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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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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上野惠子,虽然并未明确表示,自己有夫之妇的社会身份,很显然,她内心深处,对田谷秀行先生,是一见倾心的,却因种种现实问题,而不得不顾虑重重。所以,对田谷的勇敢示爱,表现出不置可否,甚至沉默回避的态度。

    两人的感情将如何发展,且看本辑故事分解。

    田谷检察官,近来,正因一起官商勾结的贪污行贿案件,而跟同事们一道,忙得焦头烂额,身心俱疲。

    周末,特别搜查课的上司,可能出于打“持久战”的考虑吧,突然宣布,周六周日不加班,大家好好休想两天。

    就在大家一片欢呼雀跃的气氛中,田谷检察官安静地收拾好办公桌上的文件卷宗,拎起他那外出“考古”专用的帆布包,在同事们讶异目光的注视下,就这么,一个人落寞地走出检察厅气派的办公大楼。

    田谷的单身汉生活,既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也没有什么人可想。

    先回公寓再说吧,洗完澡睡上一觉,晚上找个地方喝上一杯,然后,回来继续蒙头大睡,周六早晨乘火车出发。

    至于目的地,取决于他一大早,睁开眼睛时的心情。

    “田谷先生,您的电话!”公寓的门房儿,礼貌地敲了敲门。

    “哦,好的,谢谢了,这就来!……哦,对方是哪里啊?”

    “哦,是一位声音好听的年轻女士,说是很急的事,我呢,就告诉她,您放心好了,田谷先生周六从不睡懒觉的,她又说……唉!田谷先生,鞋!您怎么不穿鞋就跑啊?”

    田谷拉开门,直接冲出来了,差点把六十多岁的门房儿撞倒在地!

    老人朝着,一溜烟儿,便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田谷,大声抱怨起来:

    “一看,您就是那种找对象‘困难户’!没错!您就是那号人!田谷先生!”

    拿起电话听筒前,田谷先点着一支香烟,以此平复一下自己的心境,继续保持28天以来,那种百无聊赖,形影相吊的状态。

    “我是田谷,请问哪位?”

    “您好呀,田谷先生,我是上野惠子!”

    “哦,惠子,原来是您啊,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诶!田谷先生,我可没时间跟您聊家常啊!您得加快速度,再晚火车就开动了!……您的车票,就在我手上呢!”

    “诶!什么?您!我说上野女士,您能不能,遇事先跟人商量一下啊!您就这么喜欢自作主张,喜欢搞‘偷袭’么!”

    “哎呀,田谷先生,没有的事!去横滨的那趟列车,您应该熟悉的,我在7号车厢等着您……嗯,进站是时候,您就说,车票在您太太手上呢!”

    “什么!我说!……喂!……喂喂!……惠子!”

    嘟,嘟,嘟……上野惠子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田谷这边,却依旧拿着听筒,楞柯柯地嘟哝着:

    “横滨……去横滨的话,当天哪里能赶回来啊!真是昏头了,除非,除非……啊!”

    田谷脑海里,一下子涌出各种风格的,未经剪辑过的画面,如梦似幻,美是美啊,可自己却不见得招架得住!

    “哈哈,这么短时间就挂了,没聊几句吧,我说,田谷先生,估计那位声音好听的年轻女士,也跟我这老头子一样,十分讨厌您的心急吧!”

    门房儿老伯,幸灾乐祸般地斜睨着傻站着的田谷。

    “噢,是的,没错,老伯伯……我又搞砸了,心急害死人呀!我有事,先告辞了。”

    田谷,提着出差办案时专用的小手提箱出发了。那黑色小手提箱里,常备着他过夜所需的简单行李。

    刚到进站口,田谷便吃了一惊。

    上野惠子,并未如电话里说的那样,在7号车厢等着他,而是礼貌地站在检票员身边,朝他微笑着浅浅地躬身。

    惠子的模样,差点让田谷认不出来了,简直像是一位大学里的高年级女生。

    平素总是挽成发髻的乌黑秀发,今天则全部散开来,自然而飘逸地披在肩头,而且仅用一枚精致的象牙质地的发卡做点缀,便使她整个人变成了名副其实地惠子“小姐”。

    她穿了一件价格不菲的银灰色羊绒短大衣,藏青色呢子的过膝百褶裙,脚上是一双做工考究的黑色小羊皮高筒靴,亭亭玉立,优雅高贵。

    上野惠子,就这么安静地站在那里,却引来无数双艳羡倾慕的眼光。

    更有趣的是,当惠子不经意间,恰好与某位年轻旅客的眼神相遇时,那年轻人会羞涩且很不自然地朝她躬身致意,惠子也只好不时地,莫名其妙地向陌生人躬身回礼。

    “诶!田谷先生,这里,您的车票在这里呢!”

    听到上野惠子的声音,进站口周遭的人们,有相当一部分人,会好奇地跟随惠子着的视线,一同搜寻那个叫做“田谷”的家伙。

    当田谷应声举手,向上野惠子打招呼的时候,想必又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这家伙,简直呆头呆脑,那女的眼神儿,不会有问题吧”;当然啦,其中也有不少人,正暗自羡慕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呢!

    田谷顺利地通过了检票口,帮惠子提着手提箱,两人并肩朝即将开动的列车走去。

    “之所以没按电话里说好的,在7号车厢里等您,并不是我后悔什么,而且突然想起,您是一位年轻有为的检察官先生啊!

    逼着您谎称‘自己的太太已经上车’,实在违背您的职业道德。

    虽说是玩笑,可这样一来,您对惠子这个女人的印象,一定会大打折扣的呀!我说的没错吧,田谷检察官?”

    田谷看着惠子,因兴奋,甚至意外惊喜,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可就在那温柔似水的眼神里,却难掩一丝机警缜密的心思。

    田谷未置可否,笑而不语,只是低着头继续走路,心里却暗自思忖着:

    “既然惠子又提起检察官的事,那就不妨猜一猜她此时的心思吧!

    首先,她不等我回复,便急着挂掉电话,强烈的自尊心使然,她一直等到第29天,才下决心打来电话,因而没有勇气接受否定的回复。这一点,不难理解。

    由此,责任便推到我这一边来。即便,我不能,甚至压根儿就不想,跟她去横滨的话,那么我必须当面告知她!

    因为,我既没有她的电话,更不知道她从哪里打来的电话。唯一确定的信息是,她在7号车厢里等着我。

    漏洞,就是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即‘我在7号车厢里等着您啊,田谷先生’。显然,一个人提前上车,是有风险的,但却值得一试。

    至于后来,她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在检票口等着我,诚如她所说,不应该‘逼迫一位检察官说谎’的原因外,我想,真正的原因是……兴许还是那个问题吧。”

    “田谷先生,您在想什么呢,一上火车您就若有所思,就这么干坐着,也不看我,也不说话,似乎连您最心爱的香烟都忘了,您是在想工作上的事吗?”

    “哦,香烟!对!怎么把它这老伙计给忘了呢?”

    田谷一边点着香烟,一边看着惠子,问道:

    “惠子,您现在可以告诉我,此行的目的了吧!”

    “当然啦,田谷先生,我们去温泉吧,我知道一家非常幽静的温泉馆,景色怡人,安静优雅,就在富士川附近,深秋的这个季节去,刚好不冷不热……我想跟您,田谷先生,在一个不被打搅的环境里,好好地聊一聊呢!”

    田谷透过薄薄的,袅绕的淡蓝色香烟烟幕,看着惠子一时闪烁不定的眼神,似乎惠子将在这家温泉馆里做出什么重大决定,而决定的内容么,显然,又令惠子难以启齿。

    “听上去,相当不错啊。据我所知,深秋季节的富士川,以往经常发洪水啊。不过,今年入秋以来,雨水很少,我想即便发生洪水,也不至于影响您所说的那家温泉馆吧!”

    田谷,漫不经心地应承着,语气中感觉不出多么期待,自然,也听不出什么失落的味道。

    上野惠子,果然悻悻然地扭头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并不理睬田谷的评论与推理。

    不多会儿,惠子忽然扭过头来,低头对田谷说道:

    “田谷先生,隔了这么多天,才给您打电话,而且在不跟您商量的情况下,便逼着您跟我一起旅行,我想您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吧?

    还有,用您的话讲,我又搞‘偷袭’了,而您又一次地顺从了惠子,作为一个男人,您的确有些伤自尊吧?”

    “啊?生您的气!没有的事!惠子,您太多心了!”

    田谷,一时被上野惠子正襟危坐,煞有介事的神情给逗乐了。

    索性从对面的座位上,起身坐到惠子身边,发狠似的用肩膀,轻轻地撞了一下惠子那直挺挺地坐姿,惠子随着火车的摇晃,差点儿因失去平衡而歪到一边。

    邻座儿的乘客,仿佛被两人的玩笑举动所感染,紧绷着的严肃脸庞和拘谨坐姿,一时间也都松弛下来,微笑着打量起这对幸福的小夫妻。

    “您干嘛呀!田谷先生!您是在报复我吗!……看来说到您心坎儿里去了,您真的生气了呀!”

    “惠子,关于您爱搞‘偷袭’的举动,我已经习惯了。况且,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并不总是负面的呀,最起码迄今为止,您对我的每次‘偷袭’,我都是欣然接受的呀!”

    “田谷先生,您能不能,别再用检察官的口吻说话啦,实在有些冠冕堂皇。”

    “上野惠子女士,您能不能,别再搬出佛陀他老人家啦,实在有些承受不起。”

    “田谷!你!……你太过分了呀!”

    惠子笑了,不仅笑出了声,而且并不以手掩面,却倏地一把攥住了田谷的手腕,用自己修长的指甲,使劲儿掐着田谷的手心儿。

    田谷,则很自然地顺势搂着惠子的肩膀,两人的额头就这么贴在一起。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又使领座儿的乘客,不得不扭过头去,在车厢的各个角落,百无聊赖地搜寻各自感兴趣的视线焦点。

    街角风口中的那一别,杳无音信的28天后,就在这7号车厢里,田谷和上野惠子的心底深处,彼此的面具、彼此的羁绊、彼此的烦恼,正慢慢地,悄然冰释,化作乌有。

    离开东京,已经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了,两人才敢于相信即将到达的那个世界,只有彼此相爱的两个人!

    “田谷先生,您平时经常外出旅行吗?我指的是,出差办案时的公务旅行除外。”

    “哦,也经常出去的,不过,不是什么旅游观光,而是,算了,不说了……说出来,惠子会认为我有什么怪癖呢?”

    “没有的事!您说就是!我对您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呢!”

    “我经常在周末的时候,一个人离开东京,却探访三千年前,古代人的遗迹,就比如‘竖穴’。”

    惠子一脸的迷茫,显然,田谷的爱好,的确出乎意外。

    “‘竖穴’?……该不会是荒山野岭上的坟茔,或者墓穴之类的恐怖场所吧?”

    “哪里啊!您真能想象的出来!‘竖穴’,其实就是三千年前古代人的穴居的小石屋!……遮风避雨、结实耐用、冬暖夏凉。”

    “诶?田谷先生,您该不会是进去过吧,怎么知道的一清二楚?”

    “惠子,您太小瞧我了,何止进去过啊!趁着管理员松懈的时候,我不仅进去,而且还躺在里面睡大觉呢,经常是睡一下午,有几次,直睡到第二天大早上才醒呢!”

    “诶!田谷先生,您可真一位十足的怪人啊!……不过呢……”

    惠子的话,刚说到一半便打住了,惊异的眼神也逐渐沉寂下来,用她那保养精致的食指指尖,默默地抚弄着田谷的手心儿,若有所思地看着田谷的眼睛。

    似乎惠子脑海里突然记起了什么,又便于直接张口,需要得到田谷的允许,才好继续说下去。

    “有什么问题吗,惠子,您就照直说吧,我不会介意的!”

    “田谷先生,其实您的生活,并非我所想象的那么开心。我承认,您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您英俊潇洒,您年轻有为,勇敢仗义。

    真的,真的,请您不要打断我,请您务必相信我,我眼睛里的田谷先生,就是您这个样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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