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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无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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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施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在一天内见到这人两次的。

    “喂,站住,你这个胡乱捣鬼的妮子!”

    半个时辰前,在她说完“夫人根本没病”那一句话之后,整个屋子都陷入了一种突兀的安静的氛围之中。就连互相瞪视、急头白脸的巫师和腰间挂葫芦的男人,都停下了两人暗暗的对立。

    他们扭头,皆是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洛施。而那不可置信中,究竟是为了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眼见着主子的脸色不济,管家立刻站出来责问实话实说的洛施:“小姑娘,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你可是看仔细了?”

    年轻的道士则是不屑的嗤了一声,话里话外皆是对洛施唱反调的不满:“我们相看夫人之时,你可是一眼都没有看过。单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能推翻我师父,还有另二位大师的结论吗?”

    挂着酒葫芦的男人充当气氛组似的又附和着笑了几声。

    徐太傅眉头紧皱,却是定定看向洛施:“这位姑娘,你既是自告奋勇,随着告示来到我府上,自是有些本事,我不会怀疑你。但你妄下定论,言之凿凿的说我娘子无碍,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没病,难道还会是她装病,且躲过了这么多妙手神医的诊治吗?”

    洛施一针见血的指出:“这么多神医给夫人诊治,都道难以觉察出病因。这些,大人不是都清清楚楚的知晓吗?”

    眼看就要暴怒的徐太傅微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啊,他只道那些人是庸医,可如若,那些妙手确实是给出了正确结果呢?

    静谧的空间里,已然被指摘装病的徐夫人突的咳了一声,堪堪拉回了徐太傅的思绪。

    老道高深莫测的捋了捋白花花的长须,“大人,大夫虽能治身体之症,可被邪祟侵扰的身体是检查不出来什么毛病的。”

    见洛施面露嘲讽、又要开口,他快速接上一句:“就算是有问题,平常的大夫根本检查不出来。”

    洛施确实是要反驳他上一句话的,有些怨鬼附身,其目的就是搞垮那人的身体,但表征通常是不显的,只有在奄奄一息时,才能辨出一二。

    算起来,这故作高深的老道还算是会审时度势、自圆其说。

    老道的一番话让徐太傅又陷入了沉思,他不想怀疑自家娘子,只能狐疑的凝视着洛施。

    洛施还要再说,老道重重哼了一声:“大人,老夫今日便会做法事来为夫人驱赶那作恶多端的邪祟,等到那时,便可分辨出那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说话的真假了。”

    洛施阴阳怪气的笑了笑:“这能辨出什么?夫人在法事之后身体恢复健康,与今日全然无碍之景可是一模一样的。”

    她咄咄逼人的小脸上显露出好奇之色,“难道,这位大师能通鬼神,让那附身于夫人的怨鬼在青天白日里现身?哦,不对,是在坠坠黑夜里。”

    徐太傅审视的目光转向老道士,只见他傲然道:“当然可以。”

    他直视洛施,“老夫今夜,会让那鬼魂无所遁形。”又扭头看向脊背挺直的徐太傅,“由此,还大人一个身体康泰的夫人。”

    “咳咳……”徐夫人骤然开始剧烈的咳嗽,一直站在近前的侍女心疼的上前用手帕掩着,又小声啜泣起来:“夫人,您可真是命苦啊,饱受病痛的折磨,如今好不容易查出是邪祟入体的病因,可算是熬出头了,却被一些心肠歹毒、不学无术尽想着出风头的小人凭白攀扯。奴婢真是心疼您啊!”

    “啊……是黑血!”侍女哭诉着,拿起手帕一看,那绣花的手帕上已经沾了血污,映在鲜艳的针线上更加刺目惊心。

    听罢,徐太傅什么都不想了,他拨开人群,心疼的抱住徐夫人,坚定的握着她的手道:“寒腊、寒腊,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你今晚就能好全了,大师一定能治好你的。”

    真是个痴情的人。洛施冷眼旁观,客观的给出评价:却不是个聪明人。

    徐太傅安抚着徐夫人,他偏向哪边的结果,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了。

    管家偏在此时突然没了眼力见似的,火上浇油道:“老爷,这姑娘……?”

    徐太傅癫狂道:“把她赶出去!把这个满口胡言的人给我赶出府去!”

    洛施本就打算要走,点了自己名也像是没事人似的,但她向外走的动作,仿若真是印证了她就是见事情败露,正打算逃窜。

    洛施安静走出屋子,管家又指挥着几个家丁,下巴朝她的方向点了点,言辞激烈:“老爷有令,给她几棍子,赶出府去。”

    洛施退后几步,来不及思索徐太傅和管家所说的命令的不同,只能凭着自小被师父练出来的敏捷性,趁着家丁没有反应过来,拔腿就逃之夭夭。

    听从吩咐、刚想抄家伙的家丁们讷讷:“管家,我们还去赶吗?”

    管家:“……”人都跑了,还能赶吗?!

    洛施跑是跑了,但她是个好欺负的人吗?

    她前脚刚夸了徐太傅慧眼独到,后脚他就不明是非,对她动起手来,她断然是气不过的。

    于是,她窜到市集上,点了两串炮仗送回徐宅。

    炮仗落在后院里,徐夫人被折腾得够呛,一个劲儿的喊着犯了心悸。洛施是好不容易爬了高墙送进去的,干脆又坐在屋檐上咯咯笑着看热闹,又嫌不够,特地换到长廊处。

    待到徐太傅缓过神来,管家有了经验,一声令下,成群的人将洛施围住,没给她再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机会。

    于是……

    “站住!你这个胆敢在我们府上捣乱的小鬼!”

    洛施和这十几人就开始了她逃他们追的慢慢之程。

    明明是在被追赶,洛施却笑得起劲,她竟还有意回头去看已经追得气喘吁吁的护卫们。

    只是下一刻,她便笑不出来了。

    她向前回头,前方多了几个拿着棍棒赶向她的人。

    洛施抿唇,看准了时机,竟是赶在两拨人围堵她之时,又错开了步子,惹得护卫们头对着头撞上,哀嚎一片。

    而罪魁祸首洛施,笑得更开心了。

    她一边慌不择路的向前赶,一边嘲笑着他们:“哈哈哈,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倒下了,快些起来!待会儿要是被徐太傅瞧见,还以为你们是在偷懒呢!”

    也不知道,究竟是她被人抓,还是洛施在指使着人行动。

    这一幕发生了不下三次,早被洛施戏耍得没了脾气、各自爬起身的护卫们也叫不动了,只能用眼神表示他们的哀怨。

    只可惜,洛施是看不见了,她从容拐了个弯儿,在府内东绕西拐的打了好几个转后,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咬咬牙,从窗子处,随意跳进了一间屋子。

    还未稳稳落地,见到眼前身姿挺拔、安静品茗的男人的正脸,一时之间,洛施不知该说自己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外面重整旗鼓、咬牙切齿的护卫们的声音清晰可见:“快,那小妮子一定跑不远的,快追上她!”

    洛施惊惶,直接上前捂住钱卫的嘴,眼神示意他别出声。

    很快,又传来了两道交谈的声音:“你们是谁?里面的可是我家少爷——北厢街的钱少爷钱卫,是你们老爷特意接见的贵客。难道你们想去扰他的清净?信不信我闹到徐太傅那里去!”

    “姑娘,恕我们无意冒犯。不过,不知姑娘有没有见过一个形迹可疑、乱跑乱闹的姑娘过去?”

    莲香态度和缓了些许:“没有,兴许是往前跑了吧。”

    洛施的耳朵动了动,确定没有更多的响动才大胆的松了口气。

    只是被她单手犹觉不足、添上双手按住整个脑袋的钱卫早憋红了脸蛋,见洛施还没有放手的打算,“唔唔”着以示抗议。

    “啊……”洛施疾速的放手,又飞快退开两步,难得有了点自责的情绪。

    洛施的胸口不自然的起伏,一时不知是谁吓到了谁。与钱卫幽怨的目光对上,洛施才堪堪醒悟。

    “洛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他笑意绵绵,并没有问洛施为何惹上了追赶,又为何慌张至此。

    洛施对他不质问的态度表示满意,也洒脱的拍了拍手,笑了笑:“小少爷,好巧。”

    “唤我钱卫吧。”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扇子,瞬间从清新公子变成了不入流的风流纨绔:“金钱的钱,戍卫的卫。”

    洛施没眼看,转身想走,后头钱卫自如的声音再次传来:“洛姑娘如果此刻出去,那些回过神的护卫要是学聪明了、杀了个回马枪过来,姑娘该怎么办呢?”

    她半闭了闭眼,就知道人不可能没有好奇心,何况是这样一个广结善心、游手好闲之辈。

    “我顶撞了徐太傅,被赶了出去。”她开门见山,眼见正优哉游哉喝茶的钱卫闻言呛得厉害,草率的帮着拍了拍他的背,继续道:“我不服,就往后院丢了两个炮仗,闹得他们不胜其扰之后,这才被当做罪大恶极之人追了起来。”

    钱卫嘴角抽了抽,原来他听到的那响动是她弄出来的。

    “你因何而顶撞了徐太傅?”据他所知,徐太傅为官时清廉,辞官隐居于灵台镇后,当然不管不顾的没那些花里胡哨的架子,待人更是宽和。

    竟然能让他出言赶出去,这姑娘的能耐恐怕不止于此。

    “我说他娘子没病。”

    “噗——”这一回,钱卫是真的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洛施嫌弃的挡了挡,觉着还不够,又是挪屁股底下的凳子,又是连带着将整张桌子拉向她这边。

    桌子与地面摩擦,闹出的声响不算小。莲香很快凑近房门:“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无事。你不必进来。”

    钱卫敷衍着莲香,转眼瞥见洛施静静的坐着,平生头一次感觉到头疼,终于诘问起来:“徐太傅为他娘子的事情已奔波月余,无数名医往来府上。他更是听信江湖术士之言,说是徐夫人被鬼怪邪祟所缠,连那些曾经不屑一顾的巫师道士都找来了。

    “你一个小姑娘,如今却说徐夫人没病。旁人听了,恐怕都觉得你是一道病了罢。”

    洛施无奈的耸肩,事实也确实如此。

    “少爷,徐太傅来了。”

    还未等洛施问起他为何在此处,门外莲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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