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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199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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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告诉我你又要去找事了。你骗了她那么多次,她好不容易骗你一次,也很正常吧。”托比看着莱昂纳多停止了锻炼,有点怀疑他刚才发疯只是想借机偷懒。

    “哪里正常了!”莱昂纳多坐在跑步机上委屈地说,“只有我能骗她!”

    “……你这么过分,怪不得连凯瑟琳这么不愿意示弱的人都要被你折腾疯了。”托比无语地说,“你知道报纸上都说她因为和你的离婚进展不顺利,厌食症加重现在瘦了一大圈吗?”

    “这不可能,她上个月都好好的,为什么这个月反倒开始厌食症了?也许她只是想减肥。”莱昂纳多说着说着却心虚了起来,因为他想起凯瑟琳的确之前有过厌食症——就是因为拍了严酷的考验,那之后他照顾了她几个月才逐渐恢复正常。

    “是因为你要减肥才这么想的吧?”托比嗤笑一声,对着他仍然成效不显的肌肉线条摇了下头。

    莱昂纳多心虚地悻悻一笑,站起来没有回答他。

    凯瑟琳在他生日那天说他长胖的时候,他一开始并没有相信,觉得这只是她打击他的气话(而且除了凯瑟琳,他身边也的确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他胖,或者舍不得说)。直到上个月底,海滩的导演丹尼·博伊尔用委婉而坚定的口吻希望他能在明年一月中旬的开拍日期前,为了角色形象而减掉“一点”重量——问题是,这个一点代表的是20磅体重。

    他对待自己的电影还是足够敬业的,所以那天回去他就开始扎根在健身房里。说起来,凯瑟琳虽然只在这栋房子里住了不过几十天,她进健身房的次数也远比他多,整个房间完全是依照凯瑟琳的喜好布置的。虽然从她搬出去后他们吵了那么多次,莱昂纳多也没有舍得变动任何地方,就像他买下艾尔米塔什后,除了把凯瑟琳扔回来的一些他过去几年送的礼物放在里面,除此之外,并没有做什么改动。

    买下那栋房子后,他也只去了一次。

    在马里布的这套房产住了快一年后,回到艾尔米塔什,他第一次觉得它是如此狭小,但又温暖。在这里住的时候,他和凯瑟琳几乎从来没有争吵,他也从来没有叫过那么多乌烟瘴气的人来这里开派对。而凯瑟琳曾经如此喜欢这里,在圣诞节的烟火中,她第一次对他说,这让她有了家的感觉,而他当时也许诺,等他拿到了第一笔高额的片酬,就把艾尔米塔什买下来,只可惜等这个承诺实现时,已经晚了。

    而现在一切美好似乎都毁坏殆尽,只是不像那个疯狂粉丝毁掉他们初初成名的喜悦来得那么迅速,而像是一种慢性毒药,缓缓腐蚀他们之间的无限爱情、信任与天长地久的誓言,等发觉时,一切已经不可救药。凯瑟琳是如此了解真正的他,知道在他热情漂亮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个多么幼稚霸道的灵魂。而也许在她之后,他再也不会让人有机会知道这样的他了,因为他再也不愿意重蹈覆辙,容许又一个女人在走进他的心后这样羞辱他的尊严。也因为他也许会永远对这样冷酷的凯瑟琳眷恋不舍,这种不舍甚至让他失去安全感,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也无法控制她。

    而他现在要暂时忘掉她——他压下了得知她和杰瑞德一起拍电影时的苦涩,现在,他也要去拍他的电影了,这才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

    “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托比无可奈何地说,“看着你的样子真的很倒胃口——哦,索罗来了。”

    他揉了揉这条现在已经体重惊人的大狗的耳朵。索罗大概是在花园打滚了好一会儿后,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就钻了进来,现在看到他们很兴奋,正围着他和莱昂打转。

    “你拿它怎么办?你可是要在泰国至少待四个月呢,如果寄养在我家的话可没那么多场地供它撒欢,到时候只能晚上出来溜,但我下个月也要去拍与魔鬼同骑了,谁来照顾它?先声明,温迪怕狗,这事不能推给她。”托比把莱昂给索罗买的玩具球往外面一扔,然后忙里偷闲地问他。

    “没关系,我打算带着它去泰国,”莱昂纳多理所当然地说,顺便蹲下来热情夸奖把球衔回来、然后对他高兴地吐舌头的索罗,“它得一直留在我身边,不然凯瑟琳像我一样又把它偷回去的话,到时候我可怎么办啊。”

    托比:“……你有时候说话真的很欠揍,就像一个图谋夺走孩子抚养权的可恶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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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知道这是在哪买的,真的太美味了。”安妮在吃掉一块白巧克力椰香蛋糕后,忍不住又给自己切了一块,盘子旁还放着刚才从蛋糕上取下来的那个闪闪发亮的驯鹿装饰。

    又是一年圣诞节到来,汤姆·克鲁斯照例开始了他的蛋糕批发活动,只不过这次贺卡上的字要工整很多——鉴于落款是克鲁斯夫妇,凯瑟琳觉得大概是妮可写的签名。

    在昨天和索菲娅开会讨论处女之死明年在戛纳的公映时,索菲娅还提到克尔斯滕·邓斯特在拍了夜访吸血鬼后,每年也从克鲁斯那里收获蛋糕——“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父亲在和他合作后就是不喜欢他,”索菲娅当时笑着说,“所以我有时候还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蛋糕,让克尔斯滕这么喜欢,她每次都会和她的全家人一起分享。”

    “等明年我找个时间问问克鲁斯蛋糕店在哪,我保证到时候买到你吃腻为止——但是现在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蛋糕这个词,安妮,我真的会发疯的。”凯瑟琳一边看着已经背得烂熟的剧本思索,一边心不在焉地逗着妹妹。

    安妮跑到她身边,捏捏她的胳膊说:“那你能顺便再找他要一张签名吗,你可以带我去他电影的首映礼吗——你已经够瘦了,天啊,我觉得你现在最多只有一百磅!”

    凯瑟琳面无表情地说:“还得再减几磅,不然在镜头面前效果不够明显的话,我就前功尽弃了。”

    杰瑞德已经去到布鲁克林一个瘾君子很多的街区,租了一栋破房子,在那里体验生活。在一个月里,他瘦了二十磅,如果没有胡子的遮掩,他的脸颊棱角会更明显。不得不说,凯瑟琳为此对他更有好感了,因为她真的很爱看认真工作的男人。

    凯瑟琳也已经给自己租了一套普通的公寓,打算在里面让自己单独一人生活一段时间,学习设计和裁剪衣服,一直到开拍为止——因为她要扮演的玛丽恩在电影里就梦想开一家自己设计的服装店。说起来,服装设计正是安妮喜欢的,但考虑到电影过于沉重的内容,她并不打算告诉安妮。

    这段时间她连杰瑞德都没怎么理,唯一频繁联系的除了导演达伦,就只有已经从移魂女郎剧组杀青的安吉——由于在嗑药方面曾经“经验丰富”,她还指点了凯瑟琳不少表演的方式。

    有一次安妮在晚上走进厨房想找点夜宵吃,却看到凯瑟琳面无表情又动作熟练地吸食桌上纸包里的白色粉末,旁边还放了针管、鼻吸器时,差点尖叫起来——幸好她及时发现那粉末是奶粉,只不过为了入戏,凯瑟琳把全套“装备”都搞了过来而已。

    而不可避免的,随着一次次进入这个并不快乐的角色,又要控制饮食和体重,凯瑟琳的脾气很快暴躁了起来,忍不住对可怜的艾玛发了几次火(幸好最近莱昂纳多没有来烦她,否则她都担心自己会一怒之下酿成什么惨案)。连安妮也挨了一次尚算温柔的指责后,凯瑟琳自己都有点受不了,决定把安妮送回英国和贝克尔先生住一阵子,免得她受自己情绪影响。等拍完了梦之安魂曲,安妮也差不多该回纽约上学了,到时候再把她接回来。

    有时候,她的确很想彻底从贝克尔先生那里夺走安妮——比起一个总是管束自己、态度冷漠的父亲,也许一个生活有趣充满刺激的大明星姐姐更容易让安妮觉得好玩,何况她现在能给安妮的远比贝克尔先生要多。

    这个世界上完全属于她的爱实在太少了,安妮是唯一从小依赖她,爱着她的亲人,也是她从小的宽慰——贝克尔先生和她的母亲都更疼爱安妮,而安妮却更依赖姐姐,这当然凯瑟琳在安心之余也有小得可怜的得意。只是,既然安妮爱她,她不愿意辜负安妮对她的爱,由于预算所限,梦之安魂曲在布鲁克林的片场里会有许多真正的瘾君子来扮演路人角色,就算她的保镖团队很完善,凯瑟琳仍然担心安妮待在剧组的话不安全,再说,这也不利于她入戏。

    “可我不是很想回伦敦,”安妮在凯瑟琳询问她行李收拾得怎么样时,她有点神情低落地说,“你的状态很不好——我想留下来陪你。”

    她抬起头,看到凯瑟琳熟练地点了一支烟,表情漠然,过了一会儿才逐渐温柔下来对她说:“傻孩子,我就是要这样的状态,痛苦才能让我更快体会角色的心路历程。”

    她脑中还在构思玛丽恩和那个一直试图猥亵她的心理医生阿诺德晚餐时的心境与现实,因此眼神又恍惚了起来。

    她有一个原本热情英俊、和她真心山盟海誓的男友,在她离开富裕的父母、对生活徘徊不定时,他鼓励她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开一家服装店,到时候里面的美丽衣服都是她设计的。那是他们灵魂支柱般的梦想,他们似乎即将抵达的温暖春天。

    而现在,她坐在餐桌前,对面的秃头男人一边咀嚼着嘴里的牛排,一边垂涎地看着她——此时此刻,她就好像他餐盘里的一块被烹饪得恰到好处的牛肉,被肆意撕扯践踏。

    这个男人的手终于抚摸上了玛丽恩的手。那种恶心黏腻的感觉,让她几乎想立刻抓起刀叉狠狠刺进这只肥厚的脏手里,她几乎都能想象他流出的血都是黑乎乎的,脏得吓人。

    ……可她不能。她需要钱,她不想再忍受这种彻夜难眠的蚀骨痛苦了,她宁愿出卖自己的身体,也要从这个恶心的男人那里拿到钱交给哈瑞去药头手里买药,哪怕那只是饮鸩止渴的一时之欢,她也顾不得了。无尽的酸楚悲辛在她心里翻江倒海,她是拥有心爱男友的女孩啊,她有过誓言,她如此深爱哈瑞……

    但现实里,她面前仍然是这个秃头的男人,而且正在充满思量地琢磨着她——他的这个客户,这个暂时还没搞到手的猎物,这个年轻漂亮的尤物,为什么今天如此乖顺,她想要从我这里要点什么?太好了,这一天终于来了。他所舍去的只是一点金钱,而他从这具年轻的躯体上能索取到更多。

    玛丽恩凝望他这种秃鹫看到一具腐尸的兴奋神情,一种迟来的凌迟之苦割着她的心——但她又想起来了,是哈瑞要她来的。哈瑞出卖了他们的爱情,要她出卖身体为他们换回买药的钱,他们在蓝天白云下的草地上的许诺早已分崩离析。

    但滔天的雨幕降下,好像在无情地嘲笑她——她也是帮凶。

    因为他们都要被这无穷无尽的药瘾给吞噬殆尽,只能在黑暗中沉沦,彼此指责,彼此怨恨,弄得彼此丑态毕露,似乎都再也等不来春天。

    安妮看到凯瑟琳时而充满愤恨,又时而流露软弱的神色,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安慰她,还是别打扰她酝酿情绪。

    过了一会儿,凯瑟琳淡然地抽了一张纸,随意擦了下眼泪后对安妮说:“看,这就是我希望你先回英国的原因——我现在的状态暂时不能好好照顾你。”

    “可我不想被你照顾,我想照顾你——我马上就16岁了,我已经长大了!”安妮抱住她坚定地说。

    凯瑟琳揉了揉她和自己一模一样发质的金发,笑着说:“好啊,我很期待,但现在还不行。”

    晚上,安妮突然撒娇要凯瑟琳陪她,一直到她睡着为止——凯瑟琳虽然觉得好笑,但是坐在她床边,把灯点到最暗后和她说话。

    “这就是你嘴里说的长大吗?别告诉我你还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凯瑟琳笑着说。

    安妮拉着她的手摇晃,突然难过地说:“……妈妈以前经常给我唱摇篮曲。”

    凯瑟琳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捋了一下安妮耳边的头发说:“那你还想听吗?但我也许没有她唱得那么动听。”

    安妮轻轻地说:“不……我知道你唱歌很好听,你给我唱过。”

    凯瑟琳微微一愣,一些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你还记得?”

    “当然。我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你搂着我唱歌,教我弹吉他,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好听的歌声,你的嗓音尖尖的,清脆又迷人,我一直觉得就算你不做演员,也可以当个优秀的歌手,”安妮迷蒙地看着她,“但你有一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对我唱过了,我也找不到那把吉他。很多时候,我只是不愿意相信妈妈会做出那些伤害你的事,因为我曾经认为,她对我那么好,那么也一定会爱你,我们都是她的女儿。但我毕竟不可能永远这么天真……”

    她看着在灯光下仍然神色温柔,却有点读不懂眼神的姐姐,仿佛受到鼓励般继续说:“我已经知道,人总是有很多面的。就像妈妈,也许她对待我就像个天使,但对你来说就像魔鬼。还有莱昂纳多,他可以曾经那么爱你,也可以之后这么恨你。我仍然爱妈妈,但我不觉得你恨她有什么错。”

    凯瑟琳轻笑起来,摸摸她的脸颊说:“你把他们类比到一块的话,有点侮辱莱昂了。安妮,我很高兴你能理解我——因为我永远不会原谅她对我做的一切。毕竟她一生中做的唯一一件让我快乐的事,就是生了你,除此之外,我只觉得恶心。”

    “那你还爱莱昂吗?”安妮显然还在为她难过,过了一会儿,才突然转移话题说,“我记得杰奎琳告诉我,你上周突然回了一趟洛杉矶去见他的母亲——好吧,她真的很担心你又突然想复合了。”

    “啊,可爱的杰奎琳,她实在不必担心这个。只是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啊,”凯瑟琳反倒笑了起来,“我和他毕竟经历了那么多,虽然现在很讨厌他,但还有一点爱他——嘘,这是我们姐妹间的秘密,我也只能对你才好意思说了,安妮,不许笑话我。不过我想很快,这一点爱就会消失了,他还没有让我继续为他痛苦的本领。至于艾莫琳……我去看她是想确定一件事。”

    她不喜欢被欺骗,更何况她也实在不愿意相信艾莫琳会和莱昂一起欺骗她。那天她把那条从海伦娜手里传到艾莫琳又再送给她,她还在婚礼上戴过的海蓝宝项链还了回去,顺便和艾莫琳喝了一次下午茶——艾莫琳还特意确认了一下,她那个最近一直发疯的儿子现在不在洛杉矶才让她过来。

    “我到现在都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艾莫琳给她倒了一杯——白水,没办法,她现在什么饮料都不敢喝,“他那天告诉我,他犯了个大错,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原谅,正巧你的生日也要到了,所以我也想见见你,如果能缓和一下你们的关系当然更好,不能也没关系,因为和你相处本来也很愉快——孩子,我当然偏爱莱昂,但我对你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的。”

    她叹了口气补充说:“也许是我把莱昂宠坏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我想,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痛苦过,这并不是指责,因为他总得迎来这一天。”

    凯瑟琳抱了抱她说:“我也从来不希望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但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以后也不会再来了,但我的确把您当做过我的母亲,我永远爱你,还有海伦娜——她那里,只有您帮我去说了。”

    艾莫琳眼神中有一点悲哀,这让凯瑟琳也不舍了起来。她们默默无言许久后,艾莫琳把她送到公寓楼下,目视她离开后才回家。

    “我真的很喜欢泰坦尼克号,”安妮靠着她的手臂困倦地说,“但你不是露丝,他也不是杰克,所以我也能理解——只不过埃莉诺还小,她真的为你们遗憾极了。”

    “她是遗憾没能做我的花童吧。”凯瑟琳无奈一笑。

    “那你……喜欢杰瑞德吗?报纸上都说你爱他爱到发疯了,不仅为了他宁愿抛弃莱昂,还一定要和他一起拍戏,哪怕为此要降片酬——他们还说你一旦和莱昂离婚,就要嫁给他了。可我觉得,姐姐,你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他吧。”安妮在彻底入睡前迷迷糊糊地问。

    “哈,你猜得很对,我喜欢他,但我想还没到爱的地步。我也不想再结婚了——我太忙了,而且未来只会越来越忙,哪有时间去经营一段婚姻,何况有莱昂这个前车之鉴,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相信自己能找到一个让我放心的人呢。”凯瑟琳给她掖了掖被子,对她耐心地解释。

    几分钟后,确定安妮已经进入梦乡,她便悄悄离开,回到房间继续为梦之安魂曲做准备。

    第二天,送走安妮后,詹妮弗又来纽约给她处理另一件事。

    尽管在梦之安魂曲里她饰演的只是女配角,但电影一半预算都是付给她的,再加上她的话语权远胜过同组除了艾伦·伯斯汀以外的其他演员,詹妮弗便问她要不要争取一个制片人的头衔——“虽然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但能有的话为什么不能弄一个,”詹妮弗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反正没有你加入,达伦也拿不到用于制作的七百万美元——之前他最多只能找到给四百万的投资人。”

    “我还不太懂这些,真的一点制片的工作都不用做吗?那诺丁山岂不是也可以挂名了?至少我确实干了选角的活。”凯瑟琳问道。

    “是的,都可以,只不过诺丁山你反倒只能挂名一个执行制片人了。对了,建立一个制片公司吧,”詹妮弗告诉她,“诺丁山的分成是赶不上了,但星战前传的续集,乔治不给你开点票房分成是说不过去的,到时候走公司的账,你也能省点税款——而且你真的应该开个慈善基金会来抵税了,否则你在诺丁山上的收益大概一半都得贡献给国税局,就像心灵捕手那样。”

    心灵捕手的全球票房达到了惊人的23亿美元,她和马特、本从中受益匪浅——华纳虽然在折腾蒂姆·伯顿的超人归来时花样百出,但给他们付分红还是很爽快。据马特抱怨,韦恩斯坦在赌王之王上无论是片酬还是分成都拖拖拉拉的。泰坦尼克号倒是除了一次性的数百万奖金外,没有任何分红,不过这艘大船的隐形红利,已经足够他们受益终身了。

    “我最近就在想这件事——但还是等诺丁山上映后再说吧,那时候也不晚。”凯瑟琳心中有一个大概的雏形,只是最近没时间去仔细构思。

    不过一家制片公司对她现在来说倒是比较迫切。因此她很快给马特打了个电话:“我听说你和本最近开了个公司,名字叫什么?告诉我,给我来点灵感。”

    “叫珍珠街,不过就是个只有四个员工的皮包公司——而且里面还有两个是我和本。”马特不明所以地回答。

    “这是什么来历,是真实地名吗?”凯瑟琳纳闷地问。

    “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你不是在波士顿住了一段时间,也去过马特家好几次吗?”本好像就在马特旁边,他拿过电话顺口回答她,“从他家里出来再过一个街区就是我家——噢,你没去过我家,怪不得不知道。那条街就叫珍珠街,我和马特小时候没少走这条路,所以我们一致认为这是个好名字,也算一种纪念了。”

    “……你们俩也太黏人了,”凯瑟琳忍不住感叹说,“本,我就好奇一件事,你和马特什么时候才去注册结婚。”

    本在电话这头哈哈大笑。他虽然有点奇怪马特在他对面怎么笑得这么不自然,薇诺娜也有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马特(说起来,他们俩最近的相处气氛的确很奇怪,连格温妮丝都私下偷偷问他发生了什么,可他怎么问马特也不说,这也太古怪了),但还是照例开玩笑说:“那得等我们的国家通过同性结婚的法律了。”

    在凯瑟琳问了问格温妮丝的情况,又委婉拒绝了他们为莎翁情史办的派对邀请后(她主要是不想见到韦恩斯坦),凯瑟琳挂掉了电话,对艾玛宣布了一个决定:“我想好了,就叫假日工作室(holiday studio),和我的姓只差一个字母——我不想思考更多了。”

    艾玛语气天真而充满期待地问:“那这个公司的创立宗旨是什么,会有很多假期,也不用再加班吗?”

    凯瑟琳卡了一下,摸了下她的头说:“……亲爱的,恐怕不是,你可能还要继续加下去——但我会给你加工资的,好吗?马上,今天就给你。”

    艾玛故意抱怨般地大声呻吟了一下,跑去找杰奎琳分享这个消息了。

    1998年的最后一天,凯瑟琳一个人在布鲁克林的一栋小房子里度过。她这几天的确开始学习剪裁布料,但很遗憾,就像她非常不擅长画画一样,这些精美的布料在她手下简直是暴殄天物。

    临近午夜,凯瑟琳走到阳台上,在寒风中照例等待即将到来的新年烟火——她开着手机的音量公放,和安吉的通话正在进行中。

    “想要来一次阳台上,或者镜子面前的phone sex吗?我教你,会很有趣的,只要你按照我的指示做,你要先……”安吉沙哑的嗓音响起,看上去刚从一场酒醉后的性爱中清醒过来,唇齿间充满了意犹未尽的欲望。

    “……不行,不许诱惑我,我马上就要进组了,为了我的角色,我现在一点都不能玩。”凯瑟琳又是渴望,又是恼羞成怒地说。

    “哎呀,那太可惜了。”很明显的翻身声音传了过来,大概是安吉下床发出的声音,她继续逗着她,“我刚和一个拿着可乐易拉罐拉环向我求婚的男人睡了一觉,而且我告诉他,我会在1999年的第一天给他答复。所以你说,五分钟后我要不要答应?”

    “易拉罐拉环?”凯瑟琳提高声音,语气里难以避免地出现了嫌弃和嫉妒,她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立刻要求道,“不行,这太抠门了,你要是答应,我肯定不去你的婚礼。”

    “好,那我就回绝比利吧。”安吉轻笑着说。

    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她?凯瑟琳诧异又喜悦地想了几秒,才想起:“是比利·鲍伯·松顿?”

    比利是个颇有才华的演员兼编剧,今年4月的时候和安吉合作了空中塞车,想到这个男人,她更不喜欢了。因为比利比安吉大了二十岁,已经离了四次婚,并且还有未婚妻劳拉·邓恩,可他现在又朝安吉求婚——虽然她也知道安吉在这种事上大概从不算清白。毕竟安吉一旦看上谁,从来不会管他有没有配偶,哪怕劳拉其实也算安吉的家族好友,劳拉的父亲是安吉那个奥斯卡影帝父亲的朋友。再说轮到凯瑟琳自己的时候,安吉也从来没管那时候她已经和莱昂结婚了,她想睡她就一定要睡。

    “你很关心我啊,凯茜,我还没告诉过你他的事呢,你就知道他是谁了,”安吉懒懒的笑声传过来,“你这是在吃醋吗?不过我现在已经答应你啦,我不会和他结婚的。”

    “我也可以给你定制一枚戒指,用红褐色的宝石好了,还有白金戒圈,”凯瑟琳也幼稚地反击回去,“送给你一枚‘真正’的可乐拉环戒指,这样你就不会嫁给那么吝啬的男人了。”

    “好啊,宝贝,如果你送,我保证会戴出去。作为回礼,我可以送你一条项链,上面会挂着一小瓶我的鲜血。”安吉被她的奇思妙想给逗乐了,反手送了一个疯狂的礼物。

    “那……新年快乐?”凯瑟琳看了一眼右手腕上的卡地亚腕表——杰瑞德送她的圣诞礼物,依依不舍地告别说。

    “新年快乐,我的女孩。”

    凯瑟琳挂断了电话,伏在阳台栏杆上撑着脸,一个人愉快地欣赏这绚丽盛大,又如梦境般转瞬即逝的烟花盛典。

    在一月的第二个星期一,正巧是第56届金球奖提名名单出来的那一天,她开始进组拍摄,并没有时间庆祝自己凭借战火中的伊甸园这部传记片入围了音乐喜剧类最佳女主角部门。

    维姆·文德斯错失了最佳导演,但这也不奇怪,和他竞争的热门人选是拯救大兵瑞恩的斯皮尔伯格、拍了马语者的罗伯特·雷德福——她突然想起那个迷恋杰瑞德的小女孩斯嘉丽·约翰逊就出演了这部电影,莎翁情史和伊丽莎白的两位导演(伊丽莎白的女主角是颁奖季的热门人选凯特·布兰切特,凯瑟琳总算知道为什么去意大利的时候格温妮丝看凯特不顺眼了),以及执导了凯瑟琳人生中第一部电影的彼得·威尔,这次凭借楚门的世界入围。但维姆也没有太遗憾,毕竟战火中的伊甸园还是入围了最佳外语片,很有希望拿奖。

    和她在同一部门的有莎翁情史里的格温妮丝,而她远没有格温妮丝现在热情参与公关活动的那么充裕的时间,拿到提名已经是极限,因此凯瑟琳已经知道自己多半赢不过她——为她经营的人毕竟是奥斯卡专业操盘手韦恩斯坦,区区一个金球奖当然不在话下。但她也没心思去为这个过多操心,对她来说无论如何,拍电影本身才是最重要的,谁知道这个一定会让她痛苦的角色会不会给她带来一尊奥斯卡呢。

    而这之后发生的一切,的确就像她所设想的那样——这确实不是一段轻松的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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