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由于第二天还要工作的原因，原瓷没喝多少酒去跟他们闹腾。
尤文乐一大早就狂发微信，吐槽宿醉结果。
原瓷看着那些信息，没由来笑了笑。
昨晚和裴郁磊打完招呼聊上两句话，他便被电话叫走了。给对方到最后的印象，也只是相识的医生和校友的存在。
临近年关，许英去进货一样，带了许多小零食。
原瓷按着挑了些进包里，看见桌上一袋的开心果，她装了一罐往包里塞，放在办公桌上。
周窈出院这天，裴郁磊带着人亲自来接。
周窈住院这几天，脸色倒是看起来过得滋润得很。裴郁磊送完周窈，忙着又去开门市的路上。
途中，收到周窈的语音消息，对方把手链给落在医院了。
裴郁磊轻声叹了口气，回复道：“得，等我完事了再给您送过去。”
前几天门市上送来一辆需凹陷修复的车，裴郁磊根据受损情况及面积，跟人约定今儿下午五点左右过来取车。
五点钟，裴郁磊刚收拾完，等着人来的过程中，靠在门边打开手机看信息。
等一双布鞋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裴郁磊向上看去，手里的东西一时之间有些没拿稳。
来人和他对上视线，双方都不由怔愣住。
“大老板，看起来有点眼熟啊。”对方打趣道。
裴郁磊张了张口，感叹临水真小啊，眼前这人是他高中班主任。
“王老师。”裴郁磊看着眼前的人，被噎了一下，干巴巴道。
老王还是那副老样子，不过头发比前几年少了很多，戴着副厚厚的眼笑眯眯看着他。
老王眼里带着些意外：“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啊。”
车出现状况那会儿，是他女婿帮忙联系人来裴郁磊这边修的，现在来取车没想到能碰上这个自己曾教过的学生。
裴郁磊站在那儿，神色不太自然。
老王轻轻拍了拍车头，满意道：“修的好啊，真是行行出状元。”
裴郁磊笑了笑，等人上了车，把窗摇下去的时候，他才缓缓走过去。
“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裴郁磊收起手机：“得过且过。”
听见这话，老王斜睨了他一眼：“我教过的学生，各种各样的都有。老话说，学生要让老师记心上，也许学习特别好，也许就是特别混的。总之啊，我也算是心心念念记了你这么多年，你倒也没来看过我。”
裴郁磊：“没干出过什么名堂。”
“错了。”老王按下喇叭键，“不管怎样，人生这条路能走下去，就不算死局。”
裴郁磊低眸，若有所思想了会儿，接着抬眼笑道：“您教的不错。”
“有时间回母校看看？”
“行。”他答应道，“会回去的。”
通常人说这些场面话，也许是因为客套，但裴郁磊不是。
听他这么说，王老师笑了笑，扬长而去。
裴郁磊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等人消失在眼前，他深吸一口气，拉下卷门。
裴郁磊到达医院的时候，还在给周窈发消息，让对方别急，自己到目的地了。
电梯停在五楼，自动门打开，他迈步而出。
医院里有淡淡消毒水的味道，这个点儿大家都忙着去吃晚饭了。
裴郁磊记着病房号走去。早在之前周窈便联系过这儿的护士帮忙，将手链提前收好，所以他很容易找到丢落的手链。
他掂量了下，倒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是周窈上次生日的时候他老爸给送的。
裴郁磊把手链揣进兜里，刚准备原路返回，路过一间病房门口，毫无征兆的，眼前晃过一缕白色。
待他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听病房传来一声怒吼。
“我不吃了，滚！”
裴郁磊怔住，低头看去，只见被白色塑料袋裹住的饭盒，里面已经流露出饭菜，但还好没脏到地板。
他也不嫌脏，直接拎起来，走到病房门口，屈指敲了敲，里面的人抬眸向他看去。
“不好意思。”裴郁磊脸上带着客气的笑意，“我在门口捡到了这个，是你们的吗？”
病房上躺着一个男生，看起来十七八岁左右的年纪，被吊着一只腿，他匆忙瞥了眼来人，很快便收回视线，把头倔强扭向一边。
“是，是我们的。”站着的那个的男人连声应道，估摸年龄得有五十以上了，“不好意思。”
裴郁磊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朝那个男生看去。
男生扭过头，看着窗外，蓦地来了句：“反正这个破书谁爱读谁读。”
男人厉声道：“你别在外面给我说这些！你年纪轻轻不读书能干什么？！去网吧打你那游戏？！”
裴郁磊沉默将饭盒放好后，他跟着男生的视线看向窗外：“喜欢打游戏吗？”
男生愣了愣，随后扭头看向他：“你谁啊？”
“过路人。”裴郁磊顿了片刻，“喜欢打游戏的人很多，有多少能够出人头地，又有多少会怨恨曾经冲动的自己。所以我奉劝你，别在没有退路的时候，有一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儿过来。”
裴郁磊点到为止，他朝那个站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点了点头：“抱歉，说多了。”
说完，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反正我不是读书的料，干嘛浪费钱和精力。再说了，难道不接受和打破梦想就是对的吗？！”
那个男生似乎想站起来反驳他，但最后还是耐不住疼痛瘫在床上，一脸怒气盯着他的后脑勺。
裴郁磊轻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他：“年轻人嘛，有的是梦想和追逐的资本，但也要学会负责，而不是口头话。还有，任何人都没有打破你梦想的权利，既然这被你称之为梦想，那么选择过后就要拥有过硬的实力。梦想虽然有梦有想，但不要真只活在梦里想象。”
丢下这句，他朝门外走去。刚走出没几秒，他就顿住了身体，看向对面的人，笑道：“原医生，这么巧？”
原瓷点点头，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尴尬。
裴郁磊走出几步后，又回头看她，笑道：“原医生是下班了？”
“嗯。”
裴郁磊虽然带着笑，但原瓷总觉得这几分笑都是假惺惺的，明显面前这人情绪相当不高涨却还要假装客气。
“不急着走吗？”裴郁磊敛起笑容，似乎自己都觉得太过僵硬，“还是看了出好戏啊？”
原瓷上下扫量了他一遍，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他脸上，语气平淡：“医院这个地方，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欢喜乐，人间常事而已。”
听见电梯门口传来声音，她收回视线：“现在能走了。”
两个人沉默走在一起，乘上电梯，一瞬之间涌进许多人。
原瓷不得不和裴郁磊靠近并肩而站。
她清楚感受到，对方一直紧绷着身体。
或许从病房走出的时候，看似风轻云淡实则自己心里也摸不到底。
走到医院楼下，对方冷不丁来了句：“原医生回三中看过吗？”
原瓷摇头：“倒是路过门口，看起来变化不太大。”
“是吗？”裴郁磊道，“有时间的话，我还想回去逛逛。我高二那年就没读书了，现在回想起来，青春倒是那么一回，不过就被我这么潦草难堪地收场了。”
说完，他似是自嘲地笑了笑。
原瓷转头看着他的侧脸：“那你后悔过吗？”
“什么？”他似是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后悔”这个词，“说不上后悔，只是回头看的话，难免觉得遗憾。后悔的话，又要开始后悔没好好读书，追溯到一切的源头去后悔，太浪费时间了。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路在脚下，哪儿来那么多后悔啊，人得往前走，学会为自己的所有负责。”
原瓷慢慢回味他的话，听他又问：“原医生，你觉得呢？没好好读书，没考上好大学，就算得上失败吗？”
原瓷摇头：“我倒不觉得。”
裴郁磊盯着她，一副看她能说出什么的样子。
“《龙樱》里面有一句话，这句话有点长，我不太记得。但我一直收藏着，在我高中那段时间我很喜欢的一句话。”说着，她点开手机，在屏幕上面搜索，将页面转向裴郁磊那边——
“入学考试的问题，答案往往只有一个。如果没有找到它，就是不合格，但是人生不一样，人生有很多正确答案，继续读大学是正确答案，不去也是，热衷运动也是，喜欢音乐也好，为某人绕远路也是，这些都是正确答案。不管考上还是没考上，都不要否定自己的可能性。”
裴郁磊半蹲着和她平视，将视线从手机屏幕看向她的脸。
估摸着对方已经看完，她收起手机：“高一那会儿，我也因为学不上陷入过低估时期。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的人生要完蛋了。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以后要去开个店，随便卖点什么。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开个店就是失败的结果吗？”
原瓷顿了顿，继续道：“开个店也能养家活口，涂个轻松自在。如果我喜欢花，可以去开花店，爱好和生活并存，这不是失败。生活中遇到大大小小的困难，都不能称之为失败。而是当你有一天真的放弃，那才是。”
——我们都是在荆棘路上行走的巨人，一路走来会受到许多外界伤害，但真正的倒下不止于此，而是取决于你自己。
你要往前走，万丈深渊、波涛骇浪都阻止不了你。
“又不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原瓷朝他点了下头，“大不了我就等着后天，或者大后天的太阳，反正总有一天阴霾会散开。”
裴郁磊看着她，蓦地笑了：“好学生说的话就是中听。”
话是这么说，但他脑里突然想起离校那天，老王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那些明亮的人,如果与你相遇,你是否有与之相匹配的份量。”
原瓷却突然抬眸问他：“你有事吗？”
裴郁磊眨了眨眼，茫然地“啊”了声，低眸和她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眼神的那一刻。原瓷脱口而出的话是：“其实有个愿望，我挺想玩碰碰车的。”
“………”
这意思，好像是要约他一起去？
原瓷看着他：“就这么一说——”
“前面有家儿童乐园。”对方打断道，“去看看吗？”
儿，童，乐，园。
这四个字，她提出的，他邀请的。
本来吐槽可以跨过的话题，但原瓷犹豫两秒，还是点头：“你确定？”
裴郁磊：“就当散心成吗？”
“行。”
“走吧。”裴郁磊看着她，想了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称呼，“朋友。”
挺疯狂的，跟裴郁磊来儿童乐园。
还玩的是碰碰车。
——顾客大多都是五岁左右的儿童在家长陪护下。
虽然没有歧视的意思，但老板还是多看了这两人几眼。
不过倒是委屈了裴郁磊——这大长腿的，此刻尤其委屈地缩在狭小的空间。
原瓷上了车后，整个人直接沉溺其中。
她没去撞小孩的车，一个人绕着圈转。
倒是裴郁磊，被一小孩缠上了。对方连着撞了他好几次。
被原瓷碰着的时候，忍不住笑道：“你不受欢迎啊。”
“………”
裴郁磊不好惹，遇到熊孩子也一样。给小孩撞回去了，两人你来我往的。
看上去特别幼稚，但好玩。
小孩又叫了其他同伴一起，围攻裴郁磊。
得，显得多无助弱小可怜啊。
裴郁磊冲外围的人喊道：“朋友，帮一把啊。”
原瓷缓过神，叫她呢？
对方显然看清她心里想的是什么，肯定道：“就是你！”
原瓷反应过来，上去帮裴郁磊撞开路。
她冲对方挑挑眉，不错吧。
裴郁磊竖着大拇指：“得力助手。”
“是吧。”原瓷点儿也不谦虚，“秋名山车神不是白吹的。”
裴郁磊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什么，蓦地笑了：“的确是车神。”
看着笑，加上这话。原瓷猜到他因为什么笑了：“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这不是报恩了吗？”对方就这么下意识接下这句话，“谢谢你啊，一命换你一笑。”
原瓷笑：“谢了啊。”
两人车头差点相撞的那一刻，裴郁磊停了下来。原瓷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撞了上去。
裴郁磊被她撞得失去了方向，等重新掌握好方向后抬眸再次望去，才发现原地早已空空如也，而对方早已驶出一段距离。
碰碰车这个项目结束后，原瓷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虽说目的不是这个，但现在好像有点儿来劲儿了。
“刚才我看那儿有个模拟枪战游戏机，去看看吗？”
裴郁磊上下扫量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确定？”
“顾客即为上帝。”原瓷补充道，“咱是给人冲业绩去的。”
“………”仔细想想，今天疯的事儿也不差这一件了，刚从儿童碰碰车那边走出来，俩人转身又进入了娱乐厅，真成了整个儿童乐园最吸眼的存在。
这个枪战模拟游戏是对方互押注游戏币，双方进行枪战的游戏，谁输谁赢，全靠实力。
走进游戏厅，发现有个被一堆小朋友围看的孩子王，估计是这游戏的高手，一把游戏币捏在手里。
原瓷给裴郁磊投资十块游戏币，而他本人对着那位“游戏王”，一米八几的大个对着一米五的小学生，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害臊：“哥们儿，来一局？”
游戏王扫了他一眼，似乎在说“同行啊”。
下一秒，两人出现在pk场内。
游戏王看来战绩丰富，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丝毫没把裴郁磊看在眼底，对他的定义仅表面上的：长得高，还有点连他都甘拜下风的帅。年龄虽比自己大，但不代表和实力成正比。
没想到，十分钟后游戏王看着空落落的手，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而那些小朋友显然换了个簇拥对象，原瓷都被排挤在外了。
原瓷看着被一堆“小粉丝”包围的裴郁磊，再看看十分钟前还满目春风的游戏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刚想伸手拍拍小孩子的肩膀安慰想着几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谁料小孩终于憋不住眼泪，放声大哭，不明所以的人听起来好像全世界要崩塌一样。
原瓷心想，是崩塌了，估计是这孩子心里承受能力崩塌了。
不远处的家长听见孩子的声音，大喝一声：“我的儿啊，别哭妈妈来了——”
原瓷忍不住皱眉，转头去看一旁的裴郁磊，而对方也转过头，恰好和她对视一眼。
下一秒，俩人好像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裴郁磊快速走到游戏王面前，弯下腰，拍了下他的肩，小孩抬眸望他，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哭泣。
裴郁磊让他伸手，他还真情不自禁乖乖伸手，然后见眼前这个高大个把一摞游戏币塞在自己手里，接着拉住旁边小姐姐的手，呼啦啦跟风一样跑开了。
等小孩妈妈赶到的时候，着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傻乎乎一笑了，然后把手移到家长眼前，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个“神气”的游戏王。
确定跑出一段距离，停止奔跑后，裴郁磊靠在墙上，喘着粗气，他抬眸向原瓷望去，两个人看着对方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裴郁磊先开口问道。
“那你笑什么。”
“笑你刚才愣住那样儿。”
“我还笑你欺负人小孩。”
“我欺负小孩啊？”裴郁磊重复了一遍。
原瓷毫不犹豫点头：“嗯。”
“那你怎么帮我？”
“废话，不然呢。我俩一起来的，到时候被人误以为我俩一伙，跟你一起接受正义的惩罚，结果更糟糕。”原瓷自然接道。
裴郁磊：“你不是我投资人吗？被人误会那你也不亏。”
“那就更得帮你了。”原瓷冲他挑了挑眉，“你说的，咱俩一伙。”
亏本的买卖她不做。
“那之前又是为什么？”裴郁磊的眼眸暗了暗，回想起她对他第一次伸手的时候。
“什么？”
“你又忘记了？”裴郁磊瞥了她一眼，想了下得怎么形容恰当，“我俩第一次当同伙的时候，别告诉我你真的是这么交朋友的。”
原瓷往前走了几步，头也没回：“我说是因为我相信你，你信吗？”
这个回答，是他意料之外的。他以为原瓷会再次糊弄过去，却没想到对方来这么一句。
他感到喉咙干涩，反应过来后低着头，胸腔都在震动，原来这人真的拐着弯做这么费劲儿的事儿，来这么一出。
原瓷默默从兜里掏出开心果，摊在手上，示意旁边的人。
裴郁磊有些诧异，这人兜里怎么随身携带开心果啊，是这么想的，但他也还是选择老实伸过手。
“开心吗？”
听这话，裴郁磊伸过去的手愣了愣。
原瓷指了指手里的东西：“吃完开心果再说。”
他接过，吃完后才笑：“还行吧。”
原瓷手还腾在半空中，刚刚对方的指间划过手掌的地方，稍感酥酥麻麻，听见他的回答，她讪讪收回手。
“谢谢你满足我的愿望。”原瓷莫名有些别扭地看向别处，“我上个月许的愿就是能玩碰碰车。”
裴郁磊看着她：“这个月愿望是什么？”
“不知道。”她摇头，“这个月跨新年，得许个大的。”
裴郁磊：“坐过山车？”
原瓷：“………”谢谢你啊。
裴郁磊问她：“还想玩什么？”
她摇头，反问道：“你呢？”说完，又补了句，“互相满足一下，你的愿望？”
裴郁磊张了张口，最后想的是，算了。他看了眼时间，两人出来快半小时了。他把视线重新看向面前的人，问她什么打算。
原瓷同样瞄了眼时间，冲他摇头：“回去吧。”
实现愿望后，原瓷显然十分满意，话里话外都带着满足劲儿。
这点，裴郁磊没点破，眼前这人，好像真的就只是馋那么一玩而已。
这么想着，他笑了笑：“原医生。”
原瓷转过头，只见裴郁磊已微微弯下腰，把手撑在膝盖上，脸上还带着笑意。那一瞬，她撞上对方眼神。
“谢谢你。”随后，裴郁磊手一指，好似朝她伸来，那一刻，原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闭上眼，却只听见对方提醒道，“车来了。”
原瓷朝他伸手的方向望去，原来对方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身后。
“谢谢。”原瓷没看他，转身上了车。
裴郁磊没动，等对方上车后，他才放下手，不自觉地垂下来，他语气烦闷地“啧”了声，随后，又不自觉上扬嘴角。
把人安全送上车后，裴郁磊看着那辆车消失在眼前，才从兜里拿出振动的手机，打开群聊信息，群里面杨毅发了几张照片，又艾特他，还发了个定位信息。
裴郁磊过去的时候，杨毅和王清华还在拼酒。
显然，实力不相上下。不过，杨毅居然有点儿落后的意思。
见人来了，杨毅趁机岔开话题，冲他吹了声口哨：“哟，去哪儿潇洒了。”
裴郁磊没着急回答，先开了把跑酷，才不紧不慢应了声：“赛车去了信吗？有没有白开水啊，我现在只想和白开水。”
杨毅骂了句：“惯的你。”
最后还是王清华那边走后门，免费给他来了杯温水。
喝完后，裴郁磊整个人脸色都好了些。
清吧内又切了首歌，是首轻音乐。
隔壁桌的女生，年龄看上去二十出头。浓妆艳抹，打扮得很漂亮。走的是欧美风格，看上去是跟朋友出来玩儿。
此刻，正跟周围几人说了什么，有意无意看过来。
没出几分钟，人就走了过来。她眼神直盯着裴郁磊：“帅哥，加个微信吧？”
杨毅跟王清华都没说话，在一旁准备看戏。
裴郁磊懒散的样儿靠在最边上，手肘撑在后脑勺。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扫到那人脸上，很快又移回去：“不好意思，家里管的严。”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不知道是亲生爸妈那个家，还是对象那个家。
女生耸耸肩，也不怕尴尬：“认识一下也不行喽？”
大概两秒，对方没反应。
再看过去，裴郁磊依然盯着手机屏幕：“真不好意思啊。”
语气真诚，态度诚恳，挑不出毛病来。
女生挑挑眉，也不介意。动作顿了顿，又转头跟杨毅道：“那要你的？”
杨毅这脸也帅，但最开始她想的是还是刚才那位带劲儿点。
而裴郁磊没给，杨毅这边再不给就清楚明白是不给人台阶下了。他没把这当回事儿，也不介意。
加上好友后，女生笑着摇了摇手里的手机，解释道：“我也不太好意思啊，大冒险输了。”
裴郁磊从善如流：“没关系。”
人走后，杨毅看向裴郁磊手机屏幕：“不跑酷了？”
“赛车。”裴郁磊道，“精力耗费完了。”
杨毅又问：“你去尚罗湾那边了？”
“远着呢，去那儿干嘛。”
离临水这个小城市最近的一个赛车场，也没去。
裴郁磊补了句：“又不是那儿才能赛车。”说完，他似是嫌弃扫了眼对方。
听说过儿童碰碰赛车场没啊，点儿童年都不带的？
这晚上，杨毅都把裴郁磊说的赛车自以为是什么开玩笑的电子游戏，给他一天思考时间，也压根不会将“碰碰车”与之联系起来，还好他没过多计较这个话题。
杨毅扫了眼对方屏幕，跟着看了会儿，后知后觉：“你怎么在看《头文字d》？不是看过了吗？”
网速突然卡住，手机屏幕显示加载。裴郁磊才在百忙之中抬眸，瞥了他一眼：“喜欢，再看一遍不行啊。”
杨毅惯他：“得得得。”
惯着他那股欠欠的劲儿。