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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刀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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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槐衣站起身背过去。

    她捉住他袖口,认出这身衣裳,“老爷?”

    “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没完成,妳要是死了我找谁要烨阳之玦?”

    说完,渡槐衣冷步离去。

    “流星神!”

    兰若追上去嚷道:“你明明在水柳村救过我,为什么要装不认识?还扮成老爷骗我?”

    “那日我途经水柳村,救妳只出于顺手,没必要记得妳是谁,桑蒲唤我老爷又与妳何干?”

    完全撇得一干二净,但又攧扑不破。

    “我……”

    她止住脚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竟然比没留住他名字时还落寞。

    翌日渡槐衣依约与兰若一同来到水柳村。

    “老爷……”

    兰若突然停在门前,“我得回一方浮藏一趟,我忘了带上给阮大娘的药了!”

    “本爷从未给过她任何药。”

    他单手负于背后,一身从容冷锐。

    “你说什么?”

    所以她整整顾了十二个时辰的药汤是?

    “妖魔之伤药石不可治,汤药有何用?”

    她张大嘴巴,“你整我!故意让我喝极苦无比的药!”

    “妳受火藏渊炎气入脏,肺腑慢性溶蚀,妳喝了这碗汤药正好祛除体内残留炎气。”

    “所以……你是要我自己煎药给自己喝?”

    她挥了挥羽扇般的长睫。

    “难道要本爷煎给妳?”

    兰若尴尬笑了笑,“我……我没这意思……”

    果真是不折不扣的商人,每一笔帐算得可丝毫不差!

    她开始摸着头绪了!拼图一块一块凑起,快拼出一个所以然来了。

    回想起那天在火藏渊来回徘徊,吸入太多热气,怪不得后来几天总觉得胸口莫名炽闷,那苦药竟浇熄了灼热感。

    两人进到阮大娘屋内,空无一人但摆设洁净,床榻上阮大娘面容红润,丝毫没有妖毒入侵迹象。

    “咦?怎会这样?我上次看的时候印堂发青……”

    就在一阵蹊跷的悬疑现场中,不安的宁静乍然拨云见日。

    “这病我治了,那烨阳之玦是否该给我作为谢礼呢?”

    一个魁梧的身形从里边小门走出。

    “大予哥!”

    兰若惊喜喊道:“是你救了阮大娘?”

    “人我救了,那你们间的交易便不成立了,若儿妹妹,烨阳之玦还给他吗?”

    玄澄予看向渡槐衣,微微点头道:“一方先生有礼了,多谢你替我妹妹解了炎气之伤。”

    看似轻描淡写的问候与道谢,氛围却凝结到令人窒息。

    两人互视,不食烟火的眼神对上玩世不恭的神态,当天南地北的反差碰撞在一起,像日与月相遇,相互牵引却也不受牵引。

    “大予哥你别闹了!我可没说要跟你交易烨阳之玦……”

    兰若看着渡槐衣脸色很沉,赶紧要他收收性子。

    “救阮大娘就当作是借用盘缠的偿还。”

    玄澄予鹰厉的眼神看向渡槐衣,“但烨阳之玦,先生怕是没有权利带走。”

    “我是没有权利,阁下……”渡槐衣眼神一凛,“也未必能带走。”

    “大予哥来真的?”

    兰若眼看火药味越来越重,自己又陷在两难中,如果烨阳之玦就这样给了渡槐衣,对玄澄予的救命恩情似乎过意不去,倘若给了玄澄予,对渡槐衣便交待不了,要嘛自己留着?这绝对是下下之策,她可不想整天被鬼缠身。

    她连忙拽着玄澄予胳膊低声道:“你这是在干嘛?你什么时候打起烨阳之玦的鬼主意了?”

    “现在啊!”

    渡槐衣问罪道:“妳是在愚弄本爷吗?兰若。”

    她狂摇手摇头,声音也在颤摇,“误会误会……绝对误会……”

    她推了推玄澄予,“快走啦……”

    “若儿!”玄澄予拍了拍她肩膀,神色自若,“妳一旁候着,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她瞅了瞅玄澄予游戏猎物的神情,又瞅了瞅渡槐衣盯上目标兴致勃然的神态,这时候千万别去招惹,溜之大吉方为上策!

    她识相低下头,撩起裙襬蹑着脚一步一步挪向门口,跨出门坎后转身逃走。

    两人心有默契似的同时击掌。

    掌下看似轻盈,双方都在试探,两掌间相隔一个拳头,各自内劲再上一层,并非力拼高低,而是寻出对方的来路,一掌中想透露几手,想藏几分,或是想造假多少讯息,便是各凭本事了。

    两人眼神的交会彷佛已看出些端倪,是前世今生的宿怨,也是一生悬命的执念。

    “啊——”

    屋外传来兰若一声尖喊,只见她身后突现黑色旋风将她吞噬进异界里。

    渡槐衣一掌抗衡玄澄予,另一方面一手策动术法植入兰若体内,玄澄予则单手发起内劲控制住旋风闭合拖住时间。

    两人同时收手一搭一唱竟合作无间,兰若顿时消失在旋风里,而旋风也一并消散无踪,不过三眨眼兰若就凭空不见,比变魔术还嚣张。

    “阁下如何称呼?方才多谢一臂之助。”

    “玄澄予,不必谢我,我是为兰若。”他淡语转为质问:“既下了追踪术,她人在哪?”

    “鬼魍狱。”渡槐衣缓道:“此地不属六界,乃辖外之域,堕神与恶灵汇聚,千年前开始活跃,自魔城封印便成为孤灵归宿,至今已是一派势力。”

    “既不属六界,魔城都解封了,灵王还放任这种地方存在,真是有心了!一方先生不考虑游说游说吗?”讽刺意味隐然而生。

    “玄兄既看不惯这种地方存在,该向天观觐言剿灭才是。”渡槐衣从容道。

    “天观是何方圣地,玄某一介匹夫怕是连天观大门都碰不着,先生可抬举我了!”玄澄予笑解火药味,又不失颜面。

    兰若被扔到一处阴冷的大殿上,骷颅遍地堆积成山,她跌在地往上一看,空中挂着上千颗头颅,吊着发丝,正脸朝地,好像每颗头都向自己瞪来,有苍老的、年少的、畸形的或是凄厉的,有些眼珠子掉出来,也有些舌头垂在外面,还有只剩半边脑袋流着黄色液体。

    突然头顶上一颗双目被掏空的头,朝她张开大嘴微笑,露出青牙。

    “欢迎来到鬼魍狱!”

    咯咯咯低沉的鬼笑,引起千百颗头同时转向她。

    “啊……啊………”

    兰若以八倍的海豚音溃堤似的尖叫,随即胸口一窒,竟昏过去没了心跳。

    这时一个阴影笼罩住兰若身躯,如眼镜蛇扩张的颈部为头,他的眼睛就真的在颈部那对称两红点,血盆大口则是颈部上方可张开一百八十度的倒三角尖嘴,身形为蜥,皮肤是灰绿的鳞片硬如鳄皮带有棘刺,背上的龙背鳍利如刃。

    这个长得像蜥蜴人的怪物,伸出六只犹如竹节棍的手指,兰若怀里的烨阳之玦缓缓飘起,落在带蹼的掌中。

    “将这废物的头挂起来,皮囊拿来补大门外的地毯,骨骼就修柱子,放血为池,剩下的厨余自己看着办!”

    骷颅堆中冒出一只手臂,拾起地面上一把断刀,咚咚咚跳跃式来到兰若身旁,像进行斩首仪式,手臂举起刀,直直挥下。

    霎时一个疾速气刃带狠劲地击飞手臂,断刀瞬间溅飞再断三截。

    接二连三一些乱七八糟的昆虫人、动物人的奇异怪物一个个被丢进来,堆在蜥蜴人的脚边。

    “邪首……不知从哪冒出两个人,一个红衣翩翩,一个粗旷狂野,长得人模人样,手段却凄厉无比!”

    “这是夸奖吗?”

    玄澄予扛着一只巨蝎精当作垒球掷过去,蜥蜴人魑鬼一掌劈过去直接将无辜的巨蝎精碎尸万段。

    渡槐衣指尖凝气灌入兰若印堂,另一手按在她的脉搏上等待跳动。

    “当你的手下真可怜。”玄澄予冷冷一语:“烨阳之玦归还吧!”

    “有本事就来抢!”魑鬼高举烨阳之玦,“你只稍动一下,我便将它捏成沙。”

    “这么说你是承认打不赢老子了?”玄澄予轻蔑笑道:“堂堂鬼魍狱之首,竟然不敢跟一个野夫打架!”

    兰若终于恢复了心跳,渡槐衣持续输入灵力修补受损的经脉,“这烨阳之玦若没使上滂沱之力将它震碎,你捏上整天一条裂痕也不会有!”

    语甫毕,玄澄予双掌一翻,海啸般的低气压直袭魑鬼。

    魑鬼犹豫间运功护身,两股压力抗衡,吊着的千百颗头受到环流冲击像铃铛般相互擦撞发出空空声响。

    渡槐衣化出气盾护住兰若,却觉后劲越来越猛烈,不由得眉间微蹙,渐渐收敛输出的灵力,竟逼得他得凝神加强气盾的支撑,暗暗心思:“这野人竟有如此功力,真的是他……”

    玄澄予掌力一泄,这一劲横扫八方,现场皆无一幸免,千百颗头悬吊的发束应声断裂,顿时砰然巨声好几响,像烟火炸开此起彼落,头颅掉落满地滚来滚去。

    这一余劲也让渡槐衣瞬间提元相迎,再次引起轰然爆裂响音。

    魑鬼则被击飞数丈,散了一身鳞片,仍紧握烨阳之玦不放。

    “你从哪引来这两个小子……”

    魑鬼见这两个细皮嫩肉的书生脸竟悍不可挡,愤怒拎起脚下的黑风侍卫,吸食他的元神,伤口剎时愈合,鳞片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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