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助攻来噜~~(1)
下午五点,天有些暗了,但两人才走到半山腰。不巧的是,由于张丽心不在焉,没注意看路踩空,左脚又崴了。
“天要亡我……服了……看来寺庙白拜了,八块八的香火钱也是白搭。”
“张丽啊,咱们这样走,天黑了都下不了山吧?”张帅哭天抢地。
“没事,我们两个一起留下来喂狼。”
两人随便找了个亭子坐下,拿起面包啃了起来。
突然,张丽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在哪?”
“之前那个靠近厕所的亭子。”
瞿之寒气喘吁吁地跑上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滑,手背上微红的皮肤渗出细小的汗珠。他的卡其色裤子上粘上了暗绿色的青苔,还好没有粘在他的白色卫衣上。
“你哪位啊?”张帅鄙夷地看着他。
刚才瞿之寒英雄救美时,张帅是不在场的,所以两人现在处于互不相识的状态。
面对这个男的突如其来的质问,心里像是有水草瘙痒似的:“你哪位啊?”
“不是?”张帅看着张丽,一脸不可置信,“我是在问你,你反倒问起我来了?你这小孩,有礼貌没?”
张帅想着可能是妹妹的追求者,虽然张帅和张丽只差了两岁,但他作为哥哥的马甲是在的,可不能让这愣头青小看了去。
张帅站起来,遗传了家族基因的他,整整比瞿之寒矮了半个头!
太丢脸了!面子可以丢,骨气不能丢!
“你信不信,我和张丽加起来就有你高了?”
这不是废话么……
张丽拉了拉张帅的袖子:“哥,别丢脸了……快坐下吧……”输给瞿之寒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瞿之寒脸上尴尬的微笑就这样保持着……
她刚刚叫这个人啥……?哥……?
笑不出来……他现在真的笑不出来……
怀里抱着两瓶农夫山泉,一瓶给了张丽,一瓶递到张帅面前,献殷勤似的:“哥,喝水。”
“闭嘴!谁是你哥?!”张帅推开他的水,炸毛似的乱叫。
“无功不受禄。”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他将这辈子语文课上的毕生所学都念了出来。
张帅夺过张丽手里的登山棍,在地上敲起来:“威武呜呜呜呜呜呜~”
“大胆刁民,如实招来!”
哥……有点丢脸……能不能不要大庭广众之下社死啊……
“小女有怨要告。”
“如实招来,可饶你不死。”
要被判死刑的吗?这么容易就砍了我的头?
“哥,其实吧,这件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我回去跟你说好吗?”
“公案公办,不可私相授受,我是青天大老爷,一定秉公处理。”
“老子蜀道三……”
张帅一口气跑到亭子外面,站在石阶上:“走不走?不走我先溜了。”
跑这么快干嘛……我又不吃人……
张丽扭动了一下脚腕,那块地方红肿的明显,疼的轻哼了一声。
“我背你。”瞿之寒已经预备好姿势,蹲在张丽面前。
“不用了,谢谢。”
张丽不喜欢异性的接触,出于本能地拒绝了。
“呀!遭了!”一连跑下去好几阶的张帅突然想起来妹妹脚崴了,又原路返回。
看见瞿之寒蹲在地上想背张丽,直接推搡了一下:“起开!我妹妹我自己背!”
就这小犊子想拱我家的白菜?
旁边一个年轻女孩笑了出来,看见这幅场景已然是对情况了如指掌。
走了没多久,张帅就开始累的大喘气,又抱怨着:“张丽,吃什么长这么重?”
“你家的大米啊,你不是信誓旦旦说把我喂上三位数吗?”
“原来是我自己造的孽!”张帅捂着胸口,比出一把剑镶在胸口欲拔出的模样。
“哥,你背累了换我来吧?”
张帅瞪了他一眼,想来这小子还不清楚张丽的具体情况,就这样你还来追女孩?
“不用,我又打了鸡血!”张帅又往前冲刺了一段距离,却发现自己的体力实在是到了极限,等找到一个亭子时,将张丽放了下来。
“好累啊……背不动了……”张帅仰天长啸,哀转久绝。
从前面开始,就是一段比较平坦的石板路,意味着也快到山脚了。
天空愈来愈黑,竟变得看不清脚下的路。瞿之寒打开手机电筒,坐到张丽身边:“如果不想我背你,那我扶着你走?马上就下山了,天快黑了,还是不要在山里呆太久的好。毕竟阴气重。”
“也行。”张丽在瞿之寒的搀扶下,回头跟张帅说一句自己先走,等他歇够了来追上他们就好。
隔着卫衣,瞿之寒手中的温度传到她的手臂表面,虽然因为先前那件事情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起码没有发生实际性的逆反行为。
瞿之寒搀着她,走的极慢。
“丽哥。”
“嗯?”
“想和你说说话。”
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静悄悄的,其实张丽也有些害怕。
“说些什么?”
“都可以。比如,你的习惯,你喜欢什么颜色,不喜欢什么食物?”
“我喜欢独处,但别人和我聊天我也欣然接受,其实我还比较喜欢交朋友。喜欢粉红色和白色……素色点的颜色都喜欢。不喜欢香蕉,香蕉糊嘴,而且那个白色粘液很沾手,每次都洗不干净。”
张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只是他问什么都一五一十地答了出来。
瞿之寒颧骨处的皮肤在黑夜中不自觉染上红晕。
“看路。”张丽发现身边的瞿之寒心不在焉,就快踩空了都没发现,于是善意地提醒了一下。
“哦哦,好。”
“还想问什么?”
“问什么都会回答?”
“嗯,谢谢你今天帮了我。不过我还是觉得你鲁莽了……”
瞿之寒捂着她的嘴,似乎不想从她嘴里听到这种话。
嘴唇贴着他的手心,柔软的肌肤在上面划擦着,瞿之寒的心跳乱如麻绳,又赶紧将手收回来。
张丽从背包里拿了水,侧过身去将纸巾打湿,擦了好几遍嘴巴。
“你真的有洁癖啊?”
“嗯。”但也不完全是。
“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你会撒谎吗?”
“看情况,如果是关乎我个人安全的,必要情况下,我会选择报警。”
瞿之寒被张丽突如其来又显得正经的幽默弄笑了。
“第一个问题,大一谈过恋爱没?”
张丽摇头,瞿之寒满意点头。
“第二个问题,心烦的时候会干点什么?”
“发疯,写信,画画。”
这个问题的衔接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却还是答了出来。
“第三个问题,初恋是谁?”
“这关乎我个人隐私,我选择不作答。”
“可你第一个问题都回答了!”瞿之寒撒泼耍赖。
“可你说了,我有选择的权利。”
“好吧。”瞿之寒灰心丧气耷拉下了脑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直到山脚下看见流光溢彩的摊位时,两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其实她有些想问,他为什么复读,又为什么高三那年会消失一段时间?可这些问题刚想出口,张帅就追上来了,浇灭了她心里的小火苗。
“先去把你的脚治了。”张帅将瞿之寒推到一边,扶过妹妹的手。
几人走到附近的一个小医馆,这是一个老中医开的,专门治疗跌打损伤,墙上还挂了“妙手回春”的锦旗。
看见几个人进来,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笑:“又有人来了。”
张丽心想着,这老头也真是会做生意,在山脚下开家医馆,就是指着每天有人会崴脚。
老头看着她:“骨头是没伤着,崴脚之后走路了吧?”
“你男朋友是猪脑子吗?肿成这样。”
瞿之寒站在一边听着训导,不敢说话。
早知道当时打横抱起来就开跑……
老头将她的腿抬在椅子上,又垫了个枕头,拧干冷毛巾放在上面湿敷。
过了十五分钟,他手里拿着一瓶药酒。沾了一些在瓶子的布塞口上,又擦在她的脚上,力道从最开始的轻慢慢变重起来。
“嘶!”张丽倒吸一口凉气。
“这药酒拿回去,每天记得擦,早晚一次,记得别吃鸡蛋。”
“多少钱?”张帅问那老头。
“65。”
在这个药店还有会员打折日的时代里,几板感冒药都可以溢价到60,张帅觉得,其实一瓶药酒65还挺划算的。
“你们今天晚上怎么办?”瞿之寒问。
“原先打算行程紧点,逛完一圈直接回去,毕竟节假日那些宾馆酒单啥的溢价很高。”
“所以,你们没有预定住的地方?”瞿之寒心里窃喜,又说:“现在都八点了,要是回学校的话起码都要三个小时,还不管高速堵不堵。”
这几天放假,宿管老师也是轮流着来,所以学校会将门禁提前到十一点。
“我们坐的高铁,但我怕来不及,就把票退了。”可张帅订的是八点半的高铁,现在已经八点十分了,去高铁站肯定来不及,于是他提前把票退了,免得发车了拿不到退费钱。
“你没看青年旅馆吗?”张丽问他。
“全都住满了,现在都八点了,你以为便宜酒店这么好找啊。”
瞿之寒心里再度暗喜,拿起手机悄悄给何芳发了个消息。
过一会,何芳就打来电话。
“喂,孙子,你回家没?你爹电话打我这了。”
“奶奶,我这里出了点事,朋友脚崴了,但他们还没找到酒店。”
“现在都八点半了哟,酒店可不好找。你朋友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呀?”
瞿之寒顺其自然地把电话递了过去,眼神示意她接电话。
张丽用唇语问他:我说什么?
瞿之寒这个家伙居然不给她支招!
“奶奶好!”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到电话那头。
“呀呀呀,乖孙女,好好好!”
“奶奶家里离你那边挺近的,要是不介意呀,你就来住一晚上。奶奶这里可宽敞了,绝对够睡的。”
“谢谢奶奶……”的好意,她原本想拒绝的,可是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就这么说定了!你来陪奶奶一晚上,奶奶现在已经在收拾床了,是之寒他妈妈以前住的房间。”
瞿之寒接过手机,招来一辆出租车,果然不出十五分钟,车稳稳地停在一个小院子前。
由于靠近郊区,又是原来建的老房子翻新,这里只有一层楼。院子里是一个小花圃,从小道里进去就是大厅,中间摆放着一条白漆长桌。
房间是对称的,左边两间,右边两间。左边的两间都是红棕木的。右边的两间,一间是白色的,一间是粉红色的。
何芳拉着瞿之寒到卫生间,焦急地问:“怎么还有个男的?”
“那是她哥,亲哥哥。”
听到这番回答,何芳心里才舒了口气。
“之寒他妈妈喜欢粉红色,专门给她留的房间,但她也不经常回来,幺妹今天就住这吧?”
“谢谢奶奶。”
何芳拉着张丽的手,慈眉善目,笑意盈盈,稀罕地不得了。
“这位小兄弟,你就住这间吧?”何芳指着其中一间红棕木的房间,“这是之寒他爸爸住的房间。”
“奶奶,我觉得,我跟小瞿住一间就好了,刚爬完山身上湿哒哒全是林间的雾气,打扫房间很费精力的。我跟小瞿一间,还能少打扫一间屋子的卫生。”
何芳点点头:“这样也行”。心想着这些孩子可能都没吃饭,又起身去了厨房。
张帅和瞿之寒一起进了房间,眼神凝视着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小犊子,别想着能忽悠你哥!”
瞿之寒心领神会地接受了他的恐吓和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