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
金喜也愣住了,她看着静姝道:“这话该我来问吧?静姝你怎么在这?这可是”
没等她说完,身后就传来纷乱脚步声,一道尖细嗓音打断了她的话:“这可是燕王临时休憩的地方,金选侍来这里做什么?”
金喜闻声转身,见崔太监带着一群侍卫走了进来。
静姝登时愣住,金喜更是一脸茫然。
宗瑜婉听到外面动静,刚要走出去查看究竟,手腕就被人扯住,腕间霎时漫过一丝滚烫。
宗瑜婉抬眼看着站在面前的萧绎,萧绎离她很近,她能清晰感受到萧绎身上散发的热意。
萧绎看着她道:“等等,先不要出去。”
紧跟着外面又传来金喜惊慌的声音:“崔公公,你怎么”
金喜没等说完,宣武帝自外面走进来,冷声打断她:“闭嘴!竟敢背着朕与人私通!”
金喜看向宣武帝,他身后还跟着文武百官。
金喜适才明白过来,她慌忙跪地:“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没有与人私通,”她指着崔太监,“臣妾并不知燕王在这里,是崔公公让臣妾来这里的,他说是皇上”
“住口!还敢狡辩。”宣武帝满脸怒意,眸底冰冷一片。
金喜惊恐地看着宣武帝,泪水顺着她眼眶滚落,她膝行向前抱住宣武帝的腿:“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只侍奉过皇上一个人,”金喜说着举起右手,“臣妾可以发誓”
金喜没等说完,手臂被冷漠拂开,随后什么东西砸在她脸上,宣武帝的声音冷如冰刃:“做出这种事还有脸发誓?”
金喜垂眼看清掉在地上的东西时,沉默了。
那是一个香囊,正是上次她送给燕王的那个,香囊的上面还绣着一个绎字。
“你还有何话可说?”宣武帝看着她问。
金喜蓦地想起什么,她转身拉着丫鬟小翠道:“皇上,小翠可以为臣妾证明,真的是崔公公去找的臣妾,他说是传您的口谕。”
崔太监忙跪下道:“金选侍莫要污蔑奴才,奴才岂敢假传皇上口谕,那可是杀头之罪。”
宣武帝看向小翠:“小翠,是这样吗?你看见崔公公了吗?”
金喜忙拉她:“小翠,你说实话。”
小翠跪在一旁瑟瑟发抖,她用力把头磕在地上:“皇上,奴婢没有看见崔公公。”
金喜一下傻坐在地上,她顿时明白这里没人会为她说话。
外面的对话两人听得真切,宗瑜婉又要出去,再次被萧绎拦住。
萧绎冷静道:“这都是他们设下的圈套,你现在出去也救不了她,只会搭上自己。”
宗瑜婉道:“金喜会死的,我不能见死不救。”
萧绎握住她的肩,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现在出去,可能会保住她的命,但皇上的条件很可能是,让你成为他的女人,你愿意吗?”
宗瑜婉惊骇地瞪大眼睛没说话。
萧绎脸上漫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他软声道:“之前答应我,说会报恩的话,现在可还作数?”
宗瑜婉微怔,不明白萧绎此时为何说这些。
这时,外面又响起纷杂脚步声,萧绎脸色一沉,轻声说:“抱歉,得罪了。”
萧绎话落不待宗瑜婉反应,偏头吻住了她的唇。
滚烫灼热的气息瞬时将宗瑜婉包围,她呼吸一滞,脑子一片空白,机械地启了唇……
随着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宗瑜婉迅速回过神,条件反射地想要推开萧绎,却被萧绎揽得更紧。
宣武帝带着人鱼贯而入,正看见吻在一起的两人。
众臣忙尴尬地别开视线。
宣武帝一时哑言,指着他们:“你你们。”
萧绎适时松开宗瑜婉,转头看向宣武帝轻佻一笑,眼底氲着朦胧醉意:“皇兄怎么来了?”
萧绎说着又抬手指着宣武帝身后,“呦,还有各位大人,你们都是来找本王的吗?”
“真是胡闹!”德仁太后气得脸色铁青,看着萧绎指责,“你身为大卫的亲王,怎么如此放荡形骸。”
德仁太后又看向宗瑜婉,“还有你这个丫头,竟敢趁着燕王酒醉,试图勾引他,来人哪!把她给我抓起来!”
宗瑜婉慌忙跪在地上:“太后息怒。”
侍卫听命正要上前,萧绎伸手扯起宗瑜婉将她护在身后:“母后息怒,是儿臣酒醉想着澜月姑娘的。”
他说完指着孝仁太皇太后身侧的小太监:“喏,母后若不信,可以问他,儿臣酒醉后出殿,是让小桂子去文昭阁叫的澜月姑娘。”
他那会在中左门看见的小太监,刚好是云容碧身边的小桂子。
小桂子忙跪下道:“是,是奴才去叫的澜月姑娘。”
“真是荒唐至极!”德仁太后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行了,别气了,全都退下吧!”云容碧看着文武群臣,适时开了口,“好好的大宴仪,闹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巫正贤站在宣武帝身侧始终没开口,他闻言看了两人一眼,脸色阴沉。
孝仁太皇太后对于燕王明显的袒护,任傻子都能听出来。
群臣正要退出,温执突然站出来说了话:“燕王殿下脸色有异,是病了吗?”
萧绎忙道:“温首辅提醒得是,”他说完看向宣武帝,“臣弟正有一事禀报,有人在臣弟的酒中下了催情散。”
萧绎说着目光冷了下来,脸上却还挂着笑意:“我看今日这事是有人故意算计臣弟,想让臣弟出丑,还要借此离间臣弟和皇兄的关系,真是居心叵测。”
宣武帝面露尴尬,但很快恢复正常问:“刘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光禄寺卿刘元忙跪下,头上登时冒了汗:“皇上,臣并不知情,臣马上命人彻查。”
闹到这个地步,宣武帝感觉面上挂不住,他冷声道:“若是不查清楚,朕就摘了你的乌纱帽。”
宣武帝说完,盛怒拂袖而去。
群臣都跟着鱼贯退出,这场闹剧跟走场戏似地落了幕。
这么一闹,宴席也没了再继续下去的兴致,群臣都告退离了宫。
分开时,萧绎对宗瑜婉道:“你先回巫学宫,明日我去找你。”
宗瑜婉点点头,看着萧绎发白的脸色,想问他是不是真的没事,最终却没有问出口。
萧绎走后,宗瑜婉和巫舞女一起离开了皇宫。
望婵凑过来拉着她小声问:“澜月,你没事吧?”
“我没事。”
“你和燕王燕王的酒中真被人下了药?”
宗瑜婉点了点头没否认,她思索着这事的来龙去脉。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巫正贤的计划。
巫正贤想利用金喜除掉燕王殿下,若是今天燕王没有找她,那么出现在武英殿的人便是金喜。
等皇上和文武百官去武英殿捉奸,即使金喜和燕王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在众人眼中,燕王本就风流,做出这样的事就不算稀奇,而且金喜中意燕王的事,在巫学宫人尽皆知。
一旦燕王被坐实淫/乱后宫的罪名,巫正贤便可名正言顺地除掉他。
萧绎出了皇宫,便看见赶回来的何靖,何靖见他面色不佳,从他手里拿过琴,担忧地问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萧绎道:“上车再说。”
何靖随萧绎上了马车。
萧绎把刚才的事和何靖讲了一遍。
何靖愤怒道:“卑鄙!”
萧绎撑首扶在案桌上,身上的郁气未全散,这会他觉得心烦意乱。
他皱着眉道:“是我大意了,听说在祈福寺那日早上,皇兄便发了好大脾气,他并不想带金喜回宫,可后来突然改变了主意,我想应该是巫正贤的意思。”
“这么说来,也是皇上的意思?”何靖大惊。
萧绎冷哼一声,眸底泛起一丝冷意:“看来把我放在身边,他也不放心了,他就这么迫不及待?”
宣武帝回到乾清宫大发了一通脾气。
巫正贤跪在地上待人发泄完才抬起头:“皇上。”
宣武帝冷静下来,示意巫正贤起来。
他道:“都怪朕疏忽了。”
那会他让崔太监去文昭阁找澜月了,可是文昭阁巡视的侍卫说是小桂子叫走了澜月,他以为是皇祖母让叫的,没想到是燕王。
真是离谱。
萧仲长的运气还真是好,遇见谁不成,偏偏遇见了小桂子。
巫正贤目光沉了沉:“皇上息怒,时机总会再有的,臣还有别的办法。”
宣武帝吃了个哑巴亏,但事已至此,愤怒也无用,只能另议。
他冷着脸道:“宫主尽快。”
金喜被关进了景阳宫。
景阳宫是东西六宫中最偏僻的居所,也是废太子萧策母妃静妃居住过的冷宫。
押她进来的小太监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模样生得秀气,只可惜运气不好。
他刚进宫不久,看着难免心酸,他想了想道:“金选侍,奴才要提醒你一句,尽量不要去角落的那个屋子。”
金喜听完害怕地看着小太监,她一点不想待在这里,她扑通一下跪在小太监面前,拉着他的腿乞求道:“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要待在这里。”
小太监叹了一口气,道:“哎,金选侍,这是皇上的命令,我一个奴才能有什么办法啊!”
金喜绝望地松开小太监,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小太监无奈摇着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