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魏舒芜从特级病房中醒来时，正好看见ins推送的御木本官方账号消息。
御木本几乎是在发布会结束后就立马po出新的代言人，今晚，面向全球各国的社交媒体平台上都挂着贺如侬今晚佩戴古着珠宝的形象照，随后是江以商，以及其他品牌挚友的信息。
魏舒芜面色淡淡，手指向上一划，轻而易举地带过这条消息。江以商的title是她预期内的，至于贺如侬，她只能说日本人对她是真偏爱，不然，光凭贺橘生现在手上的资源，很难谈下全球代言人。
她才回复了几条工作信息，便听到敲门声，没等她答，她金发碧眼的私人医生康丝坦斯便出现在门边。
“哦，sue，我真想把你的手机扔掉。”康丝坦斯见她如此，夸张地扶额，露出无奈的神情。
舒芜乖乖把手机锁屏，报以微笑道：“谨遵医嘱。”
她很难得对人客气顺从，康丝坦斯算个例外。当年费了不少劲才能把康丝坦斯从美国拐回来当她的私人医生，魏舒芜自然处处迁就。
康丝坦斯耸耸肩，把检查报告径直递到她跟前，语重心长地开口：“你若真的做到我说的那些，不至于情况恶化成这样。要知道，你的胃病比在美国时恶化了不少。”
魏舒芜翻开报告书，一眼便瞥见“cancer（癌症）”，心下陡然一惊。再往后看，是阐述患癌的可能性上升，她便松口气，阖上报告书，轻松地递还给康丝坦斯：“老毛病了，调理就好。你要知道中国的饭局是避免不了喝白酒的，这几年我也不怎么参加了，会好起来的。”
美女医生眼神暗了暗，沉默接过诊断报告，欲言又止。
舒芜以前在休斯顿时，midterm和final复习不也是冰美浓缩意式水一样的灌，何曾病得这样重了？她肉眼可见，sue回国后胃病犯得越发频繁，这一次甚至已经胃出血，可当事人还没事似的云淡风轻。
想到这里，一向温和的康丝坦斯难得强硬起来。
“sue，我希望你认识到慢性病的危害，胃癌基本都是由慢性胃炎发展来的，这种癌变早期很难察觉，不能掉以轻心。”
她把左腿搭在右膝上，眼色恳切，“而且你胃痛频率增加得很快，这不是个好的征兆。胃病是要靠饮食调养的，不能依赖药物，我建议暂停一段时间的工作，避免应酬，不然……”
康丝坦斯默了下去，舒芜轻轻抚着胃，垂下眼皮。
“米枫在么？你帮我把他叫来吧。”
游轮停在上海附近，活动结束后，要去之前苏嘉玉投资的剧组拍摄定妆照，如侬还没过问，橘生就帮她把行程排得满满的。
贺二小姐虽然玩世不恭，之前在贺老爷子的支持下，进影视圈玩票地演了几部戏，拿了点小奖，伴随着对于她拿奖公正性的争议退了圈，现在作为经纪人逐渐走上正轨，却也算得上称职。
“对了，你需要在微博上认领一下和御木本的合作，我编了几条在草稿箱里，你选一个look发布，另外一个我就用工作室账号发。”
在回静安贺家住宅的路上，橘生把一台ipad交到如侬手上。如侬的账号基本是自己在打理，有工作信息就由橘生代劳，发布时给如侬筛选即可。
草稿箱里有三四条内容，两条配的是前一夜如侬黑裙羽毛珍珠项链的look，另两条是她佩戴古着珍珠的。
文案是瀛洲团队过目的，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照片如侬不算很满意。御木本官方发的就是现场照，如侬喜欢第二天的造型，不想这么草率的记录造型师的心血。
“照片我可以换吗？”
“嗯？”橘生眨眨眼，“虽然选片是草率了点，但是那天确实没有多的照片了……”
“我有。”如侬笑着拿出手机，从客户端登录微博，编辑好后发送。
橘生给如侬加了特别关注，刚一发布手机就跳出提示音，她点开后，看见如侬在舷窗前的模样，朦胧、破碎、从容。
“什么时候拍的？这可比现场照好看太多了！”
“就是出去透气的时候。”如侬淡淡笑着，一刷新，微博下已经出现了很多评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姐美貌杀我！】
【像上世纪的美人谁懂！老婆的古典感真的内娱头一份！】
【这两张可比官方释出的公式照灵动生机好多，不合适的摄影师真的很浪费姐姐的脸】
【楼上的，谁说不是呢（大哭）】
她手指轻轻划过这些评论，却在看到一句话时稍驻。
【第一次感受到镜头也是有爱意的，摄影师有心了】
镜头也是……有爱意的吗？
她再度点开照片，除了觉得氛围到位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但这两张图确实很特别，与她一直以来的活动照都不同，让她上一次有这种感触的照片，还是数年前戛纳颁奖典礼上，被外媒抓拍到的那张。
外媒的镜头也对她充斥着爱么？不尽然。
如侬一笑置之，锁屏不再浏览评论。奔驰商务平缓驶入老洋房车|库，如侬与橘生下了车，说着上海话的老管家迎上来，亲昵地与橘生拥抱。
她从小在此长大，上下都娇宠着，给如侬当经纪人是这辈子吃的最大的苦头。
老太太已近古稀，仍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她捏着橘生的手，心疼地拍了拍：“哎呀，阿拉囡囡瘦了不少。这回来要待几天？”
“两天，之后就跟姐姐回去了。”
提到如侬，管家奶奶的眼神递过来，如侬微笑颔首回应。老太太惋惜地打量着她，声音还是一样温柔：“还是那样忙？和魏少爷还好伐？”
“不大好。”如侬面对她的眼神实在说不了谎话，“我已经离婚了。”
“呀……没事的，离了也好，我们如侬灵得很，不怕找不到下一个啦。”
提到魏无让，橘生面色稍微动了动。随着仆侍回屋的路上，她过来挽住如侬的胳膊，声音低了些：“你没有发现，最近魏舒芜都没有出来活动？就连御木本的发布会也请你前夫代劳。”
如侬摇头：“不关心，魏无让以前确实不参加这类活动，转性了也说不定。”
“你真是块不通人情的石头。”橘生怪罪地蹙眉，“我是听说，魏舒芜最近身体不太好，不知道真假。”
“……她？”如侬清楚地听到心跳漏掉一拍，一瞬间天地静止一样，只觉得诧异。在她的印象里，魏舒芜是不休息的铁娘子、没感情的资本家，竟也有倒下的一日。
即便不喜欢魏舒芜的行事风格，但作为一位事业女性，如侬一直都对她另加青眼，所以她难得地不在魏舒芜的话题上臧否什么，上海风大，银杏叶簌簌落了满地，掩下她们的后话。
在上海的工作结束后，如侬独自返回h市。原本橘生要一起的，但是临时来了应酬，得多留一段时间。
她离开时，橘生又给她发来几条信息，是给御木本拍摄新一季宣传照的时间安排，他们要在合约期结束后更换石田圣子的全球地广、网站banner、专卖店画册。
然后接踵而至是进组进行《赎罪》的拍摄，几乎没有给如侬留下太多消化剧本的时间，好在之前她已经把角色小传做得差不多，随时能进入状态。
“对了，我听说现在gr由魏无让代管。”临走前，橘生倚在洋房花园门前同她说，银杏叶洋洋洒洒地，落了两瓣在肩头。
如侬点首，表示自己知晓。
她想起那天在自家门前，魏无让说起她与江以商的过往时颤抖的声线，一种莫名的不安如涨潮一般拍打着她的心口。
在文学作品表达中，一个被视为日月一样亘古隽永的人物倒下后，通常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席卷而来。
在如侬眼里，这一切开始的根源就是病倒的魏舒芜。
她犹豫着，点开通讯录，翻找出被自己拉黑的舒芜，拨通了电话。意料之中地，并没有接通，按照橘生的小道消息，对方理应在闭关养病，要屏蔽一切外界干扰。
如侬正打算收起手机，橘生的电话却打了过来。她接通，懒懒地问：“怎么了，我落下东西了么？”
“不不不，你、你快看热搜——”橘生在电话那头，话音急促，“出大事了！”
那种被水吞没的窒息感愈发强烈，对于如侬而言，此刻的变故无疑是印证了她惴惴不安的猜想。
微博崩了，界面一片空白。如侬心跳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声音也像橘生一样焦躁：“我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看我发给你的截图。”
照片是那天幽暗的甲板，香槟玫瑰的灯带和月光勉强照亮了画面中的一双璧人。男人护住女人的背，而恰到好处的灯光刚好能照亮如侬的小黑裙，有人贴出官方发布的红毯look，一下扒出主角是她。
此时如侬的微博终于加载出来，热搜上硕大一条“贺如侬出轨”，后面跟着深红色的“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