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根琴弦
“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趁着纪律还站在原地愣神的功夫,季瑞清已经取来了新的吹风机。他拍了拍房间正中央那柔软的床塌,说:“坐吧。”
纪律连着应了两声,走至床边,以幼儿园小朋友双手放膝盖的标准姿势拘谨地坐下。
“如果感觉烫了就告诉我。”
“嗯,好。”
耳边吹风机的嗡鸣声吵吵嚷嚷。
不过,纪律倒是要感谢这声音,因为它盖过了心脏欢快而有力的跳动声。
季瑞清站在她身后,用修长的手指一缕一缕地卷起她的头发,随后顺着指尖绕上几圈,再快速散开,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
纪律虽看不到他,但可以感受到他动作轻柔不疾不徐。
到了后来,他好像觉得将发丝卷起散开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松散的碎发拂过纪律的脸颊,有点痒。
“你是第一次帮人吹头发吗?”纪律忍不住开口。
“嗯。”
“怪不得这么幼稚,不停地玩我头发,我要是秃了可都怪你。”纪律抿了抿嘴,一边小声揶揄一边将脑袋悄悄地往后转。
“你说什么?”
纪律以为是吹风机太吵致使季瑞清没能听清,她又重复了一遍后,才听出季瑞清声音里流露出的些许压抑着的笑意。
“你,故意的?”纪律气鼓鼓地将头扭向另一边,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坏了。
不过她的这个动作倒是方便了季瑞清。季瑞清皎白的手略过纪律的脸颊,随后小心翼翼地停顿下来,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
“你干嘛呀!”纪律娇嗔道,顺手向后一拍,正巧打在季瑞清的手背上,发出一道清脆声响。除此之外,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小指甲好像划破了什么东西。
该不会是把季瑞清价值千万的手给划伤了吧?
这个念头一经在脑海中浮现,纪律是一刻都坐不住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身,关掉了季瑞清手中嗡嗡作响的吹风机,惴惴不安,“刚才好像有点用力,我是不是划伤你了?有没有流血?快给我看看。”
其实纪律的爪子软绵绵的,根本没用多少力气。她说的划伤,甚至还比不上指尖拨动琴弦时所带来的痛感。
季瑞清刚想开口安抚她说自己根本没事,就瞥见那双瞳剪水里透露出一丁点儿的委屈,淡淡一层,却将整个人都笼罩在薄雾中。
心念电转间,他回想起了公布高考成绩的那个夜晚。纪律因为心绪不宁而没能完成自己交给她的任务,而他不过就是极为客观地批评了几句,小姑娘的眼睛里就盛满了晶莹剔透的珍珠,仿佛只要再多说一句,眼泪就会决堤。
他那天是怎么做的?
哦,是将所有的说辞咽回了肚子,敛去了全部的脾气,跟在她身后,一声声地安慰着。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将人给逗笑。
“有点疼,你说怎么办?”
季瑞清的回答出乎纪律的意料。不过考虑到自己的手劲确实有点大,季瑞清总不会骗自己,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纪律小心翼翼地牵起他的手,仔细地打量着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果不其然,手背正中间的位置有一道浅浅的红痕。
她将他的手拉至胸前,随后低下头去,朝伤口处缓缓呼气。
温热的气息降落在男人的肌肤上,带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触感,如烈火般蔓延燃烧。饶是如此,季瑞清依旧稳如雕塑,一动不动,任由纪律在那绞尽脑汁、上上下下地折腾自己的手掌。
“好点了没呀?要不要贴个创口贴?” 纪律故意将语调压得又软又细,她凑近观察了一下,伤口没有破皮,只是留下了一点儿淡淡的痕迹,要不了多久便会消退。
“没事了。”季瑞清淡定地将手抽回,指了指床榻,“坐好,头发还没干呢。”
吹风机的声音再次响起,两人却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纪律是为自己没有真的将季瑞清那金贵无比的手弄破相而感到庆幸,季瑞清则是觉得纪律要是再在他手上摸来摸去,他保不齐会干些别的什么。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直到纪律的头发被完全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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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季瑞清打算直接送纪律回房休息,哪知道小姑娘十分讲究,硬是要将自己的掉发统统收拾干净才肯离开。他想帮忙,却也被拦住了。
纪律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蹲在地上,万分小心地搜寻着目标。宽落落的衬衫罩在她身上,只能看见细白的脖颈。
季瑞清揉了揉眉心,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等到纪律全部清理赶紧后,又去卧室内的洗手池前净手。刚一抬头,就通过镜子看见季瑞清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也不知看了多久。
纪律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她故作随意地捋了捋额前的碎发,问道:“你看我做什么呀?”
也没等季瑞清回答,她就已经走至房门处,说:“我睡觉去啦,晚安。”
“不要我陪你?”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我发现你好像很害怕下午看的恐怖片,只是想要陪你走到你的房间而已。倒是你,小脑瓜里在想些什么?”
纪律被堵得哑口无言,细白的肌肤悄无声息地爬上红晕,双手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却丝毫缓解不了她此刻的燥热。
季瑞清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眸子里带着些难得一见的轻佻笑意,整个人是雍容闲雅的。这种矛盾的气质无时不刻地吸引着纪律,将她诱得更深。
“过来。”
纪律张了张嘴,却发现口渴得厉害。于是只能用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瞳在男人脸上流连,仿佛在和他较劲一般。
“纪律,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季瑞清低低地叹了一声,语气间却非责备之意。
“哪种眼神?”纪律确实有些不解。
季瑞清没有回答,反倒是伸出手来覆盖住她的眼睛。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他在脑海中一遍遍地勾勒出她的眉眼。
初看清澈无暇,细看之下又暗含某种粘哒哒的情愫,娇媚动人不自知,无端摄人心魂。
好像是勾着人,要去做些什么。
“唔,你干嘛?”
纪律不安分地挣扎了一下,眼前的黑暗让她莫名有些慌张。
季瑞清看着那张喋喋不休、会吐出好听字眼的小嘴,眸色在瞬间暗下。
“可以亲你吗?”他的声音带上性感的沙哑,如塞壬低语叫人无法拒绝。
纪律瞪大了眼睛,又点了下头。
这回,季瑞清没再犹豫,他俯身而去,低头亲吻。
如久旱逢甘露,不可抑制。由浅入深,由外而内,他一寸寸地品尝着、享受着。软软的触感,香甜的气息,无一不叫人沉沦放纵。
不知何时,季瑞清将人逼入了墙角。纪律一双葱白似水的指尖正绵软无力地抵在他心口,伴随着亲吻,有一下没一下地蜷缩起来。
“疼。”趁着两人分开的片刻,纪律小声地呢喃了一句。
“哪里疼?”季瑞清将头贴在她的耳朵旁,低沉的声线穿透她的耳膜,让人平白生出一股可怕的失重感。
纪律腿一软,身体里涌现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几乎让她站不住脚。好在,季瑞清一把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全部的重心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后背靠在墙上,好硬,有点冷,不舒服。”
季瑞清没说话,手臂倒是用了些力道,将她整个向上托起,停在一个略高于自己的位置,朝屋内走去。
季瑞清抱着纪律坐在软榻的边缘,一手穿过她柔顺的长发,另一手则是扶着她的后背,将人桎梏于怀中。
清甜的蜜桃香气融在空气中,像是一簇生生不息的火苗,在原野尽头熊熊燃烧。
心中的那些贪念、欲望并不会因此而燃烧殆尽,相反,有愈演愈烈之势。
季瑞清随着本能亲吻面前的人儿,却又觉得不够满足。他好像再顾不上最初的隐忍克制,什么温柔绅士统统被抛之脑后,只剩下肆虐的因子在唇齿间乱窜。
一双温热宽大的手极具存在感地覆于少女削瘦的后背处,小指在她细白的脖颈上反复而迷恋地挑弄摩挲着,轻微地将她压向自己。
纪律已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无力地攀着他的脖子,偶尔发出细碎的嘤咛。
两人鼻尖相触,唇齿相依。
在慢慢熟悉了整个过程后,纪律好像终于能体悟到其中一丁点儿的快乐了。
良久之后,她感受到季瑞清禁锢着自己的手臂微微放松,改为随意地搭在身侧,只是那温热的掌心下却有暗流涌动,源源不断地钻入自己的肌肤。
最终,季瑞清放开了眼前的姑娘,仔仔细细地替她捻了捻充满褶皱的白衬衫,又摸了摸她的脑袋,“我送你回房间。”
纪律浑身使不上力,就这么被晕晕乎乎地横抱起。男人的怀抱□□温热,纪律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胸膛,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
季瑞清低下头去,长久地凝视着娇媚明艳的人儿,满目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