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变
武枣枣扭过头去看他:“彭晨,你在说啥子哦?你疯了吧!”
彭晨不理她,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好喝,好喝,特别好喝。”
又听到另外一个哀怨的女声说道:“我一个女人真是不容易,一个人带着个小奶娃。丈夫在去年就得病死了,找个工作也不容易…人家都嫌我年纪大不肯收我…现在就只能靠点补助金度日…要是孩他爸没死就好了…呜呜呜…”女子抱着孩子在那儿啜泣,小孩也跟着哭:“爸爸,爸爸,我要爸爸…”
“那些人老是欺负我,我成绩好平时不爱说话又怎么了,我凭什么要帮他们写作业!还要把我的作业拿给他们抄!凭什么!为什么他们就喜欢欺负我!还把我写好的作业扔在马桶里!我一定要撕烂他们的嘴,一直撕到后脑勺去,连皮一起拧下来!然后再用线把它们重新缝起来,哈哈哈!”
武枣枣望着一旁的人,有些疑惑。
尧天墨拿手捂住口鼻,这车哪哪都透着一股子怪异,咋个办,我要不要现在向院里通报一下情况。
咕噜咕噜——
武枣枣问道:“彭晨,你听到啥子声音没有?”
武枣枣捏着他的肩膀摇了他半天,彭晨仍是在喃喃说:“挖出眼珠子泡酒喝嘿嘿嘿”
武枣枣又转过去看着其他人。
“我真可怜…呜呜呜…”
“撕烂他们嘴,哈哈哈!”
“我要真的爸爸…我要假的爸爸去死!”
……
咋个感觉没对头咧,武枣枣想了想。然后将彭晨的脸扳过来啪地一巴掌掴在他的脸上。
彭晨眼神清明了一点,然后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谢谢谢。”
武枣枣点头:“嗯,不客气,你刚才爪子了?”
“我…我也晓不得…就是心里面很愤怒,很恨一个人,心里有一股火在烧,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就很恨他,恨不得撕扯他的心肝,折磨他的脾肺肾才甘心啷开…”
咕噜咕噜——
声音再次响起。
“嘘!”武枣枣做了个动作:“你们听到啥子声音没有?”
彭晨扫了一眼狭小的列车空间,有种让人无处可藏的窒息感,他颤着声音:“妹娃儿,我胆子小,你莫吓我啊!”
“我也听到了,好像是水声。”尧天墨心道,是隧洞里的声音吗?
尧天墨斟酌着:“不晓得是不是隧洞里面传来的水声,刚才我也听到了,只是现在好像更清楚了。”
彭晨有些胆怯,本想去抓武枣枣的手腕,想了想改为去抓着尧天墨的。他小声道:“是不是那些地下管道里哦,老鼠什么的…”
“咯咯咯”广播声的音调跟卡了带一样,咯咯了两声又停止了。
蓦地,武枣枣听到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唢呐声,像是尖利的怪叫,直将人擂得心神发麻。
然后又是一阵笙箫鼓乐密密麻麻地敲打着。
像是迎亲,或者唱大戏的那种伴奏乐!凌晨半夜轻轨内敲锣打鼓,这种离奇感已经不能用诡异来形容了!
武枣枣几人往声音的发出地看去。
远处车厢的那团红雾缓缓散开,散开处是几个清晰的身形!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列秩序井然的队伍从红雾中走出,步伐奇慢,缓缓往前走着,好像一步也没挪动过,又像是近在眼前。
下面铺着玫瑰花,周遭又是化不开的浓雾,武枣枣也看不清他们到底是怎么走路的。
彭晨捏了捏手,小声对着武枣枣嗫嚅:“啥子怪东西哟,我现在慌得不得了啊,枣妹儿,咋个办啊!”
武枣枣十分警惕,盯着进门的怪东西,睫毛一瞬也不瞬。
那列队伍里前后分别站着三人,第一排是一只狐狸,或许应该说那大概是一只狐狸。它身体赤红无毛,两只狭长的狐狸眼长在胸脯上面,瞳孔里是无尽的漩涡。它双脚站立如人般行走,手里提着一只朱红色的小绛纱灯。
中间是一个戴着狐狸假面的女子,面具上嵌着三颗写着字符的宝珠。她撑着一把华美的红色雨伞,伞面上缀着金线绣制的狐狸图案。
一身藕色的织锦罗裙,显得轻盈优美。看上去只是个貌美的年轻女子,只是头发特别的长,特别的长,一直拖到了地上,头发上夹着许许多多的漂亮饰品,闪闪发光。
那些头发看起来有生命一般悄然地竖起来看着周围。
端看他们的模样,恐怕很难说得上他们是人类。武枣枣专注地看着他们,额头上也不自觉沁了一丝薄汗。
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瘦高的狐面男子,他穿着雪白的长锦袍,手里提着一只朱红色的大绛纱灯。他看起来比较正常,只不过是前后各有一张脸,表情各不相同。他们缓缓地往前方走来。
一男子看着眼前这一幕拼命揉着自己的脸:“呵呵,是幻觉,都是幻觉,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彭晨腿直打闪,一股暖流顺着他大腿流了下来,他哭丧着脸:“早知道会发生这些,我就多带条裤子来了。”
武枣枣看他一眼:“你还挺幽默的。”
打着王塔的老兄此刻也不打了,手机里有人朝他叫骂,他也充耳不闻,看着眼前的一幕睁大了眼睛。
“暴帅小学生,你怎么站到那里不动啊!哎呀,快来帮忙啊!”
一身肃杀气的狐面男子朝手机的方向看了一眼,男子呆愣片刻,赶忙把手机的喇叭处捂住。
声音仍是从手机里传出来:“哎哟!你开个腔呀,大哥!暴帅小学生,你是死了吗还是啷开哦!”
男子抖得了半天没说出来话,开腔,这把开腔就真的死了!
狐面男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男子被盯得浑身发毛,腿软糯得像两根面条。
狐面男子的说话声沙哑得如同被硫酸泼过,听着像是降了一半子音调的破锣嗓音,让人发憷。
他说道:“莫惊扰了今天阿姆迎亲,否则现在就让你死无全尸!”
男子眼睛发绿瞳孔一缩,已经浑然不觉自己身处何地。他机械地点了点头,胳膊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五根手指头曲起来抓向手边的手机,用力地捏着。
手机像团碎纸一般瞬时就捏了个稀巴碎,玻璃渣子深深嵌入他的指甲、手掌之中,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他却面不改色,一点痛的表情也没有。
狐面男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脚步极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饶是尧天墨再怎么说服自己,也无法在面对眼前的这一切时,还能自圆其说。
这趟列车很明显有问题!他们恐怕是上了一趟鬼车了!
他更加用力地拍打着玻璃窗,一阵急促的声响:“在吗?车长,你在不嘛?到底发生啥子事了嘛!”
“老师?你说句话嘛!列车是不是出故障了?电一直都是停起的,快半个多小时了。广播也一直都在响,你看报个警嘛!要不然你开个门让我们先下去嘛!”
尧天墨把手机拿出来按了两下,发现手机信号的格子已经全灰了。
尧天墨低骂了一声,不再犹疑,他左手在衣袖处忽地五指成爪,瞳孔幽光一闪。
他的左手直直长出十几厘米长的白骨,根根尖锐森然,直朝向门锁处抓去,简练迅猛,抓住门锁的五根白骨瞬间长出丝丝棉线般的红色物质死死缠住门锁,铁制的门锁就好似纸片一般瞬时裂成了齑粉。
尧天墨拉开车门,挤在门窗处的男子失去依托,瞬间躺倒在地。只见他的喉管处长长的黑影如刺刀般伸出约有一米来长,嘴巴附近铺满了血液,像一朵灿烂的蔷薇花。
骤然见光,黑影从他喉咙里迅疾退了出来。血水就顺着列车长的喉管噗噗地流了下来,满目皆是殷红,腥气扑鼻令人作呕。
黑影在地上游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一汪脏兮兮的柏油黑不透底,然后就见它从列车门底的缝隙处退了出去。
“啊啊啊——”
“啥啊,这都啥啊!”彭晨吓得眼泪直飚,他还来不及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阵凄厉叫声。
车窗外响起一阵狂乱的咚咚咚的声音,无数闪着绿光的“灯”迅速向他们游走过来,砰砰地撞击着玻璃门好像要闯进来!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绿灯!隧洞的黑暗处是一双双眼睛,一双双嗜血的眼睛!
它们一个个都吸附在车窗上,密密麻麻的黑影很快将列车团团围住。一片黑暗中,只有幽绿色火焰般的眼睛在熊熊燃烧!
尧天墨率先反应过来,在它们争先恐后往门缝里钻时,他手指一伸迅疾勾住门上的窟窿将破门撕裂下来。长长的白骨将车门迅速捻了捻,像搓面一样很快将铁门扭转成了一个细细长长的麻花绳。他大力往前一甩,“麻花绳”被甩了出去,“麻花绳”四周的铁屑悄然溢开,像水泥一般逸散开来,然后将门紧紧吸附住,又迅速地凝固成新的铁块将门缝死死地堵住!
彭晨吓得跌坐在地上,一脸的劫后余生:“好险,好险,差点就没命了!”他转过头来问道:“尧哥,这到底是”
话还没说完,远处狐女声音愤怒地嘶吼着,声音尖细像是狐嚎:“不是说了不要惊扰我阿姆迎亲吗?!你们这些该死的人类是聋了吗?!”
啪、哒——
啪、哒——
车门处传来啪哒几声急促的声响,一瞬间通通被关得严严实实。
忽地狂风大作,就在彭晨的面前,一条细长的黑白缠绕的尾巴如同喷泉水柱般从地底破土而出,直往车顶冲,瞬时就将车顶掀出了一个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