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会想念清清
“你们在干什么？”
陈意站了好一会，确认这几个皮孩子不会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之后出声提醒。
陈衍文抬头一看，直接被吓个半死：
“妈呀！”
真是怨鬼迷了眼，青天白日的，他看见活阎王了！
其他人随着他的目光往后看，果然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短发女人站在那，面容看着和陈衍文有些相似。
路清涟早就知道陈意来首都监考，只是打了个招呼：“老师好。”
陈意对她点了个头，随后锐利的眼神直直射向陈衍文：
“鬼叫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好事。”
一句话，路清涟就看到向来嚣张的小霸王蔫成了放了两天的油菜花。
见小霸王终于老实之后，陈意才对另外的学生道：
“你们叶老师和白老师让我带你们去饭馆。”
说完就挥了挥衣袖，喊了句跟上就往停车场那边走。
林玉圆轻轻扯了扯路清涟的衣袖，小声道：“这个老师，好帅！”
南莳也赞同地点头：“的确很帅。”
路清涟看她们一脸崇拜的样子，憋着笑点头附和。
这次的首都之行顺利结束，所有人都安然无恙，是该找个饭馆好好庆祝一下了。
——
“考得怎么样？”
几人连板凳都没坐热，就被叶苍宿贴脸问个正着。
“吃饭呢老师，就别倒胃口了。”陈衍文看了一眼陈意，小声嘀咕。
这顿饭吃得热闹，考完试的稚鸟们肆意放飞自己，胡吃海塞打算把几个老师的钱包吃空，锅面上袅袅的烟火气在小小的饭馆里随意乱窜。
路清涟被暖气熏得头有点晕，跟叶班说了一嘴就一个人走到门外透透风。
“有把握吗？”
陈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把手里的热牛奶递给她：“补补。”
“谢谢。”路清涟接过牛奶：“大概吧，我把自己的答案交给叶班了，他晚点会拿到试题。”
陈意挑眉，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我不喜欢第三。”
路清涟噗地笑出了声：“放心吧，今天出了点小插曲，但不影响我的水平。”
“小插曲？”
路清涟思绪一转，仔细把考场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陈意面色不改，她大概知道那几个学生是那些人：“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处理。”
牛奶在寒风中有了结冰的迹象，路清涟紧紧握着玻璃杯，任由凉意在掌心中蔓延。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几个人能在这样规模的竞赛中随意安排座位，家世一定都不简单，即便今天有刚正不阿的教师抓到了他们作弊的证据，最后的结果估计也是不了了之。
但只要陈意出面就不一样了。
看来过几天就有新的报纸可以看了。
——
回到羊城当天正好是周五，路清涟留了南莳的联系方式，正打算在家睡个天昏地暗，就被通知周六日要回学校补这几天落下的课程。
她起了个大早，踏进班门就看到顾海棠转身和后桌的陈衍文低声说着什么。
“在聊什么呢？”
她把书包放在顾海棠旁边，视线往前方一扫，没看到林玉圆：“圆圆呢？”
“叶哥…叶老师说她这两天都来不了，只能利用周一的课后时间补回来了。” 陈衍文抽了个空回答她的话。
路清涟看着前方林玉圆有些凌乱的桌面，垂眸不再作声。
偌大的教室只坐了三个人，稍微走神就会被老师发现。
路清涟高度集中精神听了一整天的课，整理好上一节课的笔记后，打算在最后一节数学课放松一下。
反正叶班估计也不会给他们讲新内容。
果然，叶苍宿笑呵呵地踏进教室，把卷子往讲台上一丢，拿起粉笔就写起了前些天的奥数解题思路。
写完之后，他把粉笔丢回盒里，拍了拍手道：
“你们俩自己看看对不对的上，清涟，你上来一下。”
路清涟应了一声，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才发现叶班今天没戴眼镜，心情也异常兴奋。
“老师，您…没事吧？”
可别是吃大了过来消食的。
“我能有什么事。”叶班摆摆手：“你知道给我的答案我对过了，除了第四页的第一大题有些争议，其他都没问题！”
“有争议？”路清涟接过他手里的试题，重新审视题目。
果然，在离开考场上的高压环境之后，她也发现了题目中存在已知条件含混不清的地方。
“主办方那边有说怎么解决吗？”
这种题目问题出现这种情况其实也不算什么特殊现象，数字的迷人之处就在于在已知中创造未知。
如果直接从结果上反写例题，有些计算问题就会存在一定的数学漏洞。
就像不管再完美的游戏都存在一定的bug，有时候玩家的乐趣就是找这些漏洞，从而创造新的玩法。
“大概率全都不给分。”叶苍宿耸了耸肩：“这样也好，竞争压力会更小一点。”
路清涟没有回应，反而问起其他：“那其他人呢？”
“都还不错。”
这四个字给的莫名其妙，但没有多久，全国竞赛的排名名单就被贴在了紫荆一中的荣誉版上。
路清涟一如既往地待在最上方的位置。
围观同学站在版前啧啧赞叹，虽然不是他们参加这场竞赛，但前三名中就有两个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一样让他们脸上泛着红光。
“好了，第一第二果然到哪都不会变。”
“我甚至有点心疼顾海棠了，一直都被路大小姐压一头。”
“嘿嘿，我也想被路大小姐压一头……”
“？姐妹，你不对劲。”
校长老人家乐得一大早就赶到了学校，大手一挥连夜催人赶了两幅超大的横幅挂在教学楼顶上，甚至单独请两人去照相馆照了单独的大头照，张贴在学校大门旁的宣传栏上。
就连脸皮厚如城墙的社畜路清涟都感觉到了久违的羞耻。
叶苍宿知道这件事还是在大头照贴出来之后，看着自己的学生变成了提高招生率的工具人，也不顾校长是自己的老前辈，拍着桌面说他玷污了学生美好又单纯的校园生活。
卖学生的脸像什么话！
校长乐呵呵地抬起保温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新到的茶叶：
“我给他们多添了五百的奖金，哦对了，你也有。”
叶苍宿当即脸色一变，十分豪迈地大手一挥，直言学生和教师为学校作贡献是应当的。
最后被校长啐了一口，路清涟和顾海棠就成了紫荆一中的“超级代言人”。
往后只要提到紫荆一中，那些家长口中冒出的都是“啊，那个出了两个小天才的学校。”
羊城出了两个天才少年，一些报刊为了抢得第一手讯息，自然不会放过把人堵在学校采访的机会。
校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就连单纯上下学路过的同学都被波及，这让紫荆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最后路清涟没办法，只能带着顾海棠从侧门遁了出去。
“我让叶班推掉了那些采访。”舆论向来会左右人的思维和判断，路清涟不希望顾海棠过早接触这些东西，不论是赞美还是批判。
“好。”顾海棠并不在意，校外的喧嚣并不能影响他的思绪。
不过学校减免了他高中三年的学费，往后的学习活动都能公费参与这件事倒是让他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等电视机上播报全国竞赛前三等奖的获奖学生名字的时候，路清涟才知道南莳拿了三等奖，在羊城五中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我还是我们学校第一个拿到全国竞赛奖项的人。”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隐隐的欢欣，路清涟自认识她起，她就总是一副温和又波澜不惊的样子，现在能有这样明显的起伏，路清涟当然替她开心。
“魔都那边给我递了冬令营的邀请，我听说紫荆大部分人都会去……你去吗？”
那边的声音带着浅浅的试探。
“去啊，为什么不去？”路清涟道：“那不是好事吗，到时我们还能一起学习。”
南莳笑着说了声好，两人又聊了些琐事就挂了电话。
学生时期的生活很简单，无非就是学校和家来回转。
但路清涟和顾海棠每周六日都要去找陈意上小课，偶尔有空闲的时候还会去听其他的公选大课，剩下的时间路清涟要求两人都用在英语练习上。
她甚至特意买了一台录音机，经常提着这个大块头在仲大图书馆和自习室里来回窜。
以至于很多学长学姐都知道紫荆中学有这么两个卷王，自己背地里卷还不行，要跑到他们面前贴脸鞭挞。
后来仲大的老师都惊奇地发现了一件事：
这个学期地挂科率好像低了很多。
但这种变化并没有影响两个少年，他们就在这种忙碌的状态下，保持着年级第一第二的期末成绩成功踏进了寒假。
——
原本冷清的房间里添了件方形的暖灯，女人站在暖灯旁，仔细地收拾零碎的生活用品。
不远处的少年把自己的书本放进刻着几道划痕的储物柜里小心锁好，最后走到床头拿起了有些僵硬的小熊。
“清清？”
明明自己在离开家门前都会把小熊整理妥帖，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总是能看见它脸上突然出现的灰尘，甚至连绒毛都起了些毛躁。
顾海棠扯着衣袖，轻轻把小熊脸上沾着的细灰抹掉，顺便对那边收拾仔细的女人轻声道：
“妈，我自己收拾吧。”
顾妈妈笑着摇头，弯起的眼尾笼着暖色的痕迹：“没事，难得你要出门住一阵子，我担心你收拾不仔细。”
“对了，过年前能回来吗？”
顾海棠把清清抱在怀里，转过剩冲她点头：“二十八会回来。”
“那就好，还来得及买几件新衣服。”顾妈妈松了口气，看着自己开始拔高的孩子，眼里漫着欣慰。
但没一会，她的视线就落在有些滑稽的小熊身上，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来了兴致：
“你要带小熊去？要不妈妈给它做几件小衣服吧？过年了也是要穿新衣服的。”
顾海棠一愣，低头看着乖乖趴在自己手臂上的清清，眯着眼应了一声：“好，谢谢妈。”
而伪装在小熊身体里的路清涟忍住欢呼的动作，在心里呐喊：
阿姨简直就是观音转世！她终于不用果奔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