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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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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应星?”

    钟三元想了一会儿,奇道:“好像在哪听过?”

    “晏掌门提过,钟拂之前辈失踪后,陆应星曾请重春派加派人手帮忙找人。”

    “我想起来了!”钟三元眼前一亮,“是刚离开姜家庄的那会,当时晏掌门想不起来他的名字,还是师叔你提醒他的。”

    谢琅双手交叉,随意地搭在桌上,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纤长有力,手背上光影交错,是烛火跃动所致。

    钟妙妙的眸光顺势滑过谢琅的掌背,没有一丁点瑕疵,因着姿势的缘故,袖口露出一截清瘦的腕骨。她收回目光,问道:“你因何确定他是陆应星?”

    “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

    提到陆应星,谢琅神色转淡,“阎无妄死前一直想用新任北都魔主的事来激将,我猜此人定与我有渊源。总不可能是钟拂之,除她以外,只有陆应星恨我入骨。”

    钟三元快人快语:“师叔,他为何恨你入骨?你们有仇?”

    “谈不上。”谢琅不欲在陆应星的事上浪费时间,点到为止。

    这一日发生的事太多太杂,钟妙妙沉下心从头开始捋一遍。

    首先是陆寻,或许叫他陆应星更合适,与乌奉接头的人就是他,他知道谢琅的真实身份,所以移花接木,公然揭发谢琅。

    以九和宫的地位,他不需要为门派造势立威,而且今日玉和殿前,陆应星并未主动出手对付陆应星,再加上他与谢琅向来不对付,所以此举很可能只为泄愤。

    再说回阿元,莫非阿元就是因为撞破了他与乌奉在三危山秘密往来,才遭此毒手?

    钟妙妙与阿元确认其中细节:“那晚茅草屋或者草药圃里可有魔物?”

    “没有,”钟三元又认真回想了一遍,笃定地回答:“只有他和我,朱川,还有一个老头。”

    乌奉不在草药圃,那陆应星为何对阿元痛下杀手?

    钟妙妙莫名有种预感,阿元口中的老头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他的手脚皆被铁链锁住,莫非是背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想到他端给阿元的那碗药汁,钟妙妙暗自庆幸阿元百毒不侵,只是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蛋,她沉吟道:“我记得藏书阁里有本游记话本,书中提到有种药草服下后可令人改头换面,原以为是凭空杜撰,没想到竟是真的。”

    阿元抚着胸口,心有余悸道:“比起丢了条小命,只是换了张脸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她话锋一转,怏怏道,“师姐,那话本里讲没讲这药草是什么来头,可有法子解?顶着这张脸,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钟妙妙摇摇头:“书中说这药草极难养活,连名字都未提及,何况是解药。”

    “是玲珑草。”默不作声的谢琅突然说道,“方寸山也有,就在后山,是陆应星种下的,没想到竟真种活了。”

    闻言钟三元眼前一亮,“那他肯定有解药吧,只要找到解药,我是不是就能变回本来的样子?”

    她只高兴了一小会,马上又蔫了:“要是让他知道我还没死,别说给我解药了,估计连夜想法子要来取我的小命呢。”

    “解药,”谢琅的眸光在她和钟妙妙之间打了个转,不紧不慢地道:“他会给的。”

    钟三元不信,小声嘀咕:“他会有那么好心?”

    “我来想办法,”显然钟妙妙也不认为陆应星会主动奉药,“阿元,这几日你且捺住性子,呆在客栈莫要乱走。”

    “师姐你放心,我晓得厉害的。”

    钟妙妙微微颔首,从怀里摸出那张皱皱巴巴的纸条,递到谢琅跟前。

    “是我写的。”

    他坦然承认,并对坐在对面的钟三元下逐客令,“夜深了,今晚你去侧屋睡。”

    有什么话还不许她听,依钟三元的性子,她哪里舍得现在就离开,磨磨蹭蹭半天才起身离开凳子,一步三回头地进了侧屋。

    钟妙妙忍不住问:“何必要支走阿元?”

    “难道,”谢琅俊眉微挑,声音低低的,“钟掌门想当着你师妹的面,讲你是怎么杀了她的救命恩人的?”

    “诛魔卫道,本就是修士之责。”

    钟妙妙抬眸,撞上了谢琅漆黑的双瞳,深邃的眼底像汪平静的水潭,而平静的表面之下,似乎蕴藏着淡淡的忧伤,她无端地有些说不下去了。

    偏偏谢琅挑衅似的两手一摊:“钟掌门没能一剑杀了我,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说到这一点,钟妙妙正困惑不得解,“你的魔心明明已经……”

    不错,坠崖之时魔心已碎,就连谢琅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在谷底醒来的时候,天地间一片墨黑,无星无月,在那一刹那,谢琅险些以为自己置身阴曹地府。

    谷底野草丛生,藤蔓勾连,除却单调的唧啾虫鸣,周遭还算安静,静到谢琅听见自己平稳的心跳声。

    他抬手摸向胸口,衣襟被血浸透,依旧湿漉漉的,指尖摸索了一阵,却没有发现任何剑伤。

    这不可能。

    谢琅清晰地记得那一剑带来的痛楚。

    或许是从前的记忆影响了他,当年钟拂之为清理门户,一路追至白鹤崖,最终只是将他封印在破光剑中。

    谢琅便理所应当地以为,她今日也不会出手伤他,只是他忽略了一点,钟妙妙是钟拂之不假,但她早就忘却前尘。

    那一剑迅疾且精准地刺穿了魔心。

    总归都是死,谢琅心一横,将对面之人拉进怀里抱住她,此举反将剑刺得更深。

    就像姜家庄的梦一样,她将剑再进一寸,狠狠地刺进他的身体里,冷声质问:“谢琅,你怎么敢?”

    钟拂之……

    谢琅撑着坐起,兀自出了会神。

    此前他一直没想通,钟拂之既没入魔究竟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在破庙找到钟三元后,她提到九和宫的草药圃里锁着一个侍弄药草的老头,形容疯癫,那时谢琅还没有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直到他死而复生,谢琅将这几桩事放在一起,终于忆起一件往事。

    步少秋常派弟子下山,任务或轻或重,简单的譬如替山脚下的村民解决琐事,复杂点的就是去除魔。

    谢琅第一次领除魔任务是和钟妙妙一起,下山那日陆应星也在方寸山,他包袱都收拾好了嚷着要一同去。

    还没出山门就被他爹拦住了。

    谢琅顿时心情大好。

    中途路过一个小镇,天色已晚,便在镇上的客栈过夜,客栈又小又逼仄,吃的用的水都靠客栈后头的那口井。

    第二天,谢琅在小镇外的废弃矿洞里醒来,在洞里的除了钟妙妙还有七八个陌生面孔,看起来都是普通百姓,无一例外都很年轻。

    谢琅试着挣脱身上的绳索,却发现手脚绵软,罡气停滞,他与人群中的钟拂之隔空对了个眼神,顿时了然。

    定是客栈的井水被人做了手脚,才会遭此暗算。

    这时矿洞外传来动静,一个估摸着五十出头的男子推着两个五花大绑的年轻人走进来。

    “人齐了。”他拍了拍手。

    大家伙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他偷偷摸摸地绑人,七嘴八舌地吵嚷起来。

    有要让他放人的,有小声啜泣的,有满口胡言秽语不住咒骂他的……

    那老头倒是浑不在意,哑声道:“想要我放人,很简单。”

    他音量不高,但矿洞里立时安静下来,但这份安静没持续太久。

    随后有人喊了一嗓子:“那你现在就当我们走!”

    “对!现在就放!”

    “放我们走!”

    老头慢腾腾地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将其举过头顶,“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药丸,需要两个人替我试药,你们谁来?”

    莫名其妙出现的老头和稀奇古怪的药丸,说是试药,毒药也是药,谁敢冒这个风险?

    “我只需要两人,”老头竖起两个指头,诱哄道,“只要他们吃下去,就可以放了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吱声。

    老头似乎早有预料,慢悠悠道:“那就耗着吧,我在井水里投的药狠着呢,要是没人愿意吃瓶子里的药,我就再喂昨晚的药。”

    说完,他席地而坐,两眼一阖,闭目养神去了。

    谢琅一点一点地朝钟拂之那边挪过去,两人相隔不算远,但手脚被缚着实不方便,谢琅费了不少功夫才和她并肩坐在一起。

    “你的剑呢?”

    钟拂之低声回道:“昨晚睡前解下了,还在客栈,你的呢?”

    “我也一样。”

    看来要想脱困,只能寄希望于罡气尽快恢复正常运转。

    被捉来好几个时辰了,周围渐渐人坐不住,东倒西歪地靠着矿洞石壁,唯有钟拂之腰背挺得笔直。

    就这么过了大半日,老头耐心告罄,开始逐个逼问。他掐住一个纤弱女子的腮帮子,“不如就你来试药吧,只要吃完,就可以和他们一起走了。”

    矿洞里竟还有男子附和老头的话:“说话算数,让她吃,吃完快放我们走。”

    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呜呜咽咽地摇头。

    老头面色不虞。

    “丁老怪!”

    钟拂之忽而扬声唤了一句。

    老头动作一顿,随即撒开手,转头看向钟拂之:“你认得我?”

    “我不认得,但我曾听人说,药痴丁老怪沉迷炼药,炼出药来喜爱抓人试药。”

    “是我所为。”

    “我还曾听闻事关药性,丁老怪从无虚言。”

    “不错,你想问什么?”

    “这是什么药?”

    “百转丹。”

    “可有毒?”

    “吃了死不了。”

    钟拂之定定地打量丁老怪,仿佛在掂量话里的真假。谢琅岂会猜不到她要做什么,情急之下,顾不得压低音量:“他说无毒就无毒?疯子的话你也当真!倘若他骗你,你可知——”

    “放了其他人,我来试药。”钟拂之语气平静,说得好像试药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好胆识。”

    “但我不能答应,”丁老怪晃了晃食指,“还差一个。”

    谢琅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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