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会上瘾
李丽改和宋多多一直在餐馆,哪儿也没去。
两个年轻女子坐在一起,能聊的话题很多,但因为相互有心引导之故,话题始终不离雁临。
宋多多完全问清楚了雁临的现状,简直匪夷所思。
雁临会踩缝纫机做点儿小东西,宋多多是知道的,但学会服装裁剪乃至设计是什么时候的事?那绝不是短时间可以学成的本事。她怎么从没听说过?
难道从很早之前,雁临就已处处疏远防备她?
可也不对啊,前世只要她和王济川遇到事情,只要情况允许,雁临都会第一时间给予帮助。
并且,雁临前世没从事过服装行业,独自去南方闯荡期间,因为形象出挑,轻轻松松找到了高级酒店服务员的工作,再熬成领班、经理。其后多年,一直围着酒店行业打转。
现在怎么会是这个情况?
到底是重生的世界出了错,还是她出了错?宋多多没法儿不怀疑自己怀疑人生。
李丽改打量着宋多多的神色,以为她是嫉妒以前的好友,乐得将对方的心火煽动得更旺,“徐东北铁了心合作的人,能力差不了。你别说,同样的布料,秋雁临做出来的牛仔裤就是不一样,版型更好,搭配鞋子高跟鞋平跟鞋都好看。”
“雁临一直挺聪明的。”宋多多语声干涩。
“她上回做了五十条牛仔裤,净赚了八百多。”李丽改语气有点儿酸。
八百多,很多职工苦干两年多的薪酬。宋多多仿佛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然而离自己过于遥远。她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王济川,和他谈谈这件事,看他有没有分一杯羹的门路。
她看了看天色,歉然地笑一笑,“我还有事,挺重要的,改天再见面吧。”
李丽改瞧她神不守舍的,也就没挽留,“那我过一两天再去找你。对了,别忘了拜托你的事情。”
“绝对忘不了,我尽快帮你问问。”宋多多匆匆离开,直奔王济川家里。
她才不会帮李丽改找什么缝纫工。
服装业这么赚钱,她得第一时间告诉王济川,看他有没有这方面的门路。不奢望有雁临那么大的赚头,分一杯羹就知足。
说起来,要是没这事情,她不会主动来找王济川。
自从她怀疑他也是重生的那晚之后,他是真生了她的气。
见面要么懒得跟她说话,嗯啊地胡乱应两声,然后说有事甩手走人;要么直接数落她不干正事,有摆摊儿的时间,不如想办法找个长久的工作。
宋多多无计可施,本想等他消气了再说,现在则不一样了。然而到了王济川家,却是铁将军把门。
宋多多又生气又想哭。
那边的李丽改结了账,回到自己的租住房,刚进院子,就看到面色不善的父亲,忙扯出笑脸,“爸,你怎么来了?”
“开门,进去说。”
李大成中午辞了陆博山,只认为罪魁祸首是宋多多,急着找到女儿问清楚,要她做好即便无辜也得道歉的准备。
他请了半天假,奔波许久也没见到女儿的影子,闷出一肚子无名火。想不出还能去什么地方找,直接来这里等。
李丽改开了门,殷勤地给父亲沏茶。
李大成总结性地说:“中午我去找陆博山了,他把我训了一通,让你跟那个什么宋多多,明天一起向他儿媳妇道歉。”
“什么?”李丽改呆了呆,审视着父亲,“我向秋雁临道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李大成脸色愈发难看,“原本我只以为,是你被外人骗了。刚刚又前思后想了许多,我不能不怀疑,是我这个当爹的,被自己闺女利用了。”
“没有,爸,我怎么可能……”
李大成挥手打断她,“你想要个好前景,放到哪儿都不是错,可要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连亲人的尊严面子都不顾,那我就得对你保持观望态度。”
观望态度,意味的是不会再维护帮衬,该教训的时候就教训。李丽改心下一惊,却不敢再空口白牙地分辩什么。
“明天十一点去我单位。”李大成站起身,“你最好别再见外人惹事。”
他也不查问什么了,把事情安排好,到时让女儿和宋多多对质。
一想就挺没面子的,可他还怕什么?今天已经丢人丢到家了。
他就像个欠抽的碎嘴子似的,跑人面前说人家儿媳妇的是非,这情况跟住宅区里最爱传闲话的老头老太太有什么区别?
真是一想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托闺女的福,活了半辈子,突然发现,至亲的骨肉并不能完全信任。
上午九点钟,雁临来到星雅。
徐东北找到她办公室,进一步商议落实一些具体事项:“打板裁剪,原先是我姐姐姐夫兼顾,现在加上你跟我,也足够应付。这样其实也有好处,能防止设计图同步外传出去。”
“这倒是真的。”雁临跟他开玩笑,“你姐姐姐夫需要担心的,只有你。”
“你不担心?”
“你做鸡鸣狗盗的事,”雁临尝试想象,很快放弃,“想象不出来。”
“打死我也不干。”徐东北一笑,“这是第一步安全问题,接下来是车间,得防着人带成品离开星雅,不是铁将军把门就能避免。”
“那怎么办?是你跟金叔叔受累,还是招聘保安?”这年月的安保问题,解决方式实在有限。
徐东北说:“昨天雷子来了一趟,说他的小兄弟可以胜任,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他说的人是谁我都不知道。”
“做大之前,这类人外招的实在不牢靠,人来了是冲着混工资。”徐东北沉吟一下,“你能不能让陆修远给把把关?反正他乐意干这种事儿。”
雁临盯他一眼,“怎么什么事让你一说,就让人听着那么别扭呢?”
“就这德行,相互习惯吧。我说我的,你数落你的。”
雁临想一下,“回头我找雷子问清楚,再让他去找修远报备——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你办不了?”
“我真办不了,你为什么会觉得,那兔崽子会拿我的话当回事?”
雁临撑不住,笑了,“瞧你混的这人缘儿。”
徐东北也笑,“我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是,今年你能不能做个冬装系列?”
“当然可以,但不能着急。星雅先尝到甜头,对我更有信心,我才更有底气。”
“还挺谨慎的,没看出来。”徐东北看看墙壁上挂的月份牌,“得抓紧了,明天起打板裁剪,有没有问题?”
“没有。”
“成,就这些,你负责后续。”徐东北站起身,“我去忙点儿私事。”
雁临哦了一声,不以为意。
忙忙叨叨一上午,十一点多,陆博山和林婉来接雁临,轿车是雁临坐过的那辆。
打过招呼,上了车,雁临挺不好意思的。
林婉安抚她:“有人有嚼舌根儿的坏毛病,我们不想惯着。”
坐在前面的陆博山附和:“小事情,别有压力。”
“我知道,就是觉得……好像是家长领着,找人去算账似的。”
林婉失笑,“本来就是那么回事,我们要是不出面,那还算什么家长?”
陆博山则从公事包里拿出个糖果盒,递给妻子,“给孩子放包里,水果软糖。”
林婉转手放进雁临自制的大帆布袋里,还抱怨:“怎么就买一盒?”
“先让雁临尝尝好不好吃。”
三个人其乐融融地到了县招待所。
李大成已经在门口等,分外殷勤地请三人到了定好的包间。
李丽改正在包间急得团团转,一见来人,强挂着笑脸问好,却是难掩眼底的困惑焦虑。很明显,她不知道父亲要唱哪出。
这边刚寒暄完,落了座,有人敲敲门走进来。
是宋多多。
李大成一如和气的长辈,请她落座,亲手倒了杯茶。
李丽改很了解父亲的脾性,立时猜出他用意,面色渐渐有些发白。
李大成歉意地望着雁临,照实讲了事情原委,同时也让宋多多听清楚,她掺和进去多少。
他本想正式地给雁临道个歉,但是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宋多多打断:
“我跟王济川闹矛盾、不提结婚,都是因为我做事欠考虑,对不起雁临,什么时候说过与雁临有关了?李丽改,你是嫌我跟雁临的关系还不够恶劣,要她一辈子瞧不起我吗?”
她语声有些急,还有些发抖,一来是觉得太冤枉,二来是担心事情闹得王济川知情。
昨晚她想见男朋友,找人到半夜也没见到人。关系已经岌岌可危,实在禁不起任何是非。
李丽改心理素质再好,也受不住当众被人这样质问,更不介意把宋多多拉下水,于是冷笑道:“那倒奇怪了,你要是没说那样的话,我怎么会那样认为?我们刚认识,那是我能猜出来的事儿?”
“你……”宋多多恨不得把她的嘴生撕了,急怒之下,脑中反倒灵光一现,忽地镇定下来,回以冷笑,“雁临和我绝交之后,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么好的朋友,曾经到医院见过陆修远同志。
“那天我说了很多话,但没说过一句质疑雁临品行的话,你大可以去问他。
“我要是有心诋毁雁临,那是不是很好的机会?
“再说了,真有那种坏心,我直接到陆家说瞎话不是更好?犯得着跟你一个刚认识的人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一旁的雁临说:“她说的有道理。”还转头用眼神询问公公婆婆。
她不知道陆修远见过宋多多,但也不会介意,现在只想把宋多多择出去。那毕竟是秋雁临看得特别重的好友,要是有品行问题,她面子上也不好看。绝交只能断绝来往,却断不了以前相互影响的可能。
陆博山和林婉同时点了点头。最显而易见的事,他们没有质疑的道理。
宋多多悄悄透一口气。
李丽改却已恼羞成怒,“你这样的人,什么事不敢捏造?我这就去问陆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