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这是她目前的玩家中唯一一个一开启技能功能就直奔百分百异化度的。
为了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戚言只好打开监控台查看约修亚在游戏里的个人房间。
这一看，她也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
以灰白、米色为主的单人房间内，并没有“人类”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是一只……狼。
这狼通体银白, 夹杂着些许淡棕和灰色的毛发，体型比寻常所见的狼还要再庞大些许，金色的双瞳死死锁定在房间入口处。
它咬紧牙关、似乎正在承受极大痛苦, 喉间还发出呜咽声。
……这算什么, 大变活狼？
学习技能会改变玩家的身体结构，所以会存在异变风险, 至于会变成什么东西, 完全是无法估量的, 只是根据系统的推测, 很可能会变成奇形怪状、模样丑陋如科幻电影中的外星生物那样掉san的存在。
虽然这么说有点怪, 但是……约修亚的异变甚至显得过于正常了。
他连个触手都没有！
戚言从物品栏里拿出自己能让人情绪低落并且丧失敌意的惘然之灯, 问系统：“他现在还保有理智吗？”
【系统：极少，近乎是完全的野兽了。】
【系统：除非他能用自己的意识压制住血脉带来的本能反应。】
戚言皱起眉头。
照理说改变玩家身体结构的异变会变得恐怖, 这是因为异变方向无法预料。
约修亚的异变看起来就像是可控的，或者说是本身就具有朝这个方向异变的可能性……
“系统, 你这边能分析出他体内的基因情况吗？需要我提供什么东西吗？”
【系统：系统底层已记录过该用户基因信息，正在对其进行分析，请稍等……】
【系统：已解析, 正在进行测算……】
【系统：已完成。】
一连串提示报出来，系统也不卖关子, 继续说道：【该玩家体内具有极其少量的神狼血脉, 由于学习技能改变身体, 刺激了这股血脉使其复苏, 致使玩家朝着这一方向进行异化。】
不用戚言询问，系统自动解释了起来：【距今约七百年前，霜星地区，极寒之地附近具有能和雪狼沟通的一支少数民族，传说早年间族内曾有人与神狼通婚，故而后裔中拥有了能和狼族沟通的能力，然而在大灾变时由于气候急剧变化，狼群不再前往人类的居住地，而这一族为了生存，也搬到了更暖和的地方，和当地居民混住，从此便慢慢融入了普通人之中。】
“……也就是说，他的异变是因为体内的血脉太特殊。”
戚言也没想到自己还能碰上这种事。
按照系统的说法，如果还有其他玩家体内有奇奇怪怪的血统，说不定也会朝着那个方向异化？
她想起系统弹出的提示是询问她是否将约修亚清理掉，戚言问：“如果我选择将他清理掉，会怎么样？”
【系统：死亡。】
行，好干脆利落的答案。
“除此之外呢？”戚言问，“如果不清理，他会不会造成其他污染，或者引发一些不好的情况？”
【系统：根据目前的数据推算——不会，神狼血脉让他被迫返祖，且不会变成其他异种，此后异变并不存在不可推测性及不稳定性。】
照这个说法，因为他体内的神狼血脉过于霸道，所以他几乎不可能产生其他“不可预估”的变异。
也就不会像其他玩家那样每次的变异都不可估量……但如果他体内没有这个坑爹的血脉，他也不会一用技能功能就异变成了雪狼。
一时间，很难定义这人是倒霉还是幸运。
“所以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从人变成狼了是吧？”戚言吐槽道。
【系统：该玩家如果造物者不介意玩家的种族问题，这就不是问题。】
戚言：“……”
知道了约修亚不会对游戏空间造成污染后，戚言重新看向监控。
虽然不会异变成其他怪物了是件欣慰的事，但这会儿约修亚还是一副精神不清醒的样子，得想个办法先让他冷静下来。
等他能找回意识之后，再怎么选择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戚言翻出自己还没用完的空气盾护身，感慨道：“……先抢救一下吧。”
她直接串门到了约修亚的玩家房间，推门而入。
暖橘色的提灯被她握在手中，柔和的光线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成了唯一的光源，暗淡的暖光打在面前的一小片地面上。
方才还在痛苦的发出呜鸣声的白狼，在看见房间忽然多出陌生人后下意识的做出了扑咬的预备动作，但下一刻它又痛苦的呜咽了起来，倒退了一步，似是在克制自己的行为。
那这是个好兆头——戚言心想。
她将惘然之灯的效果放大了些，原本的小团橘光倏地变成一大团，就像冬日里壁炉的火噼里啪啦的燃烧时，投影出的大片灯影，这灯影带着无法抗拒的温度。
惘然之灯能削弱敌意，并且使对方心情低落，还能辅助戚言进行更好的催眠。
对于暴躁、情绪不稳的他而言，让他情绪低落等于另一种变相安抚。
接下来就是下命令了。
戚言提着灯靠近它，一步一步，暖光离它更近，白色的毛发晕染上了淡淡的黄色。
戚言想了下，尝试着下了个最普通的命令：“——坐下。”
白狼的躁动被安抚了，它垂下头，像一只大型犬那样伏下身躯，两只前爪交叠置于地上，嘴里还发出声音。
它用嘴拱着地毯，发出一声：“……呜。”
戚言看着他的反应，也顺口称赞了一句：“好孩子。”
白狼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又发出了呜呜声。
……倒真是像在训犬了。
接下来，她没有立刻逼近，而是打算用灯再给约修亚照一会儿。
就这么一小会儿，她看了下对方的面板。
然后……惊了。
【玩家：约修亚·异化（游戏名：幽灵）】
【体质：45】
【力量：40】
【敏捷：67】
【精神：13】
【智力：27】
【异化状态时附带被动：敏捷提升（中）、耐力提升（小）、精神力下降（小）、饱食度下降（中）】
【固有异能：复活（划掉）、再生（异化状态下效果提升）】
这面板也太夸张了吧？
要是按照这个标准去培养玩家，那至少也是三四十级的玩家水平了。
如今她什么也没干就白嫖出了一个三十四级的玩家……
看到这数值，戚言感觉自己就像随随便便抽个盲盒，只想开个普通款出来，结果莫名其妙给了个隐藏款。
而且，你抽之前压根不知道盲盒里竟然有隐藏款。
而且那个饱食度下降……难道是指更容易肚子饿？也就是说维持这个状态的消耗会很大？
她接着往下看——
【已习得技能如下——】
【寂静·b级：以玩家为圆形，半径20m内将成为无声空间。（在现实世界使用时，半径则为10m，该技能可进行升级）】
“……技能学习竟然成功了？”
戚言还以为触发异化后，技能学习直接失败。
既然他还能学习技能，异化又不会变成其他生物……那四舍五入不就是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异化成其他怪物了？
学习技能不再有异变风险、外加不需要培养就能拥有四十级面板的能力值、自带再生异能的优秀恢复能力……
戚言觉得自己那个狩猎虫族的工作，立刻有了合适的人选。
她打开自己背包里上次开宝箱得到的契约卡，金黄色的卡片在空中翻转，契约卡作为一种强力有效的束缚，能够最大程度的保证契约的执行力，再加上最后还有一条【造物者拥有对契约最终解释权】……
虽然听起来有点黑心，但是能无条件保护造物者权益。
……哇，她听起来好像黑心老板啊。
白狼安静的卧在一旁，金色的眼睛静静注视着面前这道模糊的身影，他脑中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思想交错，只有在那盏灯下才能找到些许平静，但对于动物形态的约修亚来说，他没法很清晰的分辨出——到底是面前的人让他平静，还是灯光让他平静。
也就是他陷入犹豫和迷茫的这么一小会儿，戚言就拟好了契约卡的内容。
她笑眯眯的走到约修亚跟前，金色的卡片在二人之间翻转，接着变成一张金色的纸张。
“你好，约修亚。”她试着扒拉了一下白狼的前爪，方才还恹恹的白狼侧过头来。
他可能不知道约修亚是它自己的名字。
戚言：“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金色的纸上开始浮现出文字。
“在契约期间，你需要为我工作，我将会成为你的老板或者……主人。”
戚言捏了下他的前爪，继续说：“作为报酬我可以帮你抑制体内的神狼血脉，保证你不会变成一只彻头彻尾、丧失自我意识的野兽……”
“这是一笔很合算的交易，毕竟你也不想真的变成一只野兽，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吧？”
她凭空摸出一盒印泥，往约修亚的爪子上一按。
然后将金色的契约书摊在二人中间，说：“如果你同意，就在这里按下手印。”
接着，她退后几步，将时间留给约修亚自己。
没人知道约修亚现在还剩下多少人的思想和意识，也可能他的的确确已经成了一只野兽。
接下来就看他自救的意识有多强烈了。
戚言就这么等待了好几分钟，房间里唯有惘然之灯的橘光笼罩着一人一狼。
就在她以为没救的时候，白狼终于往前走了几步，凝视着那张金色的纸张，喉咙里发出呜鸣声。
然后，将爪子印了上去。
霎时间，金色的光芒闪耀后散去，戚言的后台管理窗口里多出了一个格子：契约者。
那只白狼就好像忘记了是自己盖的爪印那般，愣愣的看着地上被自己印着印泥的爪子染上色的地毯。
最后，一脸困惑的看向戚言。
他看见这人提着灯，缓缓朝自己走来，然后抓了抓他的头顶，轻轻抛下一句——
“好孩子。”
……
……
离开前，戚言将约修亚的房间门上装了个钩子，将惘然之灯挂在了上面，随后锁了他的个人房间。
距离到达藤庭还有八小时的航行时间，至于这八个小时他能找回多少意识就听天由命了。
先不管约修亚，她这边要开始计划新活动了。
通常来说，新的副本上线为了吸引玩家就得加些甜头，戚言这次一口气要上架两个新游戏，当然不能忽略这方面的运营。
既然要提高玩家的主动积极性，那就要在一切地方下功夫。
比如，首杀奖励。
以及在开活动之前，提前给玩家游戏预告，让他们第一时间蹲守新活动。
“……大部分老玩家已经距离lv10只差一点了，放出新活动预热后，他们应该会冲一下等级，留个三天已经完全够了。”
这三天也足够她把校园怪谈副本做好了。
“那就先开始进行活动预热吧。”
活动预热，那就给玩家来个试玩吧？
……
……
游戏大厅二号
二号大厅的某位玩家今天也平常一样，日常登陆的爬塔点数不好也不坏，前进了三步，距离爬完这一层还遥遥无期。
他看了眼爬塔排行榜——第一名玩家已经爬到第二十七层了，实在是欧皇中的欧皇。
他时常怀疑自己不会这个季度过完，还爬不到五十层吧？
他走近赌场的兑换区，看了眼自己的代币数量，不禁叹气道：“……怎么才420啊。”
新增的技能书兑换需要700代币，但他都断断续续打了快一个月的赌场游戏了，而且还是在运气很好的情况下才拿到的420个代币。
他在赌场玩得最多的就是速记翻牌和比大小，但有时候也会出现让人血压飙升的情况——比如上一张翻出来的牌是数字7，下一张到底猜大还是猜小？
有时候一把碰到好几次数字7，简直让人脑溢血。
好在赌场的代币是不会重置的，只要你愿意努力，还是能攒起来的。
……至于攒多少天就不好说了。
他心里计算了一下自己还要多少天才有机会学技能，心不在焉的走出了赌场。
刚走进游戏大厅，他就被面前大屏幕上新挂着的两张电子海报给吸引了目光。
左边的巨型海报看起来简直像是旅游宣传广告，和某些大型航空公司的宣传颇有些相似——豪华的巨型旅行舰、浩瀚无际的星海、再配上舱内每个角落都诠释着“烧钱”的内景图，四舍五入这就是旅行宣传广告。
而右边的海报，气氛简直是天差地别：灰墙上水渍斑驳的教学楼，长满苔藓不知通往何处的校内小径、趴在海报边缘似乎注视着正在晾晒衣物的宿舍的虚幻黑影……渲染出阴森和压抑的基调。
那人刚往旁边走了半步，就听见“簌簌”的声音，吓得他立刻倒退两步。
仔细一听，才发现那声音竟然是从右边那张海报传出来的！
“——卧槽！”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怎么定义，但就是感觉怪让人不舒服的！
“这到底是干嘛用的……”
他正喃喃着，打算离开这古怪的广告牌，就听见耳旁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请问，您是对这海报上的内容感兴趣吗？”
这位玩家下意识的闻声望去——
那是一位穿着燕尾西装、身材修长的……怪人。说是人好像也不太对，他的头部是一张微折的扑克牌，没有五官，只是一张黑桃a的扑克牌面，也许他的造物主有些恶趣味，所以故意让这张扑克牌向前弯折，让其看起来像凸出的人脸。
冷不丁的被扑克牌人搭话，这位玩家吞了口唾沫。
他参加过上次的直播竞猜活动，立刻就明白了面前的扑克牌人应该是像小丑一样的npc。
就是比小丑看着还要渗人……
扑克牌人见他不说话，又彬彬有礼的问了第二遍：“请问，您是好奇海报上的内容吗？”
“啊？呃……算是吧。”这位玩家又一次看了眼海报，问道：“这不会是新游戏吧？”
没想到扑克牌人用他低沉的嗓音回答道：“您猜的很对，这是即将上架的两款新副本。三天之后，准时登入游乐场。”说着，他朝着这位玩家鞠了一躬，说道：“您可以在收到的公告邮件中进行查看，也可以触碰海报，提前体验游戏预告。”
玩家刚才都在全神贯注的赚赌场代币，根本没发现发了条新的公告邮件。
被扑克牌人一提醒，他才打开后台，边看边读：“两款新游戏同时上线……咦，还有首杀奖励？卧槽，果然是技能书！我看看……还有可以选择团队合作的副本？卧槽，怎么还有精神安抚剂！虽然是小瓶，但也很值啊！”
如果是单人作战的淘汰制游戏，他可能还没什么想法，但是竟然有可以选择团队合作的游戏！
就算他菜，跟着大佬也能混口肉汤喝喝吧？
玩家问扑克牌人：“……触碰海报可以提前体验游戏预告？”
“是的。”扑克牌人扶着海报的边框，说道：“慷慨的主人为了让各位拥有更好的游戏体验，给予了各位玩家五分钟体验时间，方便玩家选择自己喜欢的副本先行进行攻略。”
“还能这样？”玩家下意识道：“要怎么做？”
扑克牌人退后几步，将空间留给玩家，那张印着黑桃a花纹的纸牌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对玩家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只需要您用手触摸游戏海报就行。”
“只是这样吗……？”玩家觉得npc还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骗自己，而且公告里的确也说了可以进行试玩。
他记得团队合作类的游戏是那个校园题材的，于是伸手去触碰那张阴森的海报。
“！”
手指探入海报的瞬间，他就被传送到了一个灰中泛着绿色的房间。
四周是冰冷的瓷砖，而他正站在洗手台前，正对着面前的镜子，洗手台的水哗啦啦的流出，平稳的水声在安静的厕所内成了唯一的声源。
玩家看了四周一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嘟囔道：“这不就是个普通的卫生间吗……”
尽管光线昏暗了些，房间逼仄了些，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看来先前他是自己吓自己了。
他转过身去，打算从洗手间离开，没想到门把手拧了半天也拧不动，几度尝试后他选择了放弃。
“难道说试玩版就只有这么小一个地方给我玩吗？”玩家哭笑不得的挠了挠头，决定在房间内寻找其他线索。
“为什么马桶盖子上还贴着透明胶带？这些人难道不上厕所吗？”
“这洗发水闻起来味道好香啊，也太呛鼻子了，真有人用这种洗发水吗？不会是身上有臭味儿想盖住吧……”
“牙刷有三根，但是毛巾只有一条，靠，这牙刷不会是拿来刷鞋的吧！”
游戏试玩的时间只有五分钟，他这翻来覆去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找着，什么也没发生，于是最后的那一丝警惕也不复存在，他大大咧咧的往马桶盖上一坐，看着只有最后三十秒的倒计时，打算就这么等到时间结束。
二十九秒、二十八秒、二十七秒……
他下意识的挺了下腰，吐槽道：“这不是什么都没体验到吗……算哪门子的体验版？”
二十四秒、二十三秒……
头顶的灯光开始闪烁，忽地，灯光全部暗了下来，一秒后又重新打开。
二十秒、十九秒……
玩家打算看看头顶的灯，他站起身来，用手扶着洗手池的边缘扬起头来，然而灯光一切正常，再也没有闪烁。
他感觉摸着洗手池的手忽然痒痒的。
十秒、九秒……
他猛地将手抽了回来，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他这会儿感受到了丝丝凉意：“……有点儿邪门啊。”
五秒、四秒……
他重新抬起头，恰好看向了正面前的镜子，原本该映照着他的脸的镜子，竟是不知为何出现了一张陌生的人脸！
黑色的头发蓬乱的搭在脸前，露出的鼻子和小半张脸颊则是布满了层层褶皱，就像将废纸揉成团后又重新展开时的纹路。
三、二、一……
玩家看到了镜中人的嘴型，他或者她正在说：“——欢迎回来。”
下一秒，他就回到了游戏大厅。
面前还是那两张会动的海报，玩家们闲聊着从他附近经过，偶尔有人也在海报附近对新游戏进行交谈。
玩家感受到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这一切就像只是他臆想的梦境。
扑克牌人恭敬的说道：“欢迎回来。”
这声“欢迎回来”让他想起刚才离开试玩时的最后一幕，玩家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
经历了这短短的试玩之后，他决定收回刚才打算在团队游戏里当混子被大佬带飞的梦想。
……这肉汤也不是那么好混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