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吻见证
“今天外面怎么这么吵?有什么活动吗?”
兰若才纳闷着正要开门出去察看,撞见上前敲门的青发,“今天可是什么日子?好热闹!”
“来!”一身醉意的青发勾住她的肩膀,站都站不稳了,“下来喝酒!不醉不归!阁主心情好,请大家喝酒!”
“喝酒?我……”
兰若身子被她勾钉住,一时推不开,也不知怎么婉拒,支支吾吾了几声,这时一把大手将青发用力支开,她脚步一晃撞上柱子。
“老子准妳碰她了吗?”
“大予哥!她没恶意!”
兰若上前扶住青发,“妳没事吧?我不会喝酒,妳就代我谢过阁主好意了!”
“没事!干杯……”
青发举起空空的手,摇摇摆摆离去,拖着一条长长的蛇尾。
兰若眼球顺时间转了一圈,身子一软像融化的雪人,玄澄予从后方抱住她带进房里。
“喂……若儿……就跟妳说过了不听!”
他把她放在床上,这时脑中传来灵识之声。
启禀……
“直说。”
自魔城解封后,人魔互夺城池,已有七大城镇引发大规模动乱,人魔双方伤亡惨重!各派都已出手镇压,天观乃仙派之首,法俨圣尊已下战帖,七日后……
“七日后如何?”
七日后法俨圣尊将与灵王一会孤枒峰顶,怕是两界要开战了……
“他向灵王下战帖?谁借他的胆子?”
圣尊碍于各派舆论施压,也是不得已……
“天观为仙派之首,也能被逼得不得已?”
这……
“回去转告他,他敢出一兵一卒,后果自负。”
遵命!
灵识之声褪去,他用手巾擦了擦兰若额上冷汗,然后就一直坐在旁边。
不知睡了多久,兰若醒来的时候觉得很饿。
“大予哥……”
眼睛还没睁开嘴巴就习惯先嚷起。
“妳可醒了!”
回话的速度很快又很近,她张开眼,玄澄予已经在旁边盯着自己,她诧道:“你一直都在这?”
他点了点头,“真是命苦!都什么年纪了还得带娃!”
她眨了眨眼,直勾勾打量他,“你年纪很大吗?”
“大到妳都得喊我万岁爷了!”
兰若喷气一笑,“你当自己是皇上啊?这话可说不得,要掉脑袋的!”
“皇权又管不到苏宜城这种龙蛇之地。”
她懒得听他胡诌,走到房门口,又缩回一步,“今天怎没人送餐来,好饿啊……”
“楼下还闹哄哄的!听说今天起要歇业三天。”
“歇业三天?那我岂不要饿死了?我看……我们还是下楼找点吃的?”兰若挨不起肚子叫。
“要不蒙起眼睛?”
“这次保证冷静!”
“教妳个不害怕的方法!”玄澄予胳膊搭住她肩上,“妳想想,妳长得像父亲还是像母亲?”
“我没见过爹娘,不知道!”兰若头一歪想了下,“应该各半吧!”
“那人跟动物生下的小孩像什么?”
“人跟动物?”兰若举一反三道:“当然是一半像人一半像动物!”
等等?人跟动物?不就是人兽杂交……玄澄予你千万别乱教小孩啊……
“若儿果然聪明!妳看那些长得半人半妖的,就是人跟动物生的,没什么好害怕的!”
玄澄予的鬼话真的越唬越烂!
“听你这一说,确实真没那么可怕了!”
一语突破盲点,阻塞的河渠忽然畅通似的,兰若竟大力同意他的鬼道理。
这娃真的太好骗了!
玄澄予心里不知已偷笑了多久。
“那就走吧!”
两人沿着长廊,避开人多的大厅。
“厨房到底在哪……”
他们兜了一大圈,彷佛又绕回原地。
“厨房的位置通常在边角,往这试试!”
玄澄予选了一条狭窄的小径,绕出方格回廊。
越往深处走,竟有一座小花园,一门藤蔓半掩,有一种庭院深深的感觉将兰若的目光吸引过去,她发现杂乱的藤蔓里有字,但她不识字,认不得上面刻着堕花厅殿。
走偏的她完全没跟上玄澄予的步伐,很快的她娇小的身影就埋进藤蔓中。
“娑婆阁里竟然还有山洞!”
纤细的兰若从石缝中钻进去,只见满地碎花为毯,唯美却又阴凉。
好奇心开始燃起,她继续往前探入没多久,远远瞧见渡槐衣与媚骨,彷佛比翼一对。
是老爷跟阁主……
兰若心上一扎,没见倒没事,一见心里就浇了一坛醋。
“先生酒水不沾,可惜了这壶花藤阴,这可是花酿千年的桃花酒!”
媚骨倚在渡槐衣精实的肩上,衣领半开滑到胳膊,彷佛才刚办完正事还燥热着。
“好酒无需口品,闻品亦仍醉人。”
两人早已察觉有人进入堕花厅殿。
“其实要续上第十三弦也不是什么难事……”
媚骨故意往前走了几步,她这举动与言词,渡槐衣又怎会不知她安的是什么样的心思。
兰若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见他们走来,赶紧用一旁藤蔓遮住身子,她尽可能放轻声音呼吸,因为他们只剩五步距离。
媚骨轻抚渡槐衣侧脸,动人的双唇娇花欲滴,“你说在你眼里只有我的影子?花魁大典那天,我头顶戴着的珠花是什么颜色?”
这个距离的声音,兰若句句都能听仔细了!她开始想抽离这个现场,但这时一动身肯定会被发现,只能乖乖被强迫看一场虐心剧。
“青色,那珠花便是涴水琉璃,这是我赠妳的发簪,只有妳配得起。”
“绯凤都跟我说了,是她传话给鬼魍狱,也是她故意让兰若在花魁大典上出糗,我这妹妹淘气,先生别跟她一般见识!”
“既然是绯凤姑娘无意玩闹,自己人便罢了!”
她婉婉一笑,“先生说得是,反正兰姑娘也没事了,何必为一点小误会伤了和气?媚骨就先代我这个淘气妹妹谢过先生!”
“客气。”他微微点头。
媚骨露出害怕的神情,“可兰姑娘毕竟是玄爷的女人,我知道你不会计较,但我怕他……”
“我会转告玄兄,他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可以谅解的。”
兰若眼眶里泛着绝望,自己差点死了却一句无意玩闹交代?一次次被娑婆阁陷害,她从没想计较什么,她在意的,是老爷一句过问都毫无所谓。
当她在鬼魍狱受尽折磨,她想的是怎么守住秘密,连娑婆阁三个字也不敢供出,只为保护她最在乎的人。
原来,世间上最无情的不是背叛,而是无视。
“我再也不要一厢情愿了!我再也不要爱上你了!”
兰若心底吶喊着,将这份痛彻心扉的觉悟牢牢扎进骨子里。
媚骨贴在他胸前娇怯怯道:“可玄爷一掌杀了鬼魍狱之主,我还是怕他为了兰姑娘要向媚骨出一口气……”
他轻揽她腰身,“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妳。”
“真的吗?”媚骨勾起他的发丝,媚眼望着他,“不如以吻证明你的承诺。”
“媚骨……”
在想如何推辞吗?她转了个脸色讽道:“看来还是……”
不等媚骨说完,一只大手将她的背往前一拢,盈润的玛瑙朱唇被一层沁寒的雪唇覆上,宛如赤炎遇上冰霜,格格不入。
正当这违和的画面落在兰若眼帘之际,一只温热的掌心从她身后伸出,遮住她泄洪之前的水眸,兰若眼前忽然一黑,像是上演一半的舞台剧被关了灯,暗了场。
“这种画面小孩子别看。”
玄澄予一把将她搂进臂弯,让她的额头轻轻靠在自己胸膛上。
顿时倾盆如雨。
终究不是容得下万丈之水的大海,狭小的眼眶就只是条小溪流,再也无法承载多一毫米的泪滴。
玄澄予冷眼看着这出闹剧,杀意在深锁的眉间沸腾。
浑厚而压抑的气息竟逼得两人内息翻滚,根基较浅的媚骨胸口一揪,咳了一声,渡槐衣随即送入真气稳住她的内息。
“玄爷来此,不会是为了破坏媚骨与先生的良辰春宵吧?玄爷不是也有兰若了,还见不得人亲热吗?莫非……”媚骨一边刻薄酸语,一边撩开藤蔓在玄澄予面前矫媚晃着,“玄爷爱上了媚骨?才如此怒气蒸腾?”
“妳一根寒毛老子都没兴致。”
“那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媚骨的胸口这会儿还疼着呢!”她按着还稍喘的胸脯,勾起媚眼,娇柔一声,“嗯?”
“自然是怕妳又给我丫头怎了?”
“那玄爷能否证明,爷爱的是兰若,不是媚骨,不然爷来我堕花厅殿发火,传了出去还以为媚骨与爷有私情,不就污了媚骨的清白了?”她装出一副委屈,依偎在渡槐衣胸前,娇道:“先生,你也不希望媚骨的清白被误会了,对吧?”
渡槐衣静默不语,第十三弦握在她手上,她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只能缄默。
“妳想如何?”
玄澄予知道她在借题发挥,她只想知道渡槐衣对兰若究竟有无一丝越线的情愫,这是场心理战。
“在媚骨面前吻了兰若,便能证明爷爱的人是她,不是媚骨。”她妖娆地望向渡槐衣,“先生可愿作证人?”
这一子,直接王对王将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