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过了好一会儿,齐格底斯才在费尔南德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他手舞足蹈着喃喃低语,嘴角满是得意的笑容,表情不受控制般隐隐抽搐,“我真的找到了。”
细细瞧还会发现他脚踝处缠着染血的绷带,只是方才被宽大的裤脚盖住。
绷带周遭是几道细微的划痕,像是摔伤或是被尖锐的物品划伤。
费尔南德笑了,“你看起来很高兴。”
“我当然高兴!”
齐格底斯眼底满是疯狂。
“你有什么好高兴的?那些都是假的,你能不能清醒点。”
红桃冷言冷语地打击。
什么狗屁六个月亮!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不,你不懂,那是真的。”
齐格底斯眼里闪烁着火焰。
红桃忿忿地反驳,“我昨天也看到了月亮啊,明明就是一个。”
“哈哈哈哈,因为你只能看到那一个啊!”
齐格底斯突然癫狂的笑出声。
红桃感觉他话里有股讽刺的意味,不由得有些恼了,“我看你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再这样下去潘多拉不会坐视不管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前两年大家还天天在一起聚会玩乐。但现在齐格底斯到底是被什么昏了头,一天到晚跟疯了魔般!
齐格底斯不为所动,“它不会的。”
“那我假如我跟它建议呢?”
红桃冷笑一声。
“你不能这么做!”
听到这话齐格底斯一下子激动起来,一把挣脱开费尔南德的手。
“红桃!”
费尔南德低声制止。
他又按住齐格底斯安抚,“她只是说说,也是希望你好。”
“呵,她心里面只有自己!”
红桃一开始没多恼火,但现在直接气红了脸。
她承认自己脾气有点差,但对朋友们扪心自问还是很不错的。
她根本不顾费尔南德难看的脸色,指着齐格底斯,“当年要不是我为你求情,你早就被潘多拉关起来了!明明是你放着优渥的生活不要,当什么流浪画家!”
评测官每年都是有任务在身的,当年齐格底斯作为马戏团团长对自己的职责不管不顾。而这种情况下,潘多拉就会进行管制。
当年红桃恳请潘多拉再给他一些时间好好想想,没想到两年过去了,他不仅没恢复正常,还变本加厉了!
齐格底斯却倏忽平静下来,挑眉咧出个笑容,“你还是这样的无知。”
“你……你什么意思!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红桃一下子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齐格底斯没有选择和红桃吵,他看向周围的建筑,他眼底闪烁着着强烈的光芒与野心,“你当然不理解我,你根本看不懂这个世界!你看不见色彩更听不到色彩!而我可以!它们会告诉我应该去做什么!”
“这就是你抛弃评测官身份,也抛弃了我们的的理由吗?”
红桃气得发抖,几乎是一字一句挤出来。
“我不需要你们。”
齐格底斯讥笑着,像是在讽刺她的胆怯。
“红桃。”费尔南德走到红桃身边,想把她拉走,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脸色十分僵硬,“你也不看看有几个人理解你,难道大家都有问题吗?明明你才有问题!”
齐格底斯狂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庸俗的笑话,“人多又不能代表什么!我可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没有了我们,你还能做什么,你又不能一个人活着!”
红桃拽去费尔南德拦在自己身上的手。
齐格底斯看着她一言不发,片刻后若有所思地笑了。
他好像得到了什么启发,又或是突然茅塞顿开,猖狂地狰狞地哈哈大笑。
“没有了你们更好。”
他拿起费尔南德手里的布包,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这一切几乎发生在瞬息之间,却尘埃落定。费尔南德看着齐格底斯远去的背影,还是没有追上前。
他按按太阳穴,“红桃,你待会儿去跟齐格底斯道个歉。”
“凭什么!明明就是他的问题,我这么真心实意为他好,他却根本不领情!”
红桃怨气颇深地往反方向走,可她说了半天,这才发现费尔南德没跟上来。
她停下脚步回头,费尔南德正站在树下,表情明暗交杂定定地看着她。
树叶斑驳的影子落在他脸上,光陆流离的白光照得他有几分疏远。
红桃就这样站在原地等待,片刻后他终究还是向她走来。
“红桃,你需要学会考虑他人的情绪。”
费尔南德的脸上没了笑意,只有肃穆与冷漠。
“你刚刚不是还说我最重要,现在又说什么狗屁话。”红桃冷冽地绷起脸,“在你心里,我根本就不重要。”
“跟这些没有关系,我只是希望你能站在他人的角度看待问题。”费尔南德的语调近乎没有感情。
“无论你是否理解齐格底斯,你都应该对他人的爱好秉持尊重的态度。还有昨天你因为自己的情绪问题,炸毁了南瓜大道,这都是用公民的税收建造的公共基础设施。”
“我又不在乎这些!”红桃愤愤不平地背过身,“在你们眼里全都是我的问题,明明别人也有问题,可是你们一个两个都只能看到我的。”
“可是别人之后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费尔南德冷静地指出问题。
“我说了我没错!你们就是偏心!”
红桃转过身大喊。
费尔南德滞在原地,看了她好一会,语气有些失望。
“你如果一直这样,总有一天有人会离开你的。”
“你们离开就离开,我也不需要你们行了吧!”
“你什么时候才能少说气话,别人会累的。”
“不是吗?难道不是潘多拉只喜欢塞维亚,你只喜欢你的王国公民,你们根本不在乎我!”
许是这两天事情有点多,红桃说着说着眼睛就湿了,她其实是不爱哭的,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就是忍不住。
红桃快步走开,不想让费尔南德看见自己出糗。
可刚背回身,她的眼泪便跟不要钱样掉下来。
又过了几秒钟,费尔南德大步追上来把她抱在怀里,“我的错,刚刚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对你有点苛责了。”
许是因为有人安慰自己,红桃泪水越来越不受控制。
她努力控制情绪,过了许久才平息,“嗯,去马戏团吧。”
费尔南德眼神晦暗地松开她,尽管知道这样对红桃不好,他还是会服软道歉。
红桃一哭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攥得生疼,仿佛哪里缺失一块一样。
那是一种很尖锐很诡异的疼痛,每次都是这样,他可能就是看不了她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