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
看他一直在瞄准，明日奈慢慢踱了过去。
“你想试试看吗？”
反正外面的广场拉了警戒线，不会有人经过。
得到允许，狗卷棘重新调整了握枪的姿势，谨慎且郑重地扣下扳机——
“啵”的一声，枪口鼓起一个透明泡泡，在阳光映射下熠熠生辉，随风飘远了。
狗卷棘明显有些愣神，明日奈站在旁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可能因为他无论什么情况都很镇定，能让他感到意外、露出几分茫然，竟然很有成就感。
在学生面前他似乎已经适应了成熟教师的身份，只有在这时，才意外地显露出略带稚气的青涩。
有点可爱。
狗卷棘表示出极大的不理解：
【如果只能用来吹泡泡】
【为什么这么重？】
于是明日奈的心情更加愉快，将枪收起来，神秘眨眨眼：“你猜。”
薰意意思思地凑过来，矜持道：“那个，你们现在是不是有空啊？能不能教我——”
明日奈：“哎呀！菲涅斯的电话！一定是有急事吧……喂？”
说着向僻静角落走去，碎碎念不断，装出了十足十的忙碌。
薰说服自己不要气馁，毕竟明日奈从前一向抗拒让她摸枪。而且虽然她逃得远远的，这里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薰的语气耐心且友好：“棘，可以教我瞄准吗？”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许她碰，薰自我感觉还是很有天赋的。
薰搓手手。
相比于明日奈的假装繁忙，狗卷棘的处理方式要简洁一百倍：
狗卷棘装作没听见。
薰在一边期待搓手，搓得手都红了，狗卷棘毫无反应，将被明日奈收进袋子的枪又拿出来，独自摸索正确用法。
薰想要加入摸索，狗卷棘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
然后继续独自摸索。
……好气啊！
越想越气。明日奈还在假装打电话，也不过来管管他。
气呼呼的薰蹲在地上开始给自己画枪玩。
但事实上，明日奈并没有骗她，菲涅斯是真的百忙之中抽空来了电话。
开口便是司空见惯的催问进度：“怎么样了？”
“和你推测的差不多，现场有第二个人存在。你那里如何，怀疑对象中有女生吗？”
“女生？”
菲涅斯应该是在开车，隐约能听到模糊的按喇叭声。她顿了一下：“为什么缩小性别范围？”
明日奈跟着也是一顿：“啊？井上和彦喜欢男生吗？”
这次对面久久没有传出声音。
明日奈拍拍话筒：“菲涅斯？”
菲涅斯长长叹了一声：“你跳得太快，我没跟上，等我缓一缓。所以你的结论是，高专里就是一群恋爱脑，我们追着查了这么久，实际是三角恋引发的血案？”
明日奈一时无言以对。
“……菲涅斯，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怎么胡言乱语起来。
明日奈将自己的合理推测整理一番，比如不合时宜出现的麻薯、射击馆存放的训练用枪支，以及井上和彦异常的态度，然后一同分享给上司。
上司又沉默了很久。以明日奈对她的了解，这次沉默，应该是在按一跳一跳的额角。
明日奈安静等着她处理信息。
“井上和彦的人际关系简单得很。进入高专前的同学和前辈基本没有联系，如果有关系密切的对象，不论男女，大概率都在高专里。具体细节，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明日奈点头：“好。他现在人在总部吗？”
“在高专。”
“东京高专。”
这倒有些出乎预料。
“是五条悟要求的。”
不等她问，菲涅斯主动说了原因：“交到我们手上之前，井上和彦要先经过高专内部审判，最大时限七天——现在还剩一天半。”
“听上去像是在保护他？”
菲涅斯似乎冷笑一声：“五条悟向来如此，生怕别人欺负了他的学生。”
但是……
棘也是他的学生啊。
难怪大家都说，不要尝试窥探六眼的想法。他的行事风格，真是令人没有想法。
这通电话收线，明日奈又不那么快乐了。叫上狗卷棘和薰一同下楼，路上忍不住继续想井上和彦这样做的动机。
想得入神，不知不觉她和薰落在狗卷棘后面一大截。
而这当然是薰刻意为之。等到狗卷棘走出很远，薰示意明日奈附耳过去，悄悄道：“其实他知道那把枪的用法。”
明日奈有三分之二的注意力还在井上和彦上，僵立了好一会才听进去她的话。
薰继续小声泄密：“菲涅斯让我给他看了你录下来的视频，所以我想他应该记住了扣动两个扳机的顺序。”
明日奈：“可是他刚才……”
“他刚才吹了个泡泡嘛，我知道，我看到了。”薰人小鬼大地拍拍她的肩，“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故意逗你开心。”
明日奈下意识反驳：“他最好是有这份兴致。”
研究这种无聊的事，只为了让她？开心？
薰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明日奈从楼梯的缝隙里向下看，刚好对上狗卷棘的视线。他像是已经站在楼下看了她们许久，但目光撞上的那一刻，他像被烫到一样飞快转头。
不过并没有继续下台阶，只是静静在原地等。
他应该不会……吧？
明日奈开始有些打鼓。
他不像是会在这些事上花心思的人。
但她确实有获得快乐。
因为看着泡泡吹出来的瞬间，他很……
他很？
他很……
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