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许攸宁被他看得有些脸颊发烫，她转移话题道：“走吧，进去。”
两个人找了一处座位坐下，季云舟才说：“你今天很漂亮。”
许攸宁淡淡笑了：“谢谢季老师，您也很帅。”
天台上的风很大，季云舟脱下外套裹在许攸宁身上。
许攸宁愣了愣，她对季云舟说：“谢谢你，季老师。你穿吧，我不冷。”
季云舟笑了笑，接过外套，没再要求她穿，将菜单递给她：“晚上还是有些冷的，你出来应该多穿些，注意保暖。看看想吃什么。”
许攸宁点了一份牛排，季云舟要了跟她一样的。
许攸宁看着旁边的风景，心里毫无波澜，这里很漂亮，她应当高兴的，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季云舟看出来她心情不佳，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许攸宁回过神朝他笑了下。
“不开心吗？”季云舟问。
许攸宁摇了摇头，低头抿了口杯子里的红酒。
季云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到许攸宁面前。
许攸宁有些不解：“这是？”
“打开看看。”
许攸宁打开盒子，是一条项链，很漂亮。
季云舟解释道：“我这几天在外面办公，偶然间看到这条项链，觉得跟你很搭，也不是很贵，收着吧。”
许攸宁笑了笑，点头：“谢谢你了季老师。”
季云舟站起来，取出项链：“我帮你戴上。”
许攸宁没说话，也没拒绝，季云舟绕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帮她戴上。
项链一闪一闪的，跟她今天的裙子很搭。
“谢谢。”
“你今天晚上跟我说多少个谢谢了都，都是朋友，这么客气做什么，少说点谢谢。”
“好。”她笑起来很好看，整个人看上去冷冷清清，却又不失温度。
季云舟将她面前的牛排拿过来，耐心地将牛排切好，重新放到她面前：“吃吧。”
许攸宁点头，他让她少说些谢谢，她就乖乖听话，不说了。
季云舟看着她，觉得她真的很可爱，可爱又漂亮的小姑娘，就是小仙女。
许攸宁喝了一些红酒，也不算是喝醉了，只是脸上带着些微醺，程橙开车在路边接她。
季云舟扶着她走到程橙的车边，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细雨，季云舟还是脱下外套披在许攸宁身上，然后叮嘱了几句就打车离开了。
许攸宁看着马路前方，那边停着一辆宾利，那车身特别熟悉，可看不清车牌号。
许攸宁盯着那辆车，开始往那边跑，可是车却以很快的速度开走了，许攸宁停下来，站在原地没有动。
会是他吗？他真的就这么绝情吗？
程橙跑过来拉住她：“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他了。”许攸宁依旧盯着那边。
程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边并没有陆憬琛，什么都没有。
“宁宁，跟我回去吧，你看错了，不是他。”程橙扶住她的肩膀，让她上了车。
许攸宁靠在车窗上，神色暗淡。
程橙通过后视镜看她，她像破碎的玫瑰，惹人心痛。
“宁宁，别难过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许攸宁，现在说什么作用都不大。
她将许攸宁送回了家，许攸宁将外套脱了放到沙发上，对程橙说：“有些晚了，你快点回去吧，我没事。”
程橙点头：“照顾好自己。”
黑夜是最为难熬的，许攸宁想，她离开陆憬琛的这些年，他是不是也很难过。
转念一想，也许没有，因为是他亲口说早就不喜欢她了，所以他又怎么会难过。
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让她拼了命地想要陆憬琛，却怎么也得不到他。
陆憬琛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抖，他的病又犯了，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这些情况了，头晕，手抖，喘不过来气。
他注意到许攸宁的目光时，就赶紧发动汽车离开了，他不能让许攸宁看见是他，他没有勇气再和她见面，要分手的是他，舍不得的也是他。
他想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优柔寡断了，总是被许攸宁千百次拿捏的稳稳的。
他回国，本来也就只是想要远远地看看她，看她过得好不好，见她身边不缺人陪他也就放心了，于是连夜又订了飞回德国的机票。
他在德国这些天，陆父陆母从未问过一句爷爷的情况，他其实也不在乎，毕竟这么久以来都是这样，无所谓了。
陆憬琛在德国守着爷爷，爷爷的情况忽好忽坏，他在爷爷面前，得表现的什么事都没有，他真的很累很累。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亮的许攸宁睁不开眼。
又是新的一天了，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许攸宁看着窗外愣了一会，起身去开门。
是外卖员送来的一束花，玫瑰和百合参在一起，许攸宁将花抱了回来放在桌子上。
季云舟的电话正好打了过来。
“许老师，花收到了吗？”季云舟的声音响起。
许攸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下来看着花：“嗯。”
“我昨天看你心情不佳，花送给你，希望你能天天开心。”
“谢谢你，下次别那么破费了。”
季云舟笑了笑：“没有破费，你喜欢就好，许老师，你要多笑笑，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的。”
许攸宁点头答应：“好。”
挂了电话，她将花一一插进花瓶里，给它们的花瓣上喷了些水，玫瑰花娇艳欲滴，百合花高贵纯洁，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确实能让人心情好一些。
她重新坐回电脑前，对着窗外的景色，将这些天不敢直视的破碎情感重新拾起来，一一写进书里，写他们平平淡淡的相遇，轰轰烈烈的爱恋，再到缠绵悱恻的离别，然后她想要给这个原本不完美的故事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她在电脑前，敲击着键盘，一刻未歇，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真的很讨厌，她讨厌自己的脆弱，讨厌那止不住的眼泪。
晚上，她接到了一通电话，再一次将现状给打破了，是宋怀时打来的。
她接通，放在耳边：“喂，哥哥。”
那边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想应该怎么说，许攸宁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
“宁宁，你能回一趟京城吗？”那边的声音有些哽咽。
“发生什么了？”许攸宁问。
宋怀时冷静了一会，接着道：“你……先不要着急。”
“好。”
“我爸他公司出了一点事，然后开车的时候分心了，出了车祸……”
许攸宁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她有些不知所措，突来的变故，打的她措手不及。
“那现在……什么情况？”她拿着电话的手在颤抖。
“我爸现在在icu里，可能没长时间了，他说他想见见你，我给你订机票好吗？”
“好。”
挂了电话，许攸宁盯着电脑看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她马上就要什么都没有了，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现实总是跟她开各种玩笑。
她的姑父一直对她很好很好，她也一直很感激他。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把姑父当做爸爸一样的存在，只是她生来就不是完美的，总有不喜欢她的人，可每一次，姑父都会将她护在身后。
她的姑父真的是一个顶好的人。
她站在卫生间洗脸，洗着洗着，她捂着脸哭了起来，她哭了好久好久，浑身都在颤抖，哭完了，又重新洗，将冷水一次次泼在脸上。
收到航班信息之后，她马不停蹄地往机场赶，她没带任何东西，一个人赶往机场。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世间，想要留住自己爱的人，无论是亲人还是爱人，都是那么的不容易。
她坐上飞机，往京城赶，一个小时的路程，在许攸宁看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真的太漫长了。
她脑海中不断回放小时候的场景，从她被爸妈抛弃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是注定会不幸的，她长这么大，好像从来都没有和幸运这个词挂钩过，好在那个时候她还有外婆，外婆很疼她，可是她十七岁那年，外婆也走了。
她无处可去，只能去姑姑家，可姑姑不待见她，所以姑父便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她原本没有那么懂事的，她也像其他小姑娘一样，疯狂又任性。
可是她希望姑姑一家能喜欢她，能再喜欢一点，哪怕一点点也好，所以她努力改变，努力变乖，好好听话，努力收起自己的不完美，努力让身边的人都喜欢她。
所以她长大之后，也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毕竟她是没有家的，她没有任性和疯狂的资本，可仅管这样努力，这样小心，她还是被姑姑厌弃，她被迫离开，却意外和陆憬琛重逢了，来到陆憬琛身边。
她原以为迟来的爱终于到来了，以后都可以被爱包围，可惜命运弄人，她终究是不会被爱的，爱她的人也会一一离她远去。
她闭上眼睛，眼泪掉到手背上，湿热的。
终于下了飞机，外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大雨，雨越下越大，她没有伞，就这样淋着雨出了机场。
宋怀时像几个月前那样开车等在机场外面，只是这一次两个人心里的伤痛都达到了极点。
宋怀时看到了她，撑着伞小跑过去，为她挡住空中的雨水，那一刻，至少还有一个哥哥，也对她很好很好。
坐上车，宋怀时才说：“我先带你去医院，我爸在等你。”
“嗯……”她忍不住又哭了，她最近哭的太多了，眼睛好痛，心脏也开始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