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许攸宁去问了医生，医生说他可以喝一些粥，许攸宁怕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他刚洗胃，肯定不舒服，于是自己回家煮了粥。
她将粥乘进保温桶里，带到了医院。
陆憬琛坐在床上，脸上没什么表情，许攸宁撑起床边的小桌板，把保温桶里的粥乘了一些出来放在桌板上，又将勺子递到他面前。
他看着勺子，他很久没吃东西了，胃里空空的，他拿起勺子，他手触碰着勺子的最顶端，刻意避开许攸宁的手。
许攸宁没在意，将粥轻轻推到他面前：“这是我亲自煮的。”
亲自煮的，看上去好像确实花了心思。
他舀了一勺送进嘴里，他嚼了下咽下去了，不吃东西胃难受，吃了好像更难受了，有一种强烈想吐的感觉，他放下勺子，将碗推开了一些。
“怎么了？不好吃吗？可你现在只能吃这个。”许攸宁轻声说。
陆憬琛摇了摇头，许攸宁淡淡笑了笑说：“没关系，不想吃就不吃，等你想吃了我们再吃。”
她站起来将桌子上的粥收拾了，他现在看上去真的很虚弱。
许攸宁洗好了碗，擦干手，重新坐下来陪着他。
“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要把我们的故事写成一本书？我现在已经写了一大半了，今年就可以出版。”
陆憬琛看着她，一言不发。
“陆憬琛，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你看上去很不好，可是我不知道原因，我有点笨，我学不会去猜你心里的想法，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她红着眼拉住他的手。
他看着她，忽然想到很多年前，他眼里那个很好很好的小姑娘，如今已经长大了，可是她好像没有那么好，他却偏偏喜欢了那么多年。
她真的没有心，他花了很多年依旧没有让她长出心来。
他喜欢上了一个会让很多年之后的自己痛苦的这么一个人。
他没有跟她说，怎么说呢，从哪说呢，她不知道，也不了解，那就算了吧。
许攸宁一直陪他到下午，他睡了很久，许攸宁就这样坐在他旁边，陪着他。
下午的时候，她按照约定去了医院对面的咖啡厅。
她进去之后，在角落里看到了张洛。
她走过去，张洛站起来笑了笑，伸手示意她坐到对面的位置：“你好，请坐吧许小姐。”
张洛看上去婉约大方，面容精致，她叫来服务员，端上来一杯跟自己一样的咖啡。
“尝尝。”
许攸宁端起咖啡，低头抿了一口：“很好喝，谢谢。”
张洛：“许小姐，我今天让你过来，是想跟你谈谈小琛的事。”
许攸宁点点头：“好。”
“先说说我吧，我叫张洛，是陆憬琛的姐姐，我是他爸妈从福利院领养回来的，作为他的助手兼他未来的妻子来培养的。”
许攸宁有些错愕，张洛说的这些，她一律不知，她甚至才想起来她好像对于陆憬琛的家庭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能觉得有些惊讶，同样，我如果换做你，也是一样的反应。”
“陆父陆母他们儿女双全，本来不应该去领养一个孩子，可是陆憬妍生性柔弱，她没有野心，也就顶不起来家里的担子，所以领养了我，我不是生来符合他们的要求，只是我知道能者上位，在陆憬琛的父母那，就是这么残忍现实。”
许攸宁看着她，皱着眉头，满是不可置信。
张洛接着说：“而陆憬琛的出生，是因为他的父母需要一个有能力的继承人，而我毕竟是领养的，他们不愿意把这么大的家产给一个不是亲生的女儿，所以他们要了一个儿子，就是陆憬琛。”
她本以为，他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少爷，原来他的命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小琛小时候很叛逆，跟他后来的性格完全不同，他小时候很爱哭，夜里闹得所有人都睡不成，他的父亲嫌他烦就带着母亲出国了，我那个时候是最听话的，我将所有的一切都做到最好，让他们开心，他们果然愿意将我一块带走，然后爷爷就这样在国内照顾几岁的小琛还有已经在上学的陆憬妍。”
许攸宁眼泪早已流了下来，她眼眶通红。
“可是爷爷一直身体不好，陆憬琛开始懂事，帮爷爷分担，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活的很辛苦，小学的时候被霸凌，打的一身伤回来，一个字不说，他那时候才九岁的样子，他真的很勇敢，从来不哭。”
他一直默默扛下所有，因为他知道，没有人能帮他，他只能坚强。
“后来上了高中，他遇见了你，那时候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他喜欢你是我从国外回来处理事情从他口中得知的，他当时很开心地把你的照片拿给我看，他说他在暗恋你，当时我没当真，可是他就真的喜欢了你岁岁年年。”
许攸宁哽咽道：“可我好像一直在伤害他……”
张洛笑了：“许攸宁，可能他在你心里没有那么重要，可是我也喜欢了他很多年，因为喜欢他，所以希望他过得好，放任他去喜欢你，但现在看来他过得一点都不好，你总在伤害他，你高中的时候离开，他几乎是丢了半条命。”
“还有这次出国是因为爷爷病重，他好像没告诉你，爷爷去世了，他之前就一直有抑郁症和轻微的暴力倾向，他现在的应激障碍是因为爷爷的去世。”
“怎么会……”许攸宁一直不知道，他默默承受了那么多，在她看来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原来也没有那么厉害，只是爱她，所以为她顶下一切，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一个人来抗。
“你高中离开那年，我印象特别深刻，因为你确实很漂亮，你不声不响离开，难免有人在背后造黄谣，这些你都不知道，他为了你，把那些人打了一顿，全都进了医院。”
那个时候是张洛拿钱来摆平的这些事情，再加上他有暴力倾向，所以构不成犯罪，并没有把事情闹得很大。
她忽然觉得，原来她远没有陆憬琛那么深情，她也没有陆憬琛那么爱。
“你们这次聚餐，是他刚从国外回来，刚出院不久，他不是想去聚餐，而是因为你在，所以他选择去。而你是怎么对他的？他是有多难受才选择了吞药？这些你都知道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怎么说才能刺激到他，她想扳回一局，而事实是她又一次伤害了那个很爱她的人。
“对不起……”
张洛摇摇头：“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觉得愧疚的，我是想告诉你，你可以不爱他，但是不要伤害他，我爱他，我会心疼，但如果你还爱他，就好好爱，我希望看到他幸福，因为他真的爱惨了你。”
跟张洛告别之后，她站在马路边，思考她究竟是哪里与众不同了，让一个人对她用情至此。
可是她好像一点也不值得，她是个很坏的人。
是陆憬琛太好了，她没想到，也从没觉得她会遇到这么一个人，能为了她拼尽所有，把他能给的爱都给她，却只求她能跟他在一起，能喜欢他。
外面的天渐渐阴沉下来，看样子快下雨了，风很大，吹在脸上还有些冷，她的脖子往围巾里面缩了缩，回了医院。
陆憬琛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她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他现在看上去乖顺的不行，可是许攸宁却觉得很难过。
他睡的很浅，许攸宁摸他头发的那一刻，他像是应激一般，身体抖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到许攸宁的那一刻才放松下来。
他真的很没有安全感，眼里没有了往日的力量，许攸宁歪头看着他，没说话。
陆憬琛抽出被她握住的手，许攸宁停留在原地，愣了愣。
陆憬琛转过头，重新闭上眼睛，他按耐住心里的欲望，他不拒绝许攸宁的亲热，也不主动迎合她。
许攸宁知道急不得，他很爱她，她现在无比的确定。
“陆憬琛，你不说话没关系，反正我就跟着你，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你在哪我在哪，甩都甩不掉，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她伏在他耳边悄悄跟他说。
陆憬琛闭着眼睛，心跳却跟着漏了半拍。
真的吗，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许攸宁，跟你分开真的太痛苦了，他多希望是真的，真的不会分开了。
“噢，我突然想起来。”她站起来，打开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个平安扣手绳，她将它拿出来，撒娇道：“陆憬琛，你看啊。”
陆憬琛睁开眼，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平安扣，能不能保平安还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赋予它力量，你戴上它，我来保你平平安安好不好？”
她看上去傻兮兮的，却满脸真诚，她像是知道陆憬琛不会回答她，她二话不说，拉过他的手就系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的手腕好细，比以前还要细的多，许攸宁的手指触碰到他的手腕上，冰冰凉凉的。
“你好像瘦了好多啊，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还有好多小秘密要告诉你。”许攸宁笑着说。
她拉着他的手，手指在他的手背上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