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早晨, 戚言坐在房间的中央位置，吃着客房服务送来的早餐。
藤庭的食物口味偏清淡，蔬果较多。放在其他星球这么一顿充满绿色和健康气息的食物价格不会便宜, 但在藤庭除外, 这里拥有最好的种植环境，大量能够用于辅助丰产的自然系异能者，在这样成熟的制造环境之下，蔬果价格反而比肉类要低。
她找服务机器人单独要了个盘子给约修亚。
她将食物匀出一部分给约修亚，放到矮桌上, 将矮桌的高度调整到适合他的位置，说道：“不愧是人宠房, 竟然还有专门的宠物餐桌。”
随后自己在旁边坐下, 开始进食。
约修亚身上没栓绳，他靠近餐盘嗅闻, 用鼻子拱了拱食物——他的食物可没有蔬菜, 基本是些专门给宠物配的合成肉和营养剂，还有两片是戚言从自己盘子里匀给他的火腿。
白狼“呜”了一声, 就像在说“我要开始了”，就在他埋下头正准备吃自己的这份餐时，一道银光闪过。
戚言将自己放在他碗里的那份火腿又叉回了自己的碗里：“忘记了你不能吃太咸的东西了，会掉毛。”
约修亚愣愣的看着戚言将咸火腿塞入口中。
如果这会儿他能说话, 也许会说：
——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乖。”戚言敲了敲桌子，微笑道：“去吃你的早餐吧。”
约修亚此刻虽然没有人类的思维能力, 但察言观色的能力好像还保留在了躯体里。
他意识到对方接下来都没有和自己互动的打算了, 于是干嚎了一声就埋头开始干饭。
房间里一时间只有戚言的刀叉声和约修亚的吞咽声。
距离齐桓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好一会儿, 她也不打算出门, 就在旅馆里养精蓄锐，应付接下来的考核。
戚言抿了口咖啡，打开光脑，想看看仓鼠球的事件后续发酵如何。
按照她的猜想，大多数科技公司是不会放弃对仓鼠球的研究的。
如果研发成功，那安娜的那段避灾视频就是他们的活广告。
被网友骂吃人血馒头蹭热度？
这热度他们可不嫌烫手。
只要神奇的仓鼠球能研发成功，不管先前骂得多凶的网友都会捏着鼻子来买的，毕竟天灾无情，命只有一条。
当一个独一无二、能在天灾之中救你一命的高质量商品出现，又没有其它公司有这项技术时，哪怕心里再怎么讨厌，还是会掏出口袋里的星币给商家。
这也有个大前提——就是“独一无二”。
只要能抢在最前面研发出专利，以后就是坐着收钱了，没有哪个公司想错过这次机会。
“噔——”的一声脆响。
咖啡杯被她重新放在桌边，戚言的目光从一条条消息上扫过。
屏幕的蓝光冰冷的覆盖在她白皙削瘦的面颊只上，整个人连带着多了几分无机质的冰冷感。
很显然舆论已经推到了最高点。
那位叫做安娜的玩家，大概率在离开避难所之后就会被各大公司安排的人找上门，试探的问她所拥有的道具究竟是来自何方、出自谁手……
可惜的是，他们注定要空手而归了。
仓鼠球属于一次性道具，安娜不太会为了他们而专门再拿一个道具出来——这可是要花她自己的游戏币的！
想到这里，戚言自己从游戏空间里拿了个缩小的仓鼠球出来，她将仓鼠球放在桌上滚了滚。
“——就算有实物给他们，他们也无法研究出任何东西。”
因为，这东西的材料和普普通通的仓鼠球一模一样。
使其质变的根本原因，还是游戏空间。
=
齐桓提前半小时就在藤庭高等学院的门口等人了，他昨天收到戚言的消息后整个人就激动不已——倒不是他这人真有多么热爱教育事业，只是一想到一个前途无量的机械师竟然是被自己发掘的，他就有种以伯乐自居的满足感。
齐桓这人从小到大都是中游偏上的，距离优秀的人差了一点，可他比下有余。
而且他深深的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在哪里，倒并没有什么太夸张的雄心壮志，只想自己在普通人里过得还不错就行。
所以在面对戚言时，他还能乐观的想：万一对方以后真的发达了，自己慧眼识珠的事说出去还能吹嘘一下呢。
至于那位爱给他添堵的同期助教，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这种人在哪里都不会少，只会狺狺狂吠，却是一身软骨头，一碰就软塌了。
远远的，他看见那少女从半条街远的位置走来，齐桓挥手朝她打了个招呼：“这里！”
戚言迎上齐桓，简单打了个招呼，就问道：“我想再确认一下考核方式，除了统考之外我还能走什么考试？”
“我们边走边说吧。”齐桓也不爱废话，他领着戚言就往校园里走。
两侧绿植郁郁葱葱，半点也不像冬风过境的样子。见她往两边看，齐桓笑着说：“是不是挺好看的？其实都是虚拟投影，喏——”他用手往上面一摸，手指直接穿过了那层绿叶，直接落到了光秃秃的枝条上。
戚言：“……”
齐桓：“我说正事吧。除了直接参加统一考试，然后入学分配班级按照年龄学习之外，藤庭还有另一套更古老的学习制度，你可以选择一位导师参加他的考核，通过考核之后你们就是正儿八经的师徒关系了——和一个老师教一班的人相比，这种精英授课的方式是不是听起来很赚？”
戚言笑了笑：“前提是要得到导师的认可，我猜导师的考核不会容易。”
齐桓：“你说得没错，我们学校一共有十五位‘导师’级别的机械师，其中只有四位有通过考核选□□的徒弟，其余人大多都没遇上自己理想中的弟子。”
戚言：“我能问下你打算让我去找哪位导师参加考核吗？”
齐桓：“……你可以每个导师的卷子都做一遍，然后看哪个导师让你进行面试……”
戚言哭笑不得：“你是让我广撒网？”
齐桓可不想让戚言对自己留下坏印象，他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我也不了解你对哪方面的学科感兴趣嘛，不同导师的专精方向都不一样，脾气也各有不同……你多考几个也是多些选择。”
戚言：“你就不怕导师们认为我过于自信了？或者说太轻浮、朝三暮四？”
没想到齐桓理直气壮道：“有实力的人总会多些选择余地，这很正常啊。哦，到了——”
就这会儿说话时间，他们就已经到了考核点，这边的考核点只有一位当日负责值班的助教。
他这里的工作清闲，正在玩填字游戏。
见来了人，慢吞吞的收起桌面的杂物，这人刚要开口问戚言他们，就听见一道来者不善的声音。
“——这不是我们齐助教吗？你来这里干什么？”
戴眼镜的男人装模作样的扶着眼镜朝他们走了过来，三步远的距离时他就驻足了，目光不善的在戚言和齐桓身上一扫，阴阳怪气了起来：“这小姑娘就是你说的……小天才？”
齐桓皱眉，他和对方不是第一天不对盘，但今天有外人在，他不希望这人口不择言时还将戚言给拉下水。
“怎么，你这是带人家小姑娘来参加导师的考核？”眼镜男扯着嘴笑起来，转头看向戚言，“看不出来啊，小姑娘挺有胆量的，我们这儿的导师可不像什么穷乡僻壤里以机械师自称的下三流，随便给点好处就能糊弄……最重要的还是要有真才实学。”
说完，他还一副“我好心告诉你”的表情说道：“也不是没有人想过靠参加考核来引起导师的注意，他们觉得只要导师看过他们的卷子，就会知道他们也是值得培养的‘天才’……你要是有这个想法，我劝你还是赶紧放弃吧。”
齐桓正打算赶他走：“——你有完没完了？”
戚言下意识来了句：“……你自己这么干过，然后失败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齐桓看向面无表情的开始投雷的戚言，眼睛都瞪大了。
眼镜男：“……”
齐桓：“……所以你真这么干过？”
眼镜男青筋暴起：“没有！”
齐桓：“……哦。”
那眼神分明是不信任的。
但他莫名有种扳回一局的感觉，再看身旁那位语言犀利的少女，对方竟是已经低下头来看旁边的宣传册子了。
齐桓“咳”了一声，打算就这么把眼镜男晾着了，他对戚言说：“戚言同学，我先带你去考试吧。”
“好。”
话音刚落，方才还在淡定吃瓜打游戏的登记人员迅速放下手机，看着戚言说道：“你叫戚言？”
戚言颔首。
登记人员直接对她说：“你从这边走廊走到头，进里面第一个办公室直接考试就行了。”
眼镜男差点蹦起来，他呼道：“为什么？！”
登记人员也是助教，又不怂他，眼皮子一搭说道：“领导交代的嘛，我也是按照他说的办。”他一边说话，手也没闲着——弄了个临时出入卡给戚言，又交代道：“敲门有人应就可以直接进去了。”
戚言拿着这张出入牌，说：“谢谢。”
然后对齐桓说：“那我先过去了。”
“哦……”齐桓还愣在原地。
戚言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他还有些没回神。
登记人员交代的办公室，是他们机械科主任的办公室啊……
眼镜男不可置信道：“曾主任要收徒弟？？”
登记人员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曾主任收不收徒弟我不知道，但她正在招聘负责学前教育工作的老师和助教。”
眼镜男高呼起来：“凭什么？！我都没选上！她为什么叫个乡巴佬去面试？”
登记人员也有点烦他这咋咋呼呼的样子，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她啊？！”
齐桓随口进行补刀：“这有什么好问的，肯定是因为你不行才被刷下来的啊。”
眼镜男：“……”妈的，更生气了。
=
戚言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门后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女性，她头发盘起来随意挽了个发髻，毛衣配西装外套，看起来相当随意。
曾与月：“你是戚言对吧？”
戚言往前走了些，在她桌前半米的位置停下了，问道：“对，请问您是……？”
“坐吧。”曾与月说，“我先自我介绍下——我是藤庭高等学院机械科的负责主任，我姓曾。你的事我从熟人那里听说了，统考对你没什么难度，你直接来这边参加考核正好省了我去找你的功夫。不过，我这边不收学徒，找你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们这边打算成立一个学前教育机构，给那些还没入学的学生提供一个打基础的缓冲期，目前正在招聘讲师。”
曾与月好像完全不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给一个还没入学机械科的少女有什么不对。
“我熟人已经告诉过我了——【简知】上那个叫做71的账号就是你对吧？”
戚言点头：“是我。”
曾与月说：“实操课我们已经有了其他老师了，我希望你能够主要负责理论课，用你扎实的理论知识为这些正要踏足机械世界的孩子们打开一道光明的大门。”
戚言问：“不过，曾主任就这么相信我是71吗？”
“诺亚是我表弟。”曾与月眨了眨眼，然后将平板推到她面前，“当然，还是要进行考试的，最终结果会以考试成绩和面试的总分为准。”
戚言接过平板，也不再多说什么，开始快速做题。
不到半小时，她就将平板上的所有题目给解决了，曾与月也没想到她的速度这么快，甚至比她想象得还要快上不少……最重要的还是……
“全部正确。”曾与月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她放下平板。
“——恭喜你。”
=
戚言从进门到出门，从一个来参加考核的普通人到变成学前教育部讲师，总共的时间不到一小时。
门口一直等着的齐桓都深深感受到了两个字——魔幻。
简直太魔幻了。
他先前虽然对戚言的能力有信任、有幻想，但也仅仅止步于学生的身份，而不是……成为讲师。
直到戚言离开时，齐桓还一脸复杂的看着她，感慨道：“……我和天才的区别就在于，我连猜都不敢猜个大的。”
戚言：“……？？？”
曾与月倒没给她立刻安排工作，学前教育部还没完全准备好，预计正式开班还有些日子，她也只说等她通知，倒是合同什么的已经准备好了电子档案发了过来，确认没有问题就可以回签了。
回到旅馆后，自觉已经解决了生存问题的戚言，终于可以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游戏里了。
她打开游戏编辑器，凝视着编辑台上自己用来当做备忘的倒计时。
——距离新副本公开只剩下最后不到十小时。
=
藤庭星域内某颗无名星
衣着破旧的少女正蜷缩在地下避难所内，四周还有不少同她一样的居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一张张不同的面孔上，唯有恐惧是相同的。
“我们还要在这里躲多久……”
“联邦的搜救队伍真的能找到我们吗？”
“为什么报警器不管用，这些虫子怎么会如此大范围的出现在人类的群居地？”
“我想回家……妈妈……我想妈妈……”
李星岚抱着双腿，将头埋在自己的两腿之间，仿佛这个姿势能给她带来些许安全感。
这颗星球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无名星，这里的大多数人依靠种植作物为生，整颗星球都过着慢节奏、甚至略微有些落后的生活。
就在上周，忽然一队没有跟随虫巢的虫族小队降临在了这颗星球，宁静的生活毫无预警的被打破。
虫族们一改往常迅捷果断的作风，不仅没有没有直接猎杀这里的居民，反而是尽可能的将他们活捉了起来……
这种原因未知的反常更让人毛骨悚然，没人知道虫族们活捉那些人是位什么，也有人说虫族是在储存粮食，他们这些逃往的人迟早也会被捉走……
昏暗的地下避难所内，只有呼吸声、哭泣声、以及……振振有词的祈祷声。
李星岚曾经对这种起不到半点作用的祈祷嗤之以鼻，而如今，粮食的短缺让她身体乏力，眼冒金星，缺水让她口干舌燥，一样样的考验同时向她袭来，这个十几岁的少女已经不知道此时还能再做些什么了。
似乎唯有和大家一起等待，然后在漫长的等待之中，做好听天由命的准备。
她看着隔壁的大叔虔诚的双手合十，嘴里说着不知道是向谁求救的祈祷词……
李星岚也不自觉的双手合握，以一种极其不规范的姿势，向不知道何处、不知是谁的对象祈祷。
少女喃喃道：“——如果真的有谁能听到我的祈祷，请这一切噩梦结束吧。”
就在这时，一个缥缈的声音落在她耳畔。
【想要玩一个游戏吗？】
【一个能让你愿望成真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