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她抬手抹去眼泪，从口袋里去掏手机，她在联系人里翻了好久，都没找到她想找的人，她忽然想起来，是她亲手将他的联系方式删了干净。
她对着手机，凭借着记忆，按下了一串数字，她打了过去，却听见客服小姐姐的声音，电话打不通，他把她拉黑了。
她握着手机，又接连打过去好几个，都打不通，她看着手机，眼泪一滴滴砸落在手机屏幕上。
陆憬琛，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为什么说不爱就不爱了，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她又拨了一通电话过去，她将手机放在耳朵旁。
时间已经很晚了，她抱着手机，开始倾诉，她哭着把所有的心酸与难过通通都说出来：“陆憬琛，姑父出了车祸，我去了京城，见到了姑父的最后一面，可是我好没用……为什么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姑父还是去世了。”
路边的花丛，屋顶也都开始变得雪白，她肩膀颤抖着，泪水接连不断：“我好难过好累啊，可是我只有一个人，我想要你抱抱我，我不想跟你分手，我不想离开你，我也不想姑父去世，我想要你们都还能在我身边，我真的……真的好难过啊……”
她想要陆憬琛爱她，想陆憬琛回到她身边，在她难过的时候给她一个拥抱。
她还在抽抽噎噎地说着，她紧紧握着手机，企图陆憬琛是真的接通了电话，哪怕他不能在她身边，让她听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可是事实就是电话从始至终都没有打通过。
她说了什么，她在电话这边哭了多久，陆憬琛都不知道，而她却欺骗自己说电话是打通了的，所以她哭着说了这么多。
她对着手机哭了好一会，继续道：“陆憬琛，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外面的雪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她晚上留在医院陪姑姑，宋怀时这两天累的不行，许攸宁让他回去休息，她来守着姑姑。
“你可以吗？”
许攸宁被他逗笑了：“我有什么不可以的？怎么，不放心我？”
他低头笑了，抬头看着许攸宁，点点头：“没有不放心你，那今晚就辛苦你了。”
宋怀时转身离开，许攸宁忽然把他叫住：“哥哥……好好休息，你可不能倒下了。”
“好。”
许攸宁回到病房，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握着姑姑的手。
许茉看着天花板发呆，一声不吭。
许攸宁轻声说：“姑姑可要快点好起来，宁宁只有你和哥哥了，所以姑姑一定要好好的，好不好？”
许茉没答应她说的话，许攸宁也不管，人嘛，哭够了就得站起来继续往前走，这么多天，哭也哭了，难过也难过了，该振作起来了。
“姑姑，我刚刚出去，外面下了好大的雪……”许攸宁说到这还是红了眼眶，可她不觉得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可漂亮了。”
“还有路边，卖红薯的老爷爷，那老爷爷烤的红薯可香了，看着雪，吃着烤红薯，姑姑想不想吃？”她像哄小孩一样，把外面所发生的的一切都说与许茉听。
许茉闭上眼睛，眼尾划过一滴眼泪。
“姑姑，你饿不饿？”许攸宁凑到她跟前问。
许茉睁开眼睛，转头看着许攸宁：“宁宁，你怪姑姑吗？”
许攸宁愣了愣：“什么？”
“姑姑以前，那么不喜欢你，那么对你，你怪姑姑吗？”
许攸宁看着许茉，摇了摇头：“姑姑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怪您？我非常感激您，如果没有您，就不会有现在坐在这里的许攸宁。”
许茉坐起身，许攸宁站起来扶她，她又拉着许攸宁坐在她的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以前姑姑做的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姑姑这几天恍然醒悟，你明明是我在娘家最亲的人了，我为什么要那么对你，”
“姑姑现在好后悔，给你带来了不好的感受，是姑姑错了，宁宁原谅姑姑好不好？”
许攸宁笑了，她的姑姑终于愿意喜欢她，不再厌恶她了。
她点点头：“好。”
许茉伸手轻轻拥抱她，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未好好瞧过这个事事都在讨好着她的小姑娘。
她看着许攸宁，原来的那个小姑娘长大了，宁宁长大了，变漂亮了，也懂事了，她成长的很好。
那天晚上，许攸宁跟姑姑挤在医院的那张床上，姑姑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她睡觉。
许攸宁躺在姑姑怀里，泪水将枕头染湿了大半。
几天后，是姑父的葬礼，葬礼上，谁都没有再哭了，那天又下雪了，像是前来送别。
许攸宁跪在姑父的灵堂前，看着姑父的遗照，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感受，只是静静地看着，感悟生命的神圣，原来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往后许多年，人就会开始淡忘，直到有一天被彻底忘记，那一天，就将意味着彻底消亡。
许攸宁给姑父磕了三个头，才缓缓站起来。
家里来了很多亲戚朋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沉重的表情。
许攸宁看着灵堂进进出出的人，外面飘着大雪，凛冽地寒风吹的许攸宁瑟瑟发抖。
姑父出殡后，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
许攸宁决定在家里过完年再回江城，姑姑提到让许攸宁别再回去，就住在家里。
但是被许攸宁拒绝了，她属于江城，江城有外婆曾经生活过，还有……陆憬琛。
距离分手也过去将近一个月，许攸宁决定放过自己了，有些人，强求不得。
可是在除夕夜的时候，她还是对着烟花为他祈祷，她希望他能岁岁平安，要幸福。
晚上，姑姑和许攸宁一起包饺子，许攸宁很不会包这些，可她也在认真跟着姑姑学，才稍微有了点样子。
就跟她高中的时候一样，老师教的这些她不一定都能学懂，却在尽力去学。
“我们宁宁还真是不擅长这些。”许茉笑着说。
许攸宁：“才不是呢，我就是不怎么包，我要是再多练练肯定包的跟您一样好。”
“好，那宁宁慢慢练，总会练好的。”
“嗯。”许攸宁点头。
宋怀时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听见她们的对话笑了，他难得看到这样的画面，心里自然为她们高兴。
吃完饭，宋怀时跟许攸宁下来放烟花，姑姑给许攸宁戴上帽子和手套，她漂亮的不像话，姑姑满意地笑了。
许攸宁站在一旁，看着宋怀时点燃烟花，随后宋怀时小跑着到许攸宁跟前，许攸宁看了看他，笑了。
她转过头，烟花“嗖”的一下蹿上天穹，在最高处以最绚烂的姿态绽放。
许攸宁脸上映出五颜六色的光，她看着烟花笑了，又看了看宋怀时。
她对着烟花，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陆憬琛，新年快乐。
“宁宁，新年快乐。”宋怀时对她说。
许攸宁笑着点了点头：“哥哥新年快乐。”
陆憬琛站在病房里看着窗外，外面满是绚烂的烟花，新年了，可是爷爷没有好，他们没有按照约定一起回家过年。
张洛从国内飞过来陪着陆憬琛一起过年，她走到陆憬琛跟前，笑着对他说：“小琛新年快乐。”
陆憬琛看了眼她，点点头，没说话，转身又回到爷爷身旁。
“对了，你让我注意的事情我帮你问了，你的那个小女朋友近期都不在江城，她去了京城。”
陆憬琛垂着眸：“回去过年吗？”
张洛摇了摇头：“不是，她姑父……去世了。”
陆憬琛愣了半晌，有些错愕，抬头看张洛：“怎么会……”
“车祸，她姑父全责。”
陆憬琛有些难以置信，他转头看着爷爷，才缓缓开口：“她姑父是个很好的人，她一定很难过。”
张洛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你看，他无论什么时候，心里都只有许攸宁，只有跟他说到许攸宁的时候，他的反应才会强烈一点，可他从来都看不见她的一片真心。
不过这么多年都已经过来了，她早已习惯，不知道她喜欢他又怎么样呢，都没关系了。
“小琛，跟我去看看医生好不好？我帮你联系了心理科的专家，他会治好你的。”
张洛联系了这边很有名的心理专家，她跟陆憬琛提过一嘴，可是陆憬琛没答应，他不愿意去治。
陆憬琛没说话，张洛在他旁边蹲下来：“陆憬琛，我说别的你可能也不在乎，那你想想许攸宁，你就当是为了她，去好好治病吧，心理疾病，最后会拖死你的。”
“我跟她都分手了，我为什么还要为了她去治病？这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治，我是个心理不正常的人，就算我跟她在一起，就像你说的那样，这病会拖死我，同样也会拖死她，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选择去拖死一个跟我无冤无仇的人？她又不欠我的。”
张洛沉默着没说话，他说的没错，他的心理疾病从幼时便有了，这么多年都没好，怎么可能选择去看医生就能给治好了呢。
“那你就选择这样自甘堕落吗？！”张洛皱眉看着他。
陆憬琛忽然笑了：“是啊，现在谁都救不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