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全世界嘴损的哥哥!(2)
晚上回到寝室,张丽打开电脑开始查找着攻略,包括门票、旅馆和饭店之类的东西。
电脑上企鹅的“咳嗽”的声音老是弹出来,张丽有点烦,想把电脑关静音,又无意间划到企鹅空间的消息。心想着好久没看过动态了,于是点了进去。
真是及时雨!动态最新的一条就是一个学长刚从爬山回来的吐槽说说。
[爬后山真的太累了,还遇见虎峰给头上不小心叮了个包,现在还没消肿。]
配图是他额头上肿成大鹅蛋的包。
张丽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很不幸,但还是忍不住。
“对不起,学长。”她嘴里喃喃着。
又在聊天框里打下一行字:学长,我想问一下,前山好还是后山好啊?
[我觉得,如果你体力好的话,可以爬后山,如果只是想体验一下爬山的感觉的话,最好还是去爬前山。]
张丽打开手机微信,在和张帅的聊天界面敲下一行字:爬前山还是爬后山?
二哥:看你,我体育反正比你好。
……:那爬前山算了,刚才看到有个学长爬后山不小心被虎峰蛰了。
二哥:ok
翌日清晨。
张丽坐了最早的一趟地铁,打开手机给张帅发了句“我出发了高铁站等你”就又关上手机睡了。
假期的高铁站挤满了人,想来都是出去旅游的。张丽在好不容易在候车厅找到一个座位坐下,等张帅来了就再也找不到空座位了。他站在张丽身旁,背着一个登山包,里面是他准备的干粮。张丽打开一看,惊呼一声:“买这么多?不至于吧?你以为你爬的是泰山啊?”
法式小面包、脆皮玉米肠、巧克力、红牛、雪碧……
神经病……不知道的以为去山上过夜……
“以防万一嘛,万一走路上就累了渴了呢,山上那些商家可会宰人了,你就是没咋出去过,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得,你说的你有理。”
半个小时后,闸机处开始检验了。
刷身份证、上车、找座位,一气呵成。
为了防止自己磨磨蹭蹭从床上半天起不来,张丽今天特地定了五点的闹钟,即使最后还是拖延到五点半起来,但好在是在自己预定的时间前出了门。她太困了,倒在座位上就开始睡了起来,等到张帅叫她下车了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准备好了吗?!”张帅背上小书包兴高采烈地冲出高铁站。
其实那天的天气不算好,天空中灰蒙蒙的一片,还下着蒙蒙小雨,但清新的泥土夹杂着青草的气味就是让他欲罢不能,恨不得一口气全吸进自己肺里,肺泡炸掉也行。
高铁站离山门还有一段距离,两人打了个的到达山脚,那里有很多卖雨衣的散户。
两人一人买了一件,花了三十。打开那件薄薄的雨衣,张帅骂娘:“这尼玛这么薄一件塑料纸卖我15一件?黑心商家真会赚钱!”
张丽瞥了他一眼,径直往前面的绿道走去。
绿道两侧是对称的水杉,绿油油的针状叶片上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雾凇。潮湿的木道旁的缝隙间长了滑腻的青苔,但好在正道上被冲刷的很干净,踩上去不容易滑倒。道路两旁还有大小相间的各式亭台轩榭和古式建筑,一路看过来都有些目不暇接。
到了山门,张丽用学生证买的半价票,拿着红色包壳的学生证在张帅面前晃悠。张帅看见眼睛都瞪直了,嚷嚷着要是自己是学生也能省个好几十块钱。
前山真是人挤人挤死人,越过了一道坎,映入眼帘的又是一群群的人头——红黄蓝绿青橙紫一系列颜色的雨衣帽。
张帅爬着爬着居然便意来了,好不容易在半山腰找到个公共厕所,一头钻进去好久都没出来。
张丽在小解完在厕所外面玩着消消乐等他,由于实在卡在这一关太难了,打了好几次都不过去,她恨不得将程序员拉出来胖揍一顿。深吸一口气,又埋着头玩,全然不知身后何时来了一个大叔。
起初那个光头大叔只是很和善地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聊着,例如“在玩消消乐啊?”“你这关过不了我帮你?”,可渐渐地张丽发现这个人说话给自己带来的感觉很奇怪,总是时不时能从他言语中听到对女生的调情和侮辱。
张丽故意拉开和他的距离,往靠近女生厕所那边的位置挪了挪,可背后就是山和树林,她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那双肥厚的大手抓住,那光头男人的□□不小心触到了她的大腿根,吓得她一个颤栗,胃里翻江倒海。
一瞬间的恐惧将她侵吞,感觉身后的怪物正捂着她的嘴巴将她往黑暗深处拖去。可她的大脑太混沌了,所有不好的记忆在她脑海中犹如走马灯般浮现,要将她的大脑吞噬殆尽。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在双腿瘫软无力之际,一个拄着登山棍的白发老妪往那光头男人的膝盖上敲了上去。男人刚想上去揍人,就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抓着。
“不要……瞿之寒……”张丽忍住胃里的恶心,倾尽全力般朝着瞿之寒说出了这句话。
这种事情,她不想被人发现。就算错的那方不是她,她也害怕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
瞿之寒想上去扶住她的肩膀,空中的手却落空。
“别……碰我……我想吐……”张丽扶着栏杆跌跌撞撞地走到厕所里,在到达马桶面前时,彻底撑不住双腿无力跪坐在地上。
这一吐,吐的天昏地暗。
还好她穿的是黑色裤子,那些雨水打湿的泥泞不显脏。
瞿之寒握得梆硬的拳头,仿佛要嵌入掌心肉般,指甲周围的肉全泛出白色。
“兄弟,来,跟你说点事。”往旁边望下去是一个平坦的草丛,瞿之寒捏住男人肩膀将人拎了进去。再出来时,只有发丝上沾染了一些水珠。
巡警收到报警,很快来将人带走,连着瞿之寒和那个看起来健硕有力的老妪一起带走了。
警局里。
两人做了笔录,由于双方都有过错,所以签了调解协议书。
走出警局的那一刻,瞿之寒盯着那个男人低声暗骂:“老子下次看见你还打你!妈的!”
那警察叔叔耳朵倒是挺灵敏,笑了笑:“虽然保护女朋友是件好事,但蹲局子可不太光彩啊。”
老妪走在前面,瞿之寒跟在她后面。
“奶奶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原以为何芳会骂他,他早已做好挨骂的准备。
可何芳只是侧头看着他,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好样的!你这次不进局子,你就不算个男人!”
“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
“你自己心仪的女孩,看着她被人欺负被人侮辱,你能看得下去就是个孬种!”
“我跟你说,这种男人下辈子适合当太/监!”
老妪胡乱骂了一通。
“奶奶……封/建/王/朝早就没了……”
何芳瞪了他一眼,不爽地啧了一声。
“那您现在去哪儿?”瞿之寒扇嘴,赔笑道。
“我这身子骨,爬是爬的动,但也经不起一天爬两次。我现在回家,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别跟着我。你妈那是危言耸听,反正现在都快四点了,我在山下休息一个小时,过会自己晃悠着走回家。”
三个小时前,下午一点。
张帅在厕所门口没看见张丽,于是给她打了电话:“张丽,人呢?死哪去了?”
“哥……”电话那头的张丽带着哭腔,微弱颤抖。
“咋……咋了?谁欺负你了?”
张丽拿着手机从厕所里走出来,眼里布满红血丝,整个眼睛肿的像悲伤蛙。
“要吃药吗?”张帅看着刚被带下山的男人和眼睛哭红的妹妹,顿时联想到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
八岁那年,她躲在衣柜里想给妈妈一个惊喜。可她没有想到,自己亲眼目睹了妈妈出轨的全过程,也自此留下了阴影。
“不用,我吐过了。我想吃薄荷糖。”
张帅在书包里翻翻找找,各种瓶瓶罐罐叮铃当啷的响声,最终摸出一个小瓶子来,里面装的是五颜六色水果味的薄荷糖。
张丽这个一紧张就想吃薄荷糖的习惯一直没变,所以他的背包里也时常准备着止吐药和薄荷糖。
“确定不吃止吐药?到时候胃里又犯恶心没力气走路咋办?”
“你背我呗?”
“你重的跟头猪一样,我背不动。”
张丽往他肚子上掐了一下,骂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损我!”
其实张丽心知肚明,哥哥这是为了逗她开心,想让氛围缓和一些。
不知道瞿之寒怎么样了?刚才一关上厕所门,外面的声音都听不见了,耳鸣那时候也变得严重起来。
“哥,我打个电话。”
张帅“嗯”了一声,站的离她远了些。
瞿之寒……电话簿里的这个名字,上次的拨通时间还是一个周前了,是对面拨过来的,她没事不会给瞿之寒打电话。
嘟嘟嘟……
“喂?”张丽试探着问,不知为何自己的声音都变得温声细语起来,这可一向不是她的风格。
“嗯?”瞿之寒那头带着浓厚鼻音的回话,让她有些不安。
“你有事吗?”张丽其实能猜到,后续大概率是警察来了把俩人一起带走。可她有些担心,不知道那个光头的供词会不会对瞿之寒造成处分之类的。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你有事吗?”瞿之寒憋笑,这个女人总算还是有点良心,知道打电话送点温暖和关怀。
“我没事……”
“那我也没事了。”
张丽:“……”神经病。
“你真的没事?有没有造成处分之类的?”
“你关心我啊?”
“我在问你正经问题,不要跟我调情。”
“诶诶诶,别别别。没有处分,签了调解协议书,没其他的事。不对不对,还有件事。”
“什么?”
“你现在在哪?”
“还在原地。”
“那你还上山吗?”
“不知道,等我问一下。”
张丽将手机拿远些,问张帅:“还上山吗?”
“看你。如果你想就去,不想我们就回家。”
张丽重新将手机贴在耳边,对面传来轻重起伏的呼吸声,将她的耳根灼了一下。
“想去寺庙拜拜。”
“ok,我奶奶叫我,我先挂了。”
“好……”话筒里的余音未完,手机已经退出了通话界面。
张丽买了一根登山棍,历经两个小时爬上了山顶。可这一路上她心事重重,不管张帅怎么逗她开心,她都只是很勉强地笑给他看,纯粹做做样子。
张丽走进寺庙,虔诚地叩拜。
她所求不多,只希望自己能够平平淡淡地生活,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可以远离她。
她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的心事,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希望太上老君真真显灵,指点迷津。
张丽投了香火钱,祈求的完全是个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