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
谢羡之声音一顿,感受到嘴角的湿意,他瞬间满脸惊恐。
白韵清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随即看向卫川炎,笑得温和:“爹,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腿就不必折了,总归是要给逍遥王留那么一丝脸面的。”
提起逍遥王,谢羡之眼中的惊恐更甚,连连摇着脑袋往后蹦跶,显然是十分抗拒在此刻见到他。
白韵清只当没瞧见:“烦请爹您带着这几人,当着全场宾客的面交到逍遥王手中。谢世子深夜潜入威远侯府书房,企图盗取侯府机密,您不过是卸了他的下巴和双手,想必逍遥王定会感谢您的手下留情。”
卫川炎欣慰一笑,转过身一脸暧昧地看着卫凌:“洞房花烛,你就别走了。”
说着就叫上走走,押着三人往大厅行去。
白韵清看向一脸不自在的卫凌,眉眼含笑:“热水一直备着,夫君是想在耳房沐浴,还是想在新房沐浴。”
卫凌脱口而出:“耳房!”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急切了,又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耳房沐浴方便些。”
不待白韵清说些什么,他赶紧与她擦身而过,步伐急促地进了耳房。
“芷兰,让人去耳房瞅瞅。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怎的还未见你家姑爷回来?他这是打算把自己洗秃噜皮了?还是说,已经把自个儿洗晕在浴桶里了?”
新房内,一盏茶前就已经吃饱喝足的白韵清趴在床上,双腿翘起随意地摇晃着,百无聊赖地把面盆里的桂圆莲子等物分门别类。
芷兰抿嘴一笑:“是,小姐。”
转身开门之际,她正巧看到门口站着的卫凌,眼中诧异一闪而逝,朝他俯了俯身:“姑爷。”随即侧过了身。
卫凌轻应一声,一脸淡定地抬脚跨入屋内。
芷兰看了眼他的背影,又看了眼珠帘后听到动静放下面盆的白韵清,笑着退出了新房。
随着关门声响起,卫凌的心也随之高高提起。
踌躇片刻后,他咬牙往床边迈步而去,颇有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白韵清双手托着下巴,见其随着二人之间距离的缩短,双耳逐渐泛起了红晕,步伐愈加缓慢。待他在床沿坐下,她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
但见她眼珠一转,双手快速搭在他的大腿上,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夫君方才,是恰好刚回来?还是在门口不敢进来,徘徊了许久?”
卫凌瞬间浑身僵硬,清了清嗓子后道:“可是让你久等了?”
见他逃避话题,又不敢与自己对视的模样,白韵清哪里还不明白?不由吃吃地笑了。
卫凌瞬间恼羞成怒,红着脸瞪她:“不许笑了!”
白韵清顿时一脸委屈地噘着嘴:“夫君好生霸道,竟是连笑都不许人家笑了。”
卫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你别这样,正常点说话。”
白韵清的脑袋往上凑了些许,眼中盛满了好奇:“夫君,我们已经成亲,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在青楼学到什么好东西了吗?”
卫凌顿时想起那日在瑶台园,自己为了逞一时之快说的谎言了。
见卫凌闭口不言,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白韵清语带调侃:“夫君那时莫不是诓我的?也对,夫君还是童子之身,从小到大牵过的姑娘的手也只有我一个。如此纯情,哪里像是在青楼里学到什么好东西的样子?”
卫凌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白韵清!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说这些话怎么一点也不害臊?”
白韵清无奈地瘪了瘪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夫君太容易害羞,我若是再含蓄内敛些,那我们今晚难道要干瞪眼到天亮吗?”
卫凌瞬间觉得自己头顶都快要冒烟了,把她轻轻往床里一推,慌忙挪到床脚,双手护在胸前,一脸防备:“你、你想做什么?!”
白韵清坐起身捋了捋挡在眼前的头发,朝他抛了个媚眼:“这洞房花烛夜,夫君觉得,我想做什么呢?”说着手脚并用往他那边缓缓挪去。
卫凌“唰”地一下站了起来,瞪大了双眼:“洞、洞房?你、你想跟我洞房?”
白韵清停下动作,一脸无辜:“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在洞房花烛之夜洞房,难道不是应当的吗?”
卫凌都快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了:“此事需再缓、缓缓,我还没准、准备好。”
白韵清眨了眨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卫凌的右手,直接把他往床上一带。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卫凌发现自己仰躺在了床上。更让他惊恐的是,坐在他身上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子。
“夫君,春宵一刻值千金,出嫁前,娘亲给了我一本册子,我们来一起学习学习吧。”白韵清说着就缓缓趴了下去。
眼见这张俏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在她的鼻尖快要碰到自己的鼻尖时,卫凌闭眼撇过脸去,一副即将被蹂躏却又无法反抗的屈辱表情。
白韵清伸手取过枕头底下的册子,一低头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夫君这是在做什么呢?”
卫凌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见白韵清手上拿着一本册子,一脸揶揄地看着自己。
他瞬间就明白是自己想歪了,觉得尴尬的同时,也放松了不少:“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白韵清暧昧地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自然,是洞房要用的避火图啊。”
卫凌瞬间一懵。
白韵清笑眯眯地解释:“据说是外祖母传给娘亲的。昨晚我看过了,里面不仅人物动作神态画得栩栩如生,旁边还十分贴心地写了注解。这要再学不会,就是个傻子了。”
卫凌开始疯狂地挣扎了起来:“你、你个女流氓!快放开我!”
“哎~既然夫君不愿,我也不好霸王硬上弓。这种事,总不好就我一人享乐,夫君也要一同快活才是美事。”
语毕,白韵清不舍地看了卫凌一眼,随即一脸失望地从他身上离开。
卫凌生怕她会反悔,连滚带爬地下了床,瞬间离她五尺远:“从今往后,你睡床,我睡榻!”
白韵清往床上轻轻一趴,双手交叠垫着下巴:“夫君不与我同床而眠,是怕我控制不住?还是怕你自己控制不住?”
不待卫凌回答,她继续道:“应当是在怕我。毕竟,你不是我的对手。”
卫凌瞬间涨红了脸,嘴唇翕动半响,却是无言反驳。
白韵清:“明日爹娘问起,你如何回答?”
卫凌深吸一口气:“爹娘不会过问这些。只要我们好好的,他们不会过问晚辈的房中事。”
白韵清笑得一脸愉悦:“爹娘真是开明。”
说着她往后一滚仰躺在了枕头上,被子一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后,朝卫凌挥了挥手:“夫君也早些休息吧。”
卫凌警惕地转过身,警惕地来到衣柜前,警惕地从里头取出一床棉被,警惕地来到外间的床榻上,警惕地躺下盖好被子。
透过珠帘,他直勾勾地盯着喜床。见白韵清坐起身,他也赶忙坐起了身,瞬间就做出防御姿势。
见白韵清放下了床边勾起的罗帐后又躺了下去,卫凌心中疑狐,却不敢放松警惕。
见床上之人半响没有动静,他缓缓躺了下去,双眼却是不敢离开一瞬。
片刻后,卫凌逐渐冷静了下来。自进门后见到白韵清的那一刻起,至方才她躺在床上朝自己笑着挥手的画面一一在脑海浮现。
收回思绪,他怀疑地看了罗帐一眼:他不会,是被耍了吧?
刚想张嘴求证,却又怕对方待会儿直接来真的。毕竟他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这个女流氓早就对他垂涎已久。
但是
听到外间翻来覆去的动静,白韵清笑了:“夫君这是怎么了?难道夫君是那种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实际上内心却渴望至极的那种口是心非之人?”
顿了顿,她的语气瞬间变得调侃:“莫非夫君很是期待我对你霸王硬上弓?如此,倒是我的不是了,夫君别急,我——”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猜!”见罗帐微微晃动起来,卫凌立马否认三连。
“那夫君这是”白韵清语气犹疑。
到了此时此刻,卫凌也只能问出口了:“你先前,是不是故意的?你其实,今晚也不想与我洞房,对吗?”
半响没听到动静,卫凌有些心慌了。
“你猜的不错。”
就在卫凌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白韵清开口了:“有情人做快乐事。阿凌,你我二人虽已有了夫妻之名,却算不得是有情人。如此,又何必相互勉强呢?”
卫凌没想到她会与自己有着一致的看法,嘴角缓缓勾起。但他很快想到了什么,脸上笑意瞬间被愤怒取代。
只见他“唰”地一下坐起身来:“所以先前,你果真是在戏耍于我!”
银铃般的笑声从罗帐中传出。
须臾,只听得白韵清语气中充满着愉悦:“夫君,夫妻之间的闺房趣事,怎能称之为‘戏耍’呢?”
卫凌怒目而视:“你!哼!”说着重重往榻上一躺,盖上被子背对着喜床。
白韵清轻声唤他:“夫君?夫君?夫君,你真生气了?”
卫凌幽幽开口:“你说呢?”
白韵清若有所思:“还会同我讲话,看来并没有很生气。”
卫凌:“哼!”
白韵清低笑了一声后,语气变得正经:“阿凌,往后有任何事,万不可憋在心里瞎猜,这样只会让我们渐行渐远。夫妻之间贵在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