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住了
“你醒来,不就是死了一个爹,我找给你找上一个,如何。”檀佑将她抱在怀中,床榻上,两人相拥而睡。
方才她身上烫的慌,如今就同苏清野所说,浑身冒起了寒气。
也不知是什么狗屁药,如此怪异。若不是瑶果儿如今总算是安安静静地躺着,没再做什么噩梦,他可真就掀了这小春楼。
只有一身薄纱,她浑身的寒就这般赤裸裸地覆在了檀佑的身上。
他一手将瑶果儿的两只手拿起,放在嘴边哈气,可这暖着暖着,便又是放在了嘴唇边,细细地吻了起来。
她如何看都是异常乖巧,睫毛很长,生了病,连睫毛都耷拉着,看着,鬼使神差地,他又一吻落在了瑶果儿的眼皮上。
“阿不,你醒来,往后我养着你。”
就是那日在山洞所说,她依旧可以永远地无忧无虑,万事不管,他可以护她一辈子,往后的地位只增不减。
檀佑拿出被他收在腰间,属于瑶果儿的荷包。他将荷包打开,里面有一个暗包,打开,里面便是一张地契。一张江南府邸的地契。
在瑶果儿第一次背着一个荷包靠近他的时候他便知道所求的地契就在这里。
瑶老爷很聪明,将这种东西收在了女儿家最常见的物品上,放在他的女儿身上,谁会想到传家的东西被一个小丫头日日背着到处跑。
瑶果儿很宝贝这个荷包,自从有了这个荷包,她便是日日戴着,那日摔下山崖,她也是第一时间确认身上的荷包有没有丢失。她宝贝,檀佑便就替她好好保管上。
地契,他依旧放回了原位。她的东西,不管她宝不宝贝,旁人动不得。
折腾上了一日,她依旧不愿醒来。除了喝药喝水,什么东西也不吃。
时词安来时,也将思安那小丫头也带来了。
她浑身脏兮兮的,身上放还带着外面的雨滴,看见瑶果儿,整个人跪在窗边,满脸的心疼。
她没找到那送信人,今天京城大街小巷处处都传上了瑶老爷死亡的消息。便是猜也猜到了为何瑶果儿会失了理智。
“姑娘,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姑娘,求求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她泣不成声,可床榻上的人仿若听不见一般,整个人毫无反应。
苏清野看不得这般哭哭啼啼的场面,站在门口并未进入,不过轻飘飘地传来几字:“这丫头身体不好,再是两日如此昏睡,不吃人恶化东西,怕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这话一出,思安哭得更狠了。
她拉上瑶果儿的手,反应过来:“去药馆,那大夫知道姑娘用什么药,他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苏清野云淡风轻:“什么药都没用,这是心病,她要求死,要跟着她爹一起赴黄泉,谁能拦得住。”
檀佑曲指扣在桌面上,神色薄冷,冷冽开了口:“行,我送她去医馆,你去找陈知许。”
他发声音来的突然,所有人都怔愣了下,思安立马点头,鼻涕眼泪一把擦:“对,对,我去,陈公子来了,姑娘一定愿意醒的。”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了身子,便是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冲出了屋子。
“外面下雨,你跟着她。”檀佑的声音很轻,可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压迫。
他如今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心情,神情很淡,让整个屋子都充满了窒息感。
时词安看了一眼他,便是嗯了一声,跟了出去。
檀佑站起了身,一声不吭地将人从床榻上抱了起来就要出屋。
门口处,苏清野拦住了他。
“赌一把,万一明天她醒了。”
“你要知道,她若是因为别人醒过来,往后这颗心就完完全全属于别人了。”
“檀将军,得到这人容易,得到这颗心不易。”
他是过来人,也是他唯一能够给出的忠告。
对于他檀佑来说,很多东西不就是赌出来的嘛,他胆子分明那般大,如今不过一日,一日而已。
檀佑的目光落在怀里人儿的身上,手上环抱的力度大了起来,脸上带着淡淡的自嘲。
在瑶果儿身上他赌不起,就算他有本事知道在最后关头她醒得过来,但这般鬼门关徘徊的两日定是不好受的。
娇养的小姑娘,还是娇娇地活着更好。
他并未开口,一言不发,但苏清野已经明了了他所有的意思,只能是让开了路。
男子身形俊挺如劲竹,但手上抱着的力道却是微微颤抖着。
苏清野眸光动了动,最后一次提醒:“檀佑,你在亲手将人送出去,你可想清楚了,你亲手给出去的,想要再讨回来绝无可能。”
那抹身影并未停住,径直离开。
马车上,檀佑看着怀里的人伸手摸在了她腰间这单薄衣物唯一的系带上。
谁说要将人送出去了,把人要了,他就不信,她往后还能嫁给旁人。只要将人毁了,她这辈子就只能属于自己。
他垂头凝视着瑶果儿,可手依旧愣在那,最终没有任何的举动。
吓不得,娇气着。
手最终绕在了瑶果儿的腰后,鼻尖对上她的鼻尖,轻轻磨蹭了两下,嘴唇覆盖上她的唇瓣。
似是警告:“你要是敢把整棵心给他,我会杀了你的。”
他闭了下眸子,滚了滚喉咙,便是扯下瑶果儿身前的衣物,在她的胸前咬上一口。
这是第一次,他给她留下了印记。
马车很快就到了药馆。
倒是个闲情雅致的地方,处处都是弥漫着药香,梨花木,檀木、松木所做的桌椅板凳都是精品。
来着见他怀中抱着的瑶果儿,不用等他开口,那医女便是立马将人带进了屋子。
这屋子的味道同瑶果儿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不带着一丝一毫的药味。
再进者,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他瞧着昏迷过去的瑶果儿无奈地叹息一口,又看向檀佑:“还请公子在外等。”
檀佑并未动脚,屋中光线昏暗,外面飘雨本就不敞亮,似乎一切都昏沉沉的。
既然是他将瑶果儿带来,老者自是知道他不是坏人,只是淡淡点头:“公子若是再磨蹭一时,姑娘这病可就要再拖上一时。”
他眉眼凝沉着,再是看了一眼瑶果儿,这才跟着方才的医女出了屋子。
——
陈府门口
思安一个劲地拍打着门,可这府门纹丝不动,不见一人来开。
雨水浸湿了她的浑身上下,从昨晚一直到如今的晚上,体力不支地瘫倒在门口,可一双手依旧在敲打着府门:“开门,陈公子,开门,救救,救救我们家姑娘吧,陈公子,开门,开门啊。”
时词安为她打着伞,看着这大门,不为所动。
他不知自己应该是该帮忙叫喊,还是庆幸如今一直没有开的大门。
总不能真就将人叫出来,带回去让这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思安趴在地上,只能哭,止不住地哭喊:“开门,开门。”
府中,前院之中空无一人。
后院之中,家丁手中抡着手臂粗的木棍,将已经瘫倒在后院之中的人围住。
雨越下越大。
房梁下,陈氏夫妇面色坚定。
陈夫人看着如今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陈知许,于心不忍地收回了目光:“知许,你要明白,一切都以家族为重,如今瑶老爷被人害死,此人高深莫测,若是我们再与他们扯上关系,难免不会受上牵连。”
陈知许半睁着眸子,眼睛早已经被雨水笼罩,就连嘴角便是已经吐出了一口鲜血。雨水打湿了他精心而种的山茶花。
那一棵为瑶果儿所种的山茶花。
娇艳的花朵落在了地上,他几乎是拼劲全力地站起来,不过刚起身,两个家丁便是将他按跪在了地上。
“爹,娘,果儿如今不能是一人。”
“她会死的。”
“她是我此生唯一所求之人啊。”
泪水混合着雨水,额头的青筋显露,双膝向前跪走了几步又被按在了原地。
陈老爷便是哼上一声,语气坚决:“你以为瑶老爷死了,他们瑶家的产业就靠一个瑶果儿就能撑起?不过是个女子,更何况这般多年,你见她何时打理过这些商业。到时候瑶家这块好肉,人人都要争着抢着去她手上夺上一口。你今日不去见她也好,与她断清了联系。”
瑶果儿并未嫁入他们陈家,他们也做不到吃香难看地将所有产业接手。更何况守孝三年,这三年,靠瑶果儿她自己,她绝对做不到能够保持如此辉煌,既然棋子已费,早些弃掉才是最佳的选择。
陈知许身上的血液顺着雨水淌下,染红了一片地,悲痛万分的哭嚎被淹没在天地之间。
“我如何做得了这般绝情绝义之人,让我去吧,让我去。”
他重重一头磕在了地上,只有一下,额头冒出了鲜血。
抬不起身,手指抠在地上,十指出血却处处没有心疼。
而换来的不过是一句冷声。
“让你在此好生给我清醒清醒,我陈家之子,只有男女情爱,如何成大事。”
方方正正的院子,将他困住。
而药房之中,床榻上的人气急攻心,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
她不愿意醒,哪怕清醒地知道自己再等待着死亡,那双眸子依旧不愿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