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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客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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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墨染将我的生活安排的明明白白,万事儿不用我操心,我偶尔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在地里刨刨,屋里扫扫,易墨染一脸老树开花地欣慰。

    哎,比起当年母蝗虫还在的时候,我确实是懒了。

    朝观旭日升,晚看夕阳红,当年我觉得非富贵不可及的享受,现在居然实现了,似乎混吃等死享清福也不用非得发家致富,只需要一个易墨染就够了嘛。

    富人自有富人愁,贵族也有贵族忧,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像我现在完全不用费脑子,身轻体闲脑袋空,阳光晚霞身上照,赛帝王,胜神仙。

    若是瘦猴不老在我耳朵边叨叭叨叭叨,我脑子还能更清闲点。

    “玉老大,你真要嫁给这小子啊,彭小憨回来可咋办啊。”自从彭三表嫂将我和易墨染的事儿传的满村皆知,瘦猴对易墨染的态度就更差了。

    这小子,我还没计较他上次骗了我彭憨憨的行踪,他倒三番两次上门兴师问罪,替彭憨憨把门儿。

    “爱咋办咋办,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我这朵牡丹花,你都多久没见过彭憨憨了,说不定人孩子都比你家狗儿大了,用得着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吗,我听说你老往家里跑,你媳妇儿都跟你吵翻了天,你还是先管好自家事儿吧。”

    “没有的事儿,婆娘就是眼皮子浅,尽吵吵,她再敢跟我逼逼看我嘴巴抽她。”

    我看向他脸上一条深深的红印子,结合易墨染回来跟我汇报的情况,一脸鄙夷。

    “你给我句准话,他要缠着你,我找人,兄弟们多着呢,把他丢出去就行了。”

    我不怀疑瘦猴真能干出这事儿来,毕竟当年他就干过,驾轻就熟。

    可我的好日子白过了几天,岂能让他给我搅和了。

    我将手上的正在做的筷子一贯,指着他鼻子骂道“你敢将易墨染丢出去,我就将你丢出去,我还去你家跟你媳妇儿说你和隔壁村姑娘暗通曲款,让你媳妇儿连你这身猴毛也拔个干净。”

    瘦猴一听媳妇儿这茬,赶紧求饶,你可别再出现在我媳妇儿面前。

    “看来村里人说的是真的哩。”

    他还在那儿小声嘀咕。

    “可是彭小憨回来可咋跟他交待呢,可咋办呢。”

    他故意离我远远的,反反复复唠叨这句话,我听着心烦,一棍子乱挥,将他撵了。

    丢下棍子,拍了拍双手,叉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恨得痒痒。

    真当我是彭家养的童养媳了,没了彭老二两口子,谁还能管得着我,再说了当年我打彭憨憨打的那么狠,他见了我和猫见老鼠差不多,娶我回家,呵呵,镇宅么。

    就算他谨遵父亲叮嘱,非要娶我,我也不可能嫁给他,就他那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傻样,嫁给他还不如嫁给易墨染呢。

    我不大愿意去村子里晃悠,常常一个人搁院里发呆,回想世事浮梦一场,开始思考人生,想来想去有时候觉得再也没有比安安稳稳过一生,身边都是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更好的了。

    但又有点纠结,每天见一样的人,吃一样饭,赏一样的景,还是有些缺憾。

    可即便得到爱情,得了富贵,得了万千风景,世事消磨,又能长久?那天边的月也有残缺,这树上叶也有枯荣,悲欢离合经历一场,富贵荣华锦绣貂茸身上披我也享受过了,说真的滋味并不好受。

    还没我粗布烂衫躺在树下石头上悠闲自得。

    追名逐利不可休,熊心到最后也只落个身首异处了了。

    虽然我早知道他的结局,但从书里看到和共同经历过不同。

    我亲眼看着他从落魄奴隶身,到富贵无极,如何无忧无虑,又如何患得患失,不满足,不甘心……

    欲望无穷无尽,愁丝延绵不绝,贪念嗔痴重重枷锁上身,最后将自己吞没。

    项羽一战成名,到最后还不是垓下埋骨。

    韩信扫平六国也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吕雉最终穷凶极恶将戚夫人做成人彘,杀尽刘邦子。

    不疯魔不成活!这些人不在是冰冷的名字,有血有肉,曾经和我那么靠近!

    裹挟在权利阴谋参与其中,我真的承受的了?

    只是一个熊心死了,我便有些胆怯了。

    他们每个人的结局,不想则已,一想起来晚上我都睡不着觉,虽然这些事情还在遥远也不算远的未来,并没有成真。但是剧本已成册,每个人领到了自己的角色,被命运的大手无情的拨转轮回,结局早已注定。

    我这辈子做过最可怕的事儿,不过是误杀了个把人,有时候在梦魇中他们还来折腾我,我这辈子能承受的也只是生老病死,亲人离世。

    我管不了韩信,管不了吕雉,我的能力只能关心关心彭憨憨,收留收留易墨染。

    我知道每个人的结局,也见证了他们每个人最初的模样,我却不确定,他们又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后来的模样。

    尤其是吕雉,善良温柔的她成了千古第一毒后,还做了女皇帝。

    一个普通乡野农妇,只是家世稍微好些,但是也没好到骇人,可是她后面所做所为是真的骇人听闻。

    她那样的性格,我脑袋撞破也想不到是什么使得她最后狰狞下令,亲眼看着人将戚夫人剁去四肢,对权利追逐渴望到达癫狂状态。

    除了在她温柔娴静的表象之下其实早就长着一颗暴虐,不屈从天地安排的心,无从解释。

    而我一介凡夫俗子连这颗心的边角都未窥到。

    当年遇到她,只想着终于碰到一棵参天大树,余生靠她足矣。

    理智思考,史册中记载的吕后是可以依靠的吗,与虎谋皮,或尸骨无存啊!

    想到戚夫人没手没脚的被装在坛子里,我便觉得寒意侵来。

    或许做个普通人也不错。

    闲闲终老,漫步余生。

    “易墨染,我觉得我要放弃我搅动风云的梦想了,只想每天种种地,养养鸡,东家晃荡,西家瞅瞅斗鸡走狗过一生,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志气。”

    易墨染正在切菜,想也没想立刻回答我“本该如此啊,要不然你还能做啥,这么多年我就是这么过的。师父说能斗鸡走狗过一生是最大的福气。”

    易墨染可能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那个人,老天爷也许觉得我过得太苦了,将易墨染送过来点拨度化我的。

    徒弟是神仙徒弟,师傅也是神仙师傅。

    我一下子不纠结了往灶炉里又加了把柴。

    “嗯,你说的对,你将那半边鸡也剁了,我好不容易想通,得庆祝庆祝。”

    “这半边鸡可是留给我学生吃的,你想都别想。”

    啥,不是拿回家我吃的,谁家这么小气,只给半边。

    “莫这么小家子气,这些小子正是吃苦的时候,地瓜野菜啥吃不得,我当年也是这么过过来的,今天趁着我心情正好,咱俩开开荤,喝点小酒。”

    “不行,我已经答应他们了。”

    “易墨染,我好不容易想通,你不要扫了我的兴致,我回头又该反悔了。”

    “没事儿,想不通有的是时间想,鸡你不能吃。”

    我觉得我现在就有点反悔了,人生在世吃喝吃喝,连口肉都吃不到,还能享受人生吗。

    我看着眼前这个奇奇怪怪板子下面三个圆圆的木棍的四不像,再看看易墨染满脸疲惫通红的眼,很怀疑易墨染昨晚一夜没睡,

    \"易墨染这是个啥玩意儿。”

    “我见大家平日里干农活,庄稼往家里拉太辛苦,上次看你用两根棍子一根绳子,就可以将物料运到墙上去,我想既然棍子和绳子可以拉着东西在空中走,没有道理在地上就不行,所以就想试试看,这东西在陆地上能不能拉东西。”

    我倒吸一口凉气,我再看看他做的那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易墨染这是做了一个简易的滑板车哦。

    他说的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的,但是像这样的小事儿我是不屑去干的,我要干就干大事儿。

    易墨染不愧是灵气充沛的孩子,上次我做了个简易滑轮,他居然想到做滑板推车,发散思维,放到我前一世,或许是个理科学霸,文科也不是不行,毕竟他那么勤奋背诵,记性还好。

    “你是想做一个小拉车,帮助乡亲们拉东西?”

    他闻言眼睛一亮“李玉,你果然聪明,一看就知道我要做什么,小拉车这个字这里用的也很好,我想做的有点像马车,但是马车太大,推车小孩子又不适合,我的学生就那么大点儿,如果能造出一个小一点能用绳子拉着走的小车子最好不过。”

    易墨染果然着了魔,心心念念都是他的学生,原来不是为了村民,只是为了这伙在地里帮父母的小子着想。

    “李玉,既然上次那个飞车是你造出来的,你肯定能比我做的更好,你帮我看看,放上东西之后却很难拉不动,绳子套在这里还老翻车。

    飞车,我一愣。

    那是滑轮!

    我检查了他做的小滑板,给了他一记白眼,木头直接固定在板子上,没有活轴如何运转,而且这么一大块一大块木头,摩擦阻力得多强,能走动就怪了,至于这个绳子

    \"易墨染,绳子太软,不好掌握方向,这儿,这儿最前面可以钉一个框子,这个框子最好做到略微倾斜向前,便于推拉,至于轮子嘛,你去观察一下马车的车轮就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易墨染稍稍思索一下,便兴高采烈的找马车去了。

    最终他只找到一个独轮推车,琢磨了一下午回来。

    脸色不太好”李玉,我要去一趟镇子,说不得还要去郡县,这轮子我可做不了,我问过周太爷他说村里没人能做,要去外面找工匠。”

    我看他钻研的入迷,又是为了他的学生,知道他必然要去,不也不十分反对,反正他和村里的人都混的这般熟了,镇子也没跟人少去,去就去呗。

    “易墨染家里可没钱给你拿去做车轮哈,事先说好请工匠要花钱,你得自己想办法。”

    我的脾气易墨染是摸的门清儿的,也没找我死缠烂打要银饼,说他自己会解决。

    那就好!

    第二天他就跟着银杏他爹去了镇子,下午银杏他爹回来了,易墨染却没回来,镇子上果然是没有能做车轮的好木匠,他去了郡县,不远,估摸着三五天也就回来了。

    可是七天过去了,易墨染依旧没回来,他的学生都上家里瞄了好几次了。

    我心里着急,索性帮他带起了孩子,每天就等在大槐树下,望眼欲穿,儿行千里母担忧哦,我真是深刻的体会到了。

    到了第九天,易墨染依旧没回来,我已经焦虑的晚上睡不着觉了,我在树下打个盹儿,还寻思着今天再不回来我得上郡县找他去。

    “易墨染你小子有种别回来,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梦中易墨染跑了。

    “李玉,醒醒。”有人推我,我半睁开眼,睡眼惺忪的,瞧见易墨染嘴唇抿成一条线,眉头皱着,有些恼怒。

    我比他更恼怒,我抓住易墨染的衣服,气势汹汹“这回抓住你了吧,看你小子还想往哪儿跑。”

    易墨染脸更黑了,急怒着扯自己的衣服“我不跑,你松开。”

    这群小没良心的,我跟他们坐在槐树底下等了八九天,这会儿他们只围在易墨染,刚才易墨染衣服被我扯着的时候,有几个还动手帮忙,帮易墨染抱不平。

    我受了冷落,心中愤愤不平,一扭头,远远地瞧见树下还站着年轻的青衫客,似乎也不太受人待见。

    见我注意到他,他微笑点头算打了招呼。

    易墨染已经摆脱了小屁孩,青衫客也朝我们走来,行走间大袖飘摇,显得清绝出尘,走近了我才发现这人面貌也极出色,长了一张正气浩然的脸,眉目舒朗,眸中星光熠熠。

    易墨染在他面前再也没有了在我面疏懒,先是对着来人微微欠身,又转向我“这位是家师的朋友,张姓,字子房,张先生。”

    他又转向他说的这个张子房,想要向他介绍我,但是我见他涨红了脸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这时候不知哪个孩子淘气“这是他媳妇儿李玉,哈哈。”

    顿时哄笑声起,我怒瞪这群小屁孩儿。

    张子房躬身见礼“原来是嫂夫人,嫂夫人唤我张良即可。”

    本来他一声嫂夫人叫的我很是膈应,但是猛然间张良二字又闯入我耳朵,我有些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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