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个娘们回来
夜深了,景文被留在将军府中等夫人回府,门外响动传来,
景文上前,见来人神色一凛,他打量云语身后,没有夫人。
云语显然比他还要着急:“景文侍卫,方才李飞对我说,有人带夫人回府,怎么现在还没有动静。”
李飞是回来向景武回禀李轩寻到夫人之人,可是,过了这么久,李轩毫无踪迹可寻。
景文只能先安抚云语,现在将军府不能乱,夫人未回来之事也不能告知将军,决不能在此时扰了将军正事,
阖上府门,景文加派人手出动,势必要寻到夫人的踪迹。
——
陆今溪挣扎着,却根本抵不过谢昭离的力气,
她被强行按在了一侧的椅子上,方才进去的人端着一碗汤药出来,
熟悉的味道让陆今溪一闻就知道这是何物,
她本能地别过脸,她想起了之前滑胎的经历。
这番抗拒的模样落在谢昭离眼中,那就是她不肯配合,
他的孩子她毫不留情地打了,如今这个种,她倒是不舍起来。
谢昭离大掌伸出,下一瞬便捏住了陆今溪的脸颊,
他的脸上没了笑意。
苦涩的药味近在咫尺,陆今溪难受地微仰头,
“唔……”
猝不及防间,里面苦涩的药汁灌进了嘴里,
嘴里容不下,她本能地想要吞咽,手也抓住了谢昭离遒劲的手臂,
就在此刻,
碗被打落在地,
陆今溪后背处传来股力,她猝然张口,药汁尽数吐了出去,
还未等她缓过神,谢昭离冷肆的声音炸响在耳畔:“今日算是给你个教训,想保住这个孩子,就乖乖的。”
陆今溪难受地咳嗽,被迫仰起头,被灌着干净的温水,然后难受地再吐出,
反复几次,口中再无苦涩的味道,方才的药汁弄了个干净,
谢昭离松了手,眉眼舒展开,冷看着咳嗽不止的陆今溪。
陆今溪后怕地捂住心口处,她方才在一瞬间以为谢昭离要给她灌毒药,没想到真是堕胎药。
难受劲儿散去几分,陆今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开始思考谢昭离不动她腹中“孩子”的原因,难道他真得忌惮谢叙?
如果是这样……
陆今溪神色安静下来,如果谢昭离真有几分忌惮谢叙,那腹中这个“孩子”就是她自保之物。
她抬了头,心一惊,谢昭离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从上至下,
那种肆意的视线让陆今溪有几分不适,她几乎是强压下出言激怒谢昭离的冲动,
掐紧手心,陆今溪开口:“你现在放了我,我保证绝不告知谢叙今日之事。”
在身上流连的视线毫无收敛之意,陆今溪忍耐着,
她听见:“陆今溪啊,跟我谈条件?”
谢昭离兴味地挑了眉,他倒是不知陆今溪误解了什么,
她以为他不动她是忌惮谢叙?
谢昭离上前几步,唇角笑意愈浓,他知道他要驯服的人野性尚存,不留下个孩子,她怎么会乖乖听他的话。
步步逼近,陆今溪受不了面前大片阴影打下,她猝然起身,
“是,谈条件,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
话落,谢昭离神色莫名,眸底黑沉:“乖乖跟我走。”
“不可能。”
得到这个回答,谢昭离丝毫不意外,他笑意不减,嗓音低哑:“由不得你。”
在陆今溪看不见的地方,谢昭离兀自摁下因血气上涌而微抖动的右臂,
他在激动,视线毫无阻碍地望着陆今溪恼怒的小脸,莹白如玉,红润的唇因愤怒而微张出个小口,
右臂的抖动让谢昭离升腾几分烦躁,眸色愈暗,
他等不及了。
陆今溪得不到想要的回答,站在原地,谢昭离如狼见了羊羔般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站立不安,
她必须逃。
——
过去半月有余,
大殿中央谢叙高昂如松的身姿挺拔,周围众位大臣皆倒地跪拜,
谢叙沉声:“圣上薨。”
话音落,四周哭声起,整座宫殿沉浸在失意落寞之中。
尚年轻的太后伏身床榻处,周边的婢女神色紧张,生怕太后伤心过度晕厥,
“将太后请下去,勿伤了身。”
侍女身子一滞,抬头,谢将军高挺的身影笔直,嗓音冷沉,
说出的命令让人不敢不从,侍女弯了腰,声音压低:“太后,请回吧。”
谢叙黑沉的双眸无甚情绪,哪怕是太后探查的视线凄厉,他也不动如山。
吩咐好要处理之事,谢叙转身离开,外间夜色如墨,
他等不及要回府。
出殿门那一刻,景武几步上前,抱拳:“将军,抓获的叛党该如何处置?”
这些时日,不安分的人太多,甚至有人趁着宫中变故起兵叛乱。
“尽数诛杀。”
四字落地,景武了然。
随即,景武面上隐有几分不安,他垂首:“将军,您这是要回府么?”
直到今日,景武也未寻到夫人的踪迹,那日的贼子他尽数抓获,可就是无一人承认见过夫人,
他不知何时才能同将军禀报实情,但,至少不是现在,现在大局未定,绝不可乱。
景武:“将军,夫人尚在陆府安胎。如今宫中大局未定,太后余党未除尽,您……。”
“取纸笔过来。”
闻言,景武松口气,将军是要同夫人写书信。
望着将军伏案,景武心又是一紧,陆相爷让他同将军说夫人在陆府安胎,这不过是安将军心之言,
可,实情,夫人是生是死都未曾可知。
纸页翻动的声响传来,景武微抬头,将军已伏案许久,
一张张薄纸交叠,
这一幕看得景武眉心骤跳,将军这段时日不论多忙,总要抽出时间让他捎书信回去,
他不知将军是否是真对夫人上了心,还是顾念夫人如今腹中有了将军的子嗣,
如果是前者,景武不敢想,将军若是得知实情……
若是后者,那便好办的多……,景武垂首,将军府已经将陆家旁支女陆雪酥安置进府,按陆相爷的意思,他是要抬举新人进将军府。
“收起。”
无人应答,
谢叙掀了眼皮,眉眼冷沉:“景武。”
瞬间,景武回神,接过书信,他刚想转身,
“将旁边那物也一并带回去。”
景武望过去,精致的绸布包裹着,通过露出的竹篾,和样式大小,像是孩童的玩具,
思及这几日将军深夜屋内也烛火通明,屋内时不时传来轻微响动,
景武愕然,这居然是将军亲手做的,
望见物件的瞬间,景武心间升腾几分庆幸,将军盼望子嗣心重,将军重视的是夫人腹中子嗣,
随即他又有几分不忍,陆家放弃了夫人,将军呢?
景武将物件小心抱起,随即轻声退下,
天色昏暗,心里又装了事,景武径直跨上了脚下岩石,
结结实实绊了一跤,他顾不得脚腕疼,下意识护住掉落在地的物件,
精致的绸布被树枝扯落,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景武赶紧小心取下绸布,将摔落在地的物件好生检查,
入目是一根长杆,
视线再向上,竹篾完整,幸好毫无破损,
忽而,景武身形顿住,目光僵硬地看着长杆另一头竹篾做成的模具模样,
这是竹篾编织成的马儿,民间有通俗的名字:竹马。
景武回神,垂眸借着月光,他此刻才发现那精致的锦缎绸布是青绿色,上面绣着艳丽的红梅,
夫人喜梅花,
景武很快发现不对,他举起绸布,那红梅太艳,
常年上战场的警觉让他发现这红梅不是丝线绣成的,
这是画出来的,而且是以血入画。
景武顿住,神色复杂,僧人为表虔诚以血入经,作出血经。
将军作血画,也是为了示虔诚。
景武小心整理好,起身,看着手中的“竹马”,“青梅”,
他还能有什么不懂?
将军在向夫人示好,
至于为什么示好?景武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他思绪混乱,他不该那么蠢,将军是何等冷情之人,若是他当真不在乎夫人分毫,煜王府那日,将军根本不会拦下毒酒,
如今,该怎么办?
景武抿唇,不管夫人是生,是死,他都要探查到消息。
——
陆今溪被摔在了毛绒的榻上,身下是兽皮,她手上抓到了一把毛,
不疼,但欺身上前的谢昭离让她惊慌,她本能地往后,
根本退无可退,
来到草原的这段日子,同谢昭离的拉锯战几乎每日都有,
但庆幸的是,谢昭离似乎并不轻松,他很忙,忙着接受他人的挑衅,
现在帐外就是,
“木勒,出来。”
谢昭离在这被称作木勒。
外面的人她也熟悉了,她来这的第一天,外面那个木古儿就目露凶光,光着膀子,吆喝着要谢昭离跟他打,
陆今溪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个木古儿光着胸前粗黑的毛,浑身汗渍,一股莫名味道,
紧接着拳拳朝着谢昭离敞着伤口的下腹去,
手段下作。
帐外的吆喝声越来越大,陆今溪看着谢昭离扯了劲装,
她第一次清晰地看清了他身上的狼图腾,从前冷白的皮肤隐约有几分麦色,精壮的腹部线条也愈发明显。
“等你男人打完,让你看个够。”
谢昭离嘴上从不饶人,陆今溪早就习惯了。
帐外篝火升腾,
“艹,看看我们小王孙,这脑袋栓娘们裤腰带里了……”
紧接着一阵哄笑四散,
木古儿是大王孙,一贯有蛮力勇猛,看不上小白脸,更看不上小白脸要登上首领的位置。
木古儿摸了把胸前汗渍,扯把裤腰带,大笑地看着挑开帐帘出来的木勒,
视线向下,看着木勒腹下,随即挑浓眉,暧昧地朝帐里望:“王弟不行,当跟哥哥说啊,说了……”
话未尽,
面门狠狠遭了一拳,
木古儿彻底怒了:“艹,打人不打脸,木勒……”
谢昭离懒得跟他废话,拳拳冲脸。
木古儿仗着体重耗,几个回合下去,浑身热汗,
他还要嘴上逞能:“听说你带回来的娘们肚里揣了种……”
木古儿看着木勒散漫的目光冷下,咧开嘴笑得畅快:“是你的啊?”
木古儿明知故问,语气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