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风里贴着你
路清涟觉得，顾海棠真的很宝贝他那只叫清清的小熊。
毕竟像他这样抱着小熊大半夜在实验楼附近晃荡的就只有他了。
“怎么样？找到没？”陈衍文贼眉鼠眼地从草垛中探出头，他小心抱着手里的相机，小声问前面打着小手电的顾海棠。
第一次半夜跑出来做这种事的顾海棠很难描述自己现在混乱的心情。
起因是路清涟说了自己的计划之后，原本打算第二天白天行事，但陈衍文觉得白天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一把揽下计划当中的重要部分，半夜拉着顾海棠逃开宿管老师的监控，抹黑来到实验楼下。
本来顾海棠是不打算跟他一块发癫的，但这人拿着“你什么也不干就在后面当个小白脸，路清涟会觉得你像个拖油瓶。”这句话在自己眼前来回飘，最后只能被拉着一块“出任务”了。
“二楼。”路清涟不在旁边，他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冷了。
目睹这两人夜袭实验楼的路清涟：…不是，为什么出门做坏事要带个小熊啊？小熊怎么你们了？
“好嘞！”陈衍文看了眼四周，确定巡逻的保安不在附近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一边跟在顾海棠身后溜上二楼，一边吐槽：
“兄弟，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玩偶不离身啊？”
路清涟：好吐槽！
顾海棠没有回头，淡淡丢了一句：“别管。”
陈衍文闭上了嘴。
因为小熊是被顾海棠用了根带子挂在胸前，所以路清涟的视角就像看3d电影，还是夜间恐怖剧场的那种。
两人就这样偷偷摸摸走到二楼走廊尽头，确认号码之后直接伸手拧门进去。
“你在外面放风，我一个人就行了。”
顾海棠没有异议。
很快，里面的动静就停了。
陈衍文从教室里出来，拉着顾海棠一口气跑到安全的地方。
“任务完成！”陈衍文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开心地大白牙都露了出来：“好了，我们回宿舍吧。”
顾海棠定在原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他：“我们是在锁门前出来的。”
“对啊。”陈衍文点头：“所以呢？”
说完，他下巴一松，没忍住大声叫了出来：“我靠，回不去了！”
夜不归寝肯定是要被通报批评的，甚至会连累到整个小组的积分，小组积分要是少了一点，那评优什么的就无缘了，这半个月他们就算白干。
要是按照以往的性子，陈大少爷才不管这些，直接大张旗鼓地喊人开门。
但现在不一样，他还有一个脸皮好像很薄的兄弟，他得照顾兄弟的感受。
于是两个人静静地在小花园里站了好一会，才晃悠到女生宿舍楼下的长凳那，打算干坐一个晚上。
路清涟有些无奈，但现在是冬天，又担心顾海棠吹了夜风着凉，急得想原地跳起来给陈衍文一巴掌。
这个罪魁祸首！
小熊身上有新衣服，还有厚厚的绒毛，所以感觉不到夜风像刀片一样刮在脸上的疼。
顾海棠把发圈取了下来，稍长的黑发遮挡了大半凌厉的风刃，他把头埋进小熊的脸边轻轻蹭了蹭，没多久呼吸就渐渐平缓下来。
路清涟被垂落在旁边的发丝扎得有些痒，她伸出爪子戳了戳小可怜的脸蛋，最后认命地叹了口气，两个爪子挪到他紧紧抱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臂，小心把发凉的手捂上。
她明天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两个乱来的小孩。
冬令营无非就是拓宽眼界的社会活动，半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只要在今天提交完实验测试的作品之后就能直接领包回家了。
作品先由几个领队老师初步筛选，每个学校可以提交两个，最后再让主办方请来的老师们进行评比。
路清涟这个小组的作品在他们的努力修复下，最后依然送到了那几位老师的面前。
“清涟，蔡老师叫你上去！”
圆圆站在作品递交处，大声对那边还在背稿的路清涟大喊。
路清涟应了一声，小跑到蔡老师面前：“老师。”
“可以上去了。”蔡老师一改这小半月的清冷和严肃，脸色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看过你们的作品，还不错，不要紧张。”
“好。”
教室里传来老师的请示的声音，小组六人对视一眼，拍拍胸脯拧开门踏入房间。
最先进来的是路清涟一人，她首先给座上的老师讲明她们小组的创作意图和试品作用。
底下的老师很快就认出路清涟是前段时间拿了全国奥数竞赛的小孩，在听完她的介绍之后笑着开口：“你们小组的其他人和试品呢？”
路清涟对她颔首，随后看向门口：“进来吧。”
几位老师的视线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个不足半人高的小机器人举着个托盘挪了进来。
托盘上放了果汁和点心，一路平稳地挪到了最边上那位老师的脚边。
另外几个人随后走进了房门，把托盘上的东西一一分发给各位老师。
“这是电力发动？”一个男老师走到机器人面前，打量着这个小小的机器人。
说是机器人，其实更像是个装了滚轮的木制方体。
“并不是。”路清涟让林笙举起试品：“我们学习过能量守恒定律，所以将这个理论用在了这次的试验中。”
她眼熟这个男老师，好像是在首都考试那会，她们考场的监考老师。
“但你们是怎么做到恒动的？”另一个老师发问。
“我们不是天才，也不能够违背常理。”路清涟一一道来。
前天被那些人拿走了用于控制规定时间内运行的金属片，路清涟直接放弃了那样的运行方式，直接在校内的小卖部买了几大块磁铁安了上去。
磁铁正负相吸，反之相斥，斥力和吸力在其他设计的加持下成为恒定的力，只需要在托盘上放上一块磁铁就可以启动，拿开就能停下。
她只是利用了个很简单的原理，甚至不需要依靠电力。
为了确保实验作业的真实性，最后一个环节通常是答辩环节，主要询问制作方式和设计意图。
几人对答流畅，很快就得到了老师的一致认可。
好不容易结束了，南莳想要把机器人带走，没想到被那个男老师喊住了：
“同学，试品先不着急带走，你们把小组成员的名字写在上面。”
路清涟一听就知道有戏，拉着几个人在小机器人的手臂上留下了名字。
当然，不是她们本人的名字。
先是路清涟在上面写了个小花，然后陈衍文看了之后如法炮制留了个别称，最后越来越歪，顾海棠沉默地看了好一会之后才写上小熊两个字。
今天是年二十七，眼看着新年也快到了，几个人站在学校门口举着地图找买年货的位置。
这几个人里，除了路清涟之外都是第一次买年货的小孩，热情高涨地跟买房一样。
“就去这里吧，市中心的东西估计在哪都能买到，买本地的特产肯定要去……”
“喂你们几个站住！”
林笙的话才说到一半，身后就响起了让人讨厌的声音。
路清涟往后一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是朝渡中学的那几个惹事精。
陈衍文原本美丽的心情再看见这几个老鼠屎之后全部崩塌，他往前站了一步，满是不耐烦：“大白天的狗吠什么呢，爱叫回你们那狗窝里叫，别整天就知道冲着人喊，我听不懂。”
路清涟：…狗没惹任何人。
那边显然被他的一顿输出气得脸红脖子粗，林笙站在陈衍文旁边，一副戒备对方动手的样子。
“有事？”路清涟淡淡开口。
“你们提前窃取了我们小组的作业方向？”另一个看着还算冷静的男生扶了把眼镜，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就是让稳如老狗的路清涟都皱了眉头。
“我们只是调取了几个教室的监控，作为我们寻找小偷的证据。”
南莳语气温和友好，但已经和她娴熟的路清涟注意到她镜框后眯起的眼睛，觉得自己可以闭嘴，把对峙交给她了。
“小偷？呵，你们紫荆的人张口就来吗？”
“我没有指名道姓。”南莳扶了下眼镜。
“笑死，有人对号入座了。”陈衍文指着对面哈哈大笑。
男生厌恶陈衍文的粗鲁，但依然能维持自己所剩不多的风度：
“你们学校另外一组的设计跟我们雷同，我在追究的过程中得知是你们提的建议。”
路清涟耸肩：“我只是出于好心给他们提供了思路，还有，为什么你觉得这个设计是你们的？还是说，你申请了专利？上面写了你李术的名字？”
“真是牙尖嘴利。”李术嗤笑：“不管你们有没有抄袭，只要我递交材料上报，你们的作品也会被打回，任何名词都拿不到。”
一句话下来，陈衍文差点没认出跟对面脸贴脸，顾海棠先一步拉住他，对上李术的双眼：
“金属片上有我们小组留下的刻痕，它现在在你们的试品里。”
他的意思很明显，再这样纠缠下去，他会直接指认朝渡中学恶意破坏她们的试品在先，并且证据还留在试品里。
李术听出了顾海棠的威胁，他的眼底划过恶意，面上却变了个脸，带着自己的小组组员离开了。
“真是不知好歹。”陈衍文冲他们的背影比了个友好手势：“上次他们都在我们这吃了亏了，还往上凑。”
路清涟知道他说的是在首都那会男生们的报复小计划。
“所以真的放他们一马？”圆圆气得脸都成了个河豚。
“当然不是啦。”路清涟拿着地图往门外走：“我已经交给蔡老师了，等我们离开之后蔡老师会发给主办方。”
她可不想跟恼人的东西纠缠，走了之后让他们焦头烂额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