送我们回去！”
“快上来啊，车里很凉快！”
叶蔓宁抬头望去，周林飞正坐在车子后排，探出脑袋，一脸地兴奋朝她招手，完全不见了刚才在警局的委顿。
她视线向右转，瞥向驾驶位上的司机。
贺边像是感应到了，侧目恰好对上叶蔓宁。
叶蔓宁眨眨眼撇开视线。
“叶老师，我身上疼~”周林飞趴在窗子边，可怜兮兮地直叫唤。
叶蔓宁抿了抿唇，像是没有办法，最后一步一步走向宾利车，步子缓慢。
“麻烦你了，去附近的利民医院。”叶蔓宁上车后扣好安全带，朝贺边说。
——
医生压着周林飞的伤口，上下检查了一通，很快得出结论，没有内伤，养几天就没事了。
最后大手一挥开了个龙飞凤舞的药单。
在医院一楼大厅排队买药的叶蔓宁，拿出手机要付钱的时候发现，手机黑屏了……
她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周林飞。
脸上负了伤的周林飞同学，此刻坐在医院长廊的长凳上，满脸兴奋地和贺边说着什么。
叶蔓宁视线□□，瞥向坐在一旁的贺边。
他双手交叉抱胸，羽睫下垂看着地面，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见义勇为，又好人做到底的贺边，送她们来医院后并没有马上离开。
一直在两人旁边，不主动帮忙，只安静地守着。
倒是周林飞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对贺边地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忽地，贺边像是察觉到什么，歪着脑袋，眼皮一抬视线上扬。
两双眸子在空中交汇。
叶蔓宁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片刻后，她抿了抿唇，像是极不情愿，又实在没有办法，不得不硬着头皮提步走向贺边。
“我手机没电了。”叶蔓宁如实说道，她扬起手机，将黑屏对着贺边。
贺边下颌上扬，盯着叶蔓宁的眼神好像在说，所以呢？
“没钱付医药费。”叶蔓宁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哪有才见面就和人借钱的，踟蹰了一瞬才继续说。
“可不可以借我点钱？”
贺边仍旧斜靠在医院的白墙上，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
停了一会。
他缓缓靠近叶蔓宁，一步一步脚步极为缓慢，在距离叶蔓宁半步远时停下。
低头，看着叶蔓宁手上的单子。
“不多，就一百八十块。”叶蔓宁脱口而出，将手里的药品单子递到贺边面前。
……
贺边伸出右手，不紧不慢地从叶蔓宁手里抽出周林飞的缴费单。
叶蔓宁手一松，缴费单就轻松到了贺边的手心里。
拿到手后贺边随意瞥了眼，没有多余的话，独自向医院的收费窗口走去。
在经过叶蔓宁时与她擦身而过，衣袂相触间，带来一抹木质香料的味道。
叶蔓宁眨了眨眼，和一旁傻乐的周林飞打过招呼，让他在这里等着，也起身跟在贺边身后。
微信扫码交完钱拿药。
付完钱后，贺边的手机没有收回。
他看着叶蔓宁，将手里的药品递给她。
叶蔓宁伸手接过袋子，没拉动。
她抬起眼皮，望着面前的男人。
贺边这时一反常态，嘴角一扬，有些欠欠地说：“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
我像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吗？
一百二十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