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等着看戏
等着看戏
老太太没有说话,屋子里也没人附和,倒叫她闹了个大红脸。
这一个个的,都等着看戏呢。
王妈妈出来的时候,神色有些怪异,暗自朝老太太摇摇头,老太太神色微微一暗,也没多说什么,岔开了话题,“今日既是善芜的祭辰,你们便都去给她上柱香吧。”
善芜便是白氏的名。
老太太这句话算是为自己和魏莘开脱了,明眼人看来,谢徽怕是伤得不轻了。这般看来,众人看老太太的眼底,又多了几分轻蔑。
一行人都朝祠堂去祭拜了,白氏乃宗门贵女,又嫁朝堂要员,诞下嫡子,死后该有的体面魏家给得足足的。
只是人群中,隐隐约约还会听到这样的议论“老太太瞧着面善,不曾想也是个狠心肠”“罚跪那日五姐
儿身子还未好全呢”“本是大补的时候,却要守着祠堂的牌位受罪”“三姐儿也是个爱说风凉话的,这里呀,到底是魏二爷的家,她倒跟个主子似的”云云。
魏莘咬碎了一口银牙,老太太也无法,纵然气急败坏,也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众人祭拜过白氏,都一一回去了,老太太却按捺不下这口气,回了松鹤堂就直奔谢徽那里去,魏莘也跟在后头,二话不说就上前掀开了谢徽的裙摆。
入眼便是一大片的淤青,还有细细碎碎的一道道小口子,似乎刚刚敷了药,黏黏的,糊了一层鹅黄色的膏药。魏莘吓得缩回了手,
老太太也是一怔,魏莘率先道:“祖母让五妹妹去跪祠堂,怎么,五妹妹这是跪刀尖儿上了?”
谢徽不好开口,倒是身边的照水把昨日的情形一一说了一遍,言辞凿凿,什么锅都往苏姨娘身上推。那口才的好法,谢徽不得不侧目看了她一眼。
魏衍的人还是好用的。
听完后,老太太脸色铁青,呵斥道:“贱妇!魏家
的小姐也是她能随意打骂的?给她三分脸面还真将自己当主子了?”
又转而对谢徽说:“你也是的,你是小姐她是姨娘,发生了这等事同祖母说就是了,何必憋着苦不说,在人前闹得难看。今日若不是衍哥儿,你还当真憋着不出气儿?”
谢徽终于道:“姨娘是生母,生我养我…”
“你是魏家的姑娘,生你的是那贱妇,可养你的是魏府!”老太太道,又续:“来人啊,将苏姨娘杖责二十,禁足一个月,另外,叫她捧着白氏的画像,在祠堂里跪上三个时辰!”
这惩罚,不可谓不重。
谢徽还想为苏姨娘说话,魏莘却讪讪地道:“五妹妹,那等恶毒妇人,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都是合该,你又何必操这个心。”
语气里,止不住的厌恶。
“老太太。”福春打帘进来,目不斜视,道:“成王郡主来了。”
魏莘撇撇嘴,“祭拜都祭拜完了,她过来做什么?早干嘛去了?”
福春笑着看了魏莘一眼,笑着道:“说是许久没见老太太,要过来小住呢。”
成王郡主来了,哪还有不让进的道理?老太太连忙让人引她住下,亲自去招待。
谢徽上好了药,穿好鞋子就要回去,她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魏瀛说,她道:“看吧,我说过的,要还回去的。”
没人应她,冷风缓缓拂过。她提着裙尖儿走在路上,碧水和照水跟在她身边侍候。照水是魏衍给的,谢徽犹记得他温润的语气,“照水碧水,都沾了个水字,就让她过去侍候你吧。”
满不在乎的语气,又透着前所未有的关爱和宠溺。谢徽知道,第一步她走出去了。
照水跟在后头,看着谢徽走的路,微微一怔,又柔和地笑起来。不论做样子还是真心实意,五姐儿有这份心就是好的。
谢徽推开了祠堂的大门,里面还有没烧完的香,她拿了三支,亲自点上,又对着白氏的牌位缓缓跪了下去。她能感受到照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谢徽磕了个头,道:“母亲在上,女儿魏瀛,恭拜您灵安。”
她没有见过白氏,
谢徽缓缓将额头磕在地上,眼底一片清明。这本书里,很多人都是要活下去的,为什么不是她呢?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祠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泄进了一室的春光,尘土在阳光下有些醒目,谢徽诧异地转过头,就看见魏衍同样错愕的眼。
两人就这么,隔着丈尺的距离细细地看着对方,眼中有错愕,又疑惑,可那些情愫又缓缓地,化做细细软软的柔,不带着一点的恶意。
“衍哥哥。”
少女清脆的声音从后头传来,谢徽拿眼看过去,才瞧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女站在魏衍身后,声音像银铃,娇滴滴的。
仔细瞧瞧,那少女身上,从头至尾无一不是精品,掐花的绕丝赤金步摇,天青色的缂丝绣裙,上面层层叠叠的花儿,鸟儿,任谁一看都知道是上品。少女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笑着问:“衍哥哥,这姑娘是被罚跪祠堂了?”
“这是舍妹,受了些伤,故而来得迟了些。”魏衍道。他没想到谢徽还会过来祭拜白氏,可眼底的温柔到底多了三分
魏衍的妹妹,顾怀玉提着裙摆走进去,眼底的笑意少了两分,
笑道:“衍哥哥妹妹那么多,这是哪位妹妹呀?”
“怀玉!”顾怀书走进来,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不禁呵斥道:“这是五姑娘。”
他原以为谢徽躲过了一劫是不会来的,没想到到底是来了祠堂。倒是个,有孝心的姑娘。是个好的——顾怀书看人,向来最爱往这些细小的地方看。
魏家五姑娘,顾怀玉笑起来,“我说呢,原是个庶出了,这也算衍哥哥的妹妹。”
顾怀玉毫不掩饰自己的张扬,因为她是成王郡主,因为她金尊玉贵,因为她是家里千娇百宠长大的。谢徽能理解,且,还是个注重嫡庶的姑娘。
“郡主安好。”谢徽从地上站起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看着顾怀玉发髻上的步摇,谢徽笑得别有意味。
她这幅样子,不像是来祭拜表姑,倒像是来幽会情郎的。
“你看什么?”顾怀玉颇不自在地问她。
谢徽抿了抿嘴,道:“看郡主华贵的衣裳,玲珑的珠翠,赤金的步摇。”目光往她身上一掠,又落在身后一排排的牌位上,讽刺又讥诮。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